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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远非所见 ...

  •   月华如水,晚风习习。
      有一少年正以手支颔,侧身躺在凉亭内的长板石凳上,柔和的月光洒在他头顶,蔓延至发间,银色的光辉顺着三千青丝倾泻而下,随着晚风,如山间清泉般缓缓流动。
      他另一只手正往口中送着糕点,模样精巧,大约有核桃般大小,光是看起来就很赏心悦目。
      点心刚入口一半,便有一人无声无息地到来,低声道:“少主!这是暗卫传来的最新消息!”
      少年接过竹筒,取出里面的纸卷,展开来细细阅读。
      那属下恭敬地跪在下方,目光却偷偷上瞟,正好瞧见主上频频挑眉,暗自猜测暗卫那边莫不是出了什么动静,却听“噗”的一声,自己就被喷了满脸的点心渣子。
      他立刻起身倒了杯茶水递给少主,待接过空杯,复又退回原位,才敢轻轻擦拭一脸的点心渣,暗叹:这年头,连个送信的都这么难当!
      少年就着水把剩余的点心咽下,若无其事地开口道:“你下去吧。”并没有多余的吩咐。
      “是!”他心中怀着满满的疑问却不能多问,遂又施了轻功无声无息地退下,还没飞多远,却听到亭内传来的一阵爆笑,心神一晃,差点从高处摔了下去,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今儿个到底吃错哪门子的药了?
      凉亭内,少年手拿记载着慕容飘雪近几个月来在慕容府做出的几件大事的纸,想象着慕容卓那老家伙哭笑不得的表情,不由得心情大好,轻声道:“你和以前还真是不一样了呢,这些天太忙,倒叫我差点儿把你给忘了。
      他眸中闪过狡黠的笑意,起身理了理衣袍,抬步转出了凉亭。

      转眼已入冬,飘雪就奇了怪了,不管她闹出再大的动静,“她老爹”都不管不顾,还是样样依着她。
      既然这样,倒不如… …
      “爹爹!”飘雪讨好地笑。
      “雪儿!过来让爹爹看看!”慕容卓一脸慈爱的模样,“住的还习惯吗?府里的人有没有亏待你呀?”
      说实话,慕容卓还是一个蛮称职的老爹的,飘雪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不可能没有那么一点点感动的,但她也真的很担心玉伯伯,她一定要回去看一看。
      “府上住得很好,家里也没人亏待我,只是… …”说到这儿她皱起了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要求尽管跟爹爹提,爹都答应!”
      “真的?”飘雪见她已得逞,随即笑逐颜开,“家里太闷了,我想出去走走。”
      “好。”
      “那… …出去住几天?”她得寸进尺。
      “好。不过,要多带些人保护。”
      是多带些人盯梢吧?不过无所谓,能回去看看已超过她的设想了,她还以为得循序渐进来着。那帮喽啰,她有的是办法打发!
      得到了家主的应允,时隔半年多,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回谷了,慕容凌云那家伙自从第一次见面就再没出现过,估计那回他也是偷偷从军营里溜出来的吧。
      飘雪叫了人带路,自己坐上豪华舒适的马车,归谷之旅便正式开始了!
      她这次归来,可谓真是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惊喜”,四个字来概括——那叫一个“收获颇丰”啊!

      阳光,微微的,柔柔的,温暖却不刺眼。它究竟是慈母默默的疼惜,还是恋人手心传来的温柔?
      黑暗,深深的,静静的,阴森而又恐怖。它究竟是恶魔深邃的眼,还是世人难以捉摸的心?
      光明与温暖为何还未抵过一念间那么短暂便化作了黑暗与阴冷?
      它们把自己紧紧包围,然后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吞噬着… …
      不留一丝余地。
      真的好冷。
      真的,好黑。
      真的… …好怕。
      飘雪觉得自己无限制、无休止地下坠着。若有尽处,那儿,便是修罗场吧?
      忽有人细细低语,微乎其微却异常的触人心玄:“美好的事物往往最易破灭,如这阳光,可瞬间变作黑暗,你无法留住它的温暖;亦如指间细沙,握得越紧,流逝得就越快,直至最后,惟余透明的空气… …”
      “空气”二字幽幽地回旋在黑暗之中,她辨不清那似幻还真的声音来自何方,更看不见那遁于暗处的脸,却不自觉地回答了一句:“那… …细沙划过掌心,留下的痕迹呢?”
      隐隐约约感到有股暖流在自己的脸颊上缓缓流淌,真的… …抓不到留不住吗?
      只有亲自试过之后,方能下定论。
      手试探着抚上脸颊,还好,那股温暖还在,黑暗,也不那么冷了。
      还好,还在。
      挣扎着睁开眼,果然,依旧是黑暗,却多了些什么。
      是他?
      是他。
      飘雪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微微怔了怔,开口道:“伯伯,您回来了?”
      透过眼前的一片漆黑,飘雪看见的,是他眸子里微怒的光芒。
      见他良久不答,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试图坐起身靠在床头上,可他抚在她脸上那温热而细腻的手似乎没有半点儿拿开的意思。
      那好吧,静观其变。
      “你… …又做噩梦了?”他一边轻柔地帮飘雪轻柔地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边淡淡地问着,“你… …这又是何苦?”
      也不知怎么了,最近几个月,她经常做些莫名其妙的梦,在梦里,好像有另一个世界。
      是呀,何苦?
      也许,是贪恋那片刻温暖的停留吧,每当午夜梦回,还可以微笑着对自己说一句——还好,还在。
      “伯伯,您受伤了?”
      “不、许、再、叫、我、伯、伯。”他一字一顿、不快不慢地道。
      一颗颗地吸走她汗珠的帕子随之被玉留殇平平整整地折好揣入怀中,人也很闲适地靠在藤椅上,不再作声。
      飘雪强忍着笑起身,点了支蜡烛放在烛台之上。
      微风透过半开的窗缓缓袭来,吹得窗帘忽而卷起、忽而落下,烛火摇摇曳曳,流光忽明忽暗地衬着藤椅上假寐那人的轮廓若隐若现。
      他的侧脸,一呼一吸间,完美得令人生嫉。
      “伯伯”这二字,真的不适合他。
      飘雪一想起与自己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的人居然是… …自己还一直喊他伯伯,尊重他、信任他、把他当做唯一的亲人,而他,却一直对她隐瞒真容,她就觉得气闷,靠在床头上再也睡不着。
      不由得忆起她从慕容府回谷的那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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