《姑娘,你好野》小小喵

6、第六章

　　晚饭后，丫鬟们都捧着木盆到所住下房旁边的小澡堂沐浴，卞府虽然不是什么达官大人的府邸，但是对于下人们的待遇可以说比官人的府邸还要好，想进卞府没熟人带路或者钱财疏通也难以进门。

　　新来的小丫鬟呆久了就学会嚼舌根，澡堂里扎成一堆一堆小圈子，无一不是在讨论着今天的事。

　　“四姑爷真是心狠手拿呐，怎么说也是他的三舅子耶，眼睛也不眨一下，手起刀落的”胖丫鬟眉头一皱，一副惋惜气愤。

　　左边的小眼睛丫鬟担心的不是这个，只见她忧心忡忡，“这都算了，四姑爷得罪的是官大爷，他日会不会再来寻仇的呀”。

　　“你傻呀，你不是不知道四姑爷在江湖占有一席之地，连官府都让他三分，区区一个城主算什么” 对面的麻子面丫鬟一脸轻松，脸上沾沾自喜，可见得这个四姑爷差不多算是卞府背后的支撑。

　　“不过话又说回来，四姑爷虽然是邪门歪道，但别说，长得挺俊的”麻子面丫鬟这么说时，连听着的眯眯眼丫鬟不知是澡堂热气所蒸，双颊浮现两抹红晕。

　　“别痴心妄想了！”胖丫鬟抬手就往两个脑袋送去羊角，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线扫了抱头喊疼的丫头，“让四小姐听到看不把你们的皮给扒了！”。

　　“四小姐温柔贤淑，才不像这么险恶的人”麻子面不以为然，拿起一瓢水泼到身上。

　　“你才来多久，知道什么！”说着，胖丫鬟压低了嗓音凑到耳边，“以前就有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想勾引四姑爷，让小姐知道了，你们猜最后怎样”。

　　“怎——”两丫鬟听得心头一悬，忽然前面一把高音调把两人的话抢去。

　　“怎样！？”这声音异常雀跃，令原本不敢声张讨论的三人都吓得脸色僵凝，看到后面那个猫着身子的人后胖丫鬟又胆子一壮，大声呵斥，“你有没有规矩！谁让你偷听的！走开！”骂了两句后，胖丫鬟领着两丫头挪到别处，边走时眯眯眼丫鬟皱着眉瞄了福玉一眼，“丹丹姐，你说那福玉会不会到四小姐那告状去呀！？”。

　　胖丫鬟鼻孔一张，喷了一道粗气，“谅她也没这胆子！”。

　　福玉看着她们挪到其他地方，两只骨碌碌的眼睛环顾一圈后欲想抬脚溜到别的人堆时，一把带厉音将至，把她唤了回去，“福玉！”。

　　福玉应声回头，看见谷兰眉宇微蕴怒色站在门口。

　　“东西送好了吗！？”福玉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我不是说了不要去追问今天的事吗”说着，谷兰脸上又多了几分威严，此时要仰视的福玉显得更加渺小。

　　“我没去问呀，只是在一旁听而已”福玉眼眸一片清澄，毫无怯色。

　　“就算听也不行！”谷兰不得不强硬态度，否则也不知这丫头会惹什么祸。

　　福玉先是一愣，眨着眼睛，“谷兰要把我的耳朵剁掉吗！？”。

　　这一听谷兰更是来气，揪住她的耳朵一扯，“可以的话我还真想把它们给剁了”看着福玉眯眼喊疼，心里那道气又随之消失，随着她叹气声，被她揪住的小耳朵才恢复自由。

　　福玉揉了揉微热的耳朵，笑着追上了谷兰，像只小麻雀一样围着她，“谷兰，我明天休息，你要不要吃糖蒸酥酪！？”。

　　“糖蒸酥酪邻镇才有卖，你要出去一整天吗！？”瞅着那张包子脸，谷兰有些不放心。

　　“嗯！听说晚上还有庙会，到时候还有灯谜猜呢”说起这个福玉就满脸炫目笑容，眼睛就像燃起一束火焰。

　　福玉看是不能劝说的了，谷兰唯有千叮嘱万吩咐她，“路上小心点，不要跟着不认识的人走了，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知道吗！？”。

　　“你要吃什么！？我给你捎回来”福玉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这个。

　　谷兰边从木盆里拿出胰子涂在手上，边答道：“不用了，你懂回来就好”。

　　见谷兰兴趣缺缺，福玉把脸凑到她面前，“我今天领了工钱你不用跟我客气”。

　　搓洗的手顿了顿，“话说回来，你每月的工钱怎么都不存起来，都花哪去——”视线无意瞄到她右脸颊凸起的小包，“那是什么”。

　　闻言，福玉抿了抿嘴巴吐出了舌尖上的糖渍果子，“要吃吗？小包里有很多”。

　　谷兰这是又无奈又好气，捏住福玉吃得肉呼呼的脸颊，“你的嘴巴就不能消停一下吗”。

　　“冻（痛）••••••”福玉既无辜又茫然，捂住被掐红的脸颊搬着小木凳坐到谷兰旁边一块搓澡。

　　洗掉一身灰尘后，福玉顶着一头滴着水的头发跟谷兰漫步踱回房间。

　　见她后背的衣服都快被打湿，谷兰好心提醒，“把头发擦干点，不然很容易染风寒”。

　　突然，福玉脚步一顿，低着头，正在谷兰疑惑之际，那头乌发就像八爪鱼似的狂甩起来，水滴有一半以上都甩到半空中，有些还打到谷兰脸上。

　　“你、你在干嘛”谷兰闪躲水滴的攻击，玩上瘾的福玉见状更是追着谷兰，“哈哈哈，看招！”。

　　“别闹了，快住手！”谷兰躲避到草地上，护脸的双手已经被水沾湿得微微发凉，前面那个玩疯了的丫头还在追来，“哈哈哈，看你往哪逃——”嘹亮的笑声在脚下软乎乎的触感下突兀灭声，世界就像掉入了黑洞，湿漉漉的头发因她的摔弄而黏在脸上，凭着模糊的光线她依稀辨认着被鞋底挤得变形的物体。

　　抬头看了眼谷兰，发现她捂住鼻子往后退了步，眼神在无声地说着‘别靠过来’。

　　没法，福玉单脚跳到石阶旁抬脚就想往石阶的边边抹净。

　　“住手！”谷兰从后一声吆喝，始终保持着一尺距离走到福玉面前，“拿到井边洗干净才回房间”说罢，谷兰只留下一个背影就走了，夜风萧萧，剩下福玉掂起脚尖孤寂的身影。

　　夜晚总让平时熟悉的环境蒙上一丝神秘之色，提着鞋子光着脚丫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尤为清晰，仿佛整个府邸就只剩下她一人，让福玉的小宇宙燃起一点儿兴奋的火焰，脚丫子跑得越来越快，就在分岔路口时，眼角的余光扑捉到一道修长影子从眼前晃过，刹住了脚步，缓缓退了回去；

　　男子就像游走在黑夜的野兽，无声的脚步和那要融入夜幕的玄色衣袍，如果不是回廊头上那盏明灯，恐怕谁也察觉不到这男人的靠近。

　　“死（四）姑爷”福玉“啪嗒啪嗒”地跑了过去。

　　每每听这丫头这么称呼自己，仲渊总有种想把她嘴巴缝上的冲动，扫了眼那双脚丫子，他嘴角轻扬，带着调侃的语气，“你这么溜达，恐怕明日你就能多出一箩筐的夫婿了”打算调弄她一番，却被她那双闪烁着奇异光彩的眼睛盯得不自在。

　　眼睛在他身上溜了一圈，像只小老鼠似的鬼鬼祟祟凑上去那个屹立侧目的男子身旁，“死姑爷，您将三少爷的尸体搁哪了？不会是肢解后带出了呼（府）吧••••••”。

　　尾韵模糊在福玉的章鱼嘴里，仲渊单手就将那张包子脸捏在手中，笑看着丫头变形的脸蛋，他挑了挑眉梢，“咬字不清就算了，你脑袋里塞的都是草吗！？”。

　　那双紧迫的眼眸让福玉不敢对视，“她们说您把三少爷砍了，事后要做处理，我懂的，我不会张扬的”。

　　“闭上你的嘴！”指腹下软绵绵的触感让他无由想多捏几下，威逼的双眼快要贴上她的大眼睛，福玉怕再这么下去会被他盯死，抬手遮挡之际，“啪嗒”一声闷响，左手的鞋底牢牢黏在他的脸上••••••

　　移开鞋子，看到他如锅底一样铁黑的脸，福玉连忙弯腰道歉，掏出自己今天新买的如来佛像单绣的帕子，刚想递过去，但看到他脸上的屎黄，她迟疑了。

　　看出她的退缩，仲渊一把抢过帕子，福玉那个心疼呀，在旁边不停嘟哝着，“这是我新买的•••••”而且还找了好久才找到如来佛像的帕子。

　　“还给你”仲渊随手扔给了她，福玉哪敢接，退了一步，看着自己心爱的帕子飘落到地上。

　　见他侧身从旁边走过，“您要走了吗！？”。

　　“洗脸！”沉声咬字，仲渊脚步飞快，幸好福玉平时爱动，这速度勉强能追上。

　　“水井在这边”福玉指着另一个方向，仲渊回头瞪了一眼便移了步履，两人就像一阵风似的一下子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