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圣战记Ⅱ》冷薇

6、王之战争

　　斯普瑞哥哥和他的进化者们，看起来好像和我们来自完全不同的世界。他们手中的武器制式精美，其工艺完全不亚于矮人军团，他俨然是一个傲视群雄的王者，他那骄傲而炽热的目光一如从前。他手中的宝剑释放出纯熟的紫色的光芒，我们所有人由衷惊叹，他竟然是迄今为止新生的虫族当中除了我以外的另外一位魔剑士。我倾注十年的心血研习战斗技巧，也只不过勉强能够发出淡淡的紫芒。

　　我曾经是唯一的魔剑士，我曾经对自己独一无二的灵奇资质非常满意，现在我错了，我并不是万众瞩目的最强者，斯普瑞哥哥他远比我强，它的元素和斗气浑然一体几乎完美交融，根据我粗略的估算，它的斗气所凝聚的元素颗粒数量几乎可以达到我的三倍。我心中的矛盾之情有谁能理解呵，我是个奇怪的女人，一直自恃要比所有男人更强，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唯一能够征服我的男人出现。现在他总算来到了我身边,我只要看上他一眼就足以着魔。

　　我向斯普瑞哥哥身边杀出一条血路，很快，我和他就近在咫尺了，我看见他迷人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呵，那动人的波澜瞬间就平复了。

　　斯普瑞和他的进化者军队，每个人都是战斗的好手。那些进化者背部的甲壳比我的苏贝亚郡当中最棒的冶铸工匠所打造出的精品都要坚不可摧。进化者在觉醒之前的年代，与普通虫族血亲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他们拥有介于蒙昧与独立二者之间的半意识，现在的他们却成了一支新生的力量，他们根据保留下来的种族特质分成不同的属性，每种属性的进化者攻击敌人的时候，会在原有的武力伤害基础上附加诅咒效果。

　　正当我准备向斯普瑞伸出象征着盟约的手。他身旁突然出现一个奇异的影子，那影子飘忽不定在混乱的战局中我无法清晰地看见她。

　　“勇士，我是阿狄莱娅，欢迎你和你的战士们回家。”我对斯普瑞说道。

　　“我的妹妹，你果然和我想象得一样美丽。”斯普瑞朗声大笑，随即和我还有我麾下的战士们并肩作战。

　　进化者们的诅咒效果其实就是异常状态下的元素流动。它们释放出的元素颗粒包围住敌人并且对敌人自身的元素颗粒产生破坏。匆匆的战斗过程中我只看出了腐蚀和灼烧两种诅咒效果，但我知道还有更多的。

　　我和斯普瑞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敌人最薄弱的方向。矮人军团当中力量最薄弱的一支战营尚且守候在埃姆斯河对岸，他们当中有许多邪恶的召唤师，那些身穿银色披肩的召唤师装备有荆棘木做的魔杖，他们身后簇拥着一大片各种各样的魔兽，每一次召唤都有一波魔兽在他们的指挥下前赴后继地冲向我们。

　　我们两位魔剑士一马当先，只身闯进湍急的流水当中，我们用魔剑士的办法将风结晶和水结晶搅混在一起，制造出飞速运转的漩涡，漩涡像龙卷风暴一样可怕，它足以把血肉的躯体搅碎。身后的进化者为我们筑起一道坚实的防线，他们当中的甲壳族转过身来用天然的盾牌抵挡斗气的伤害。而飞虫族则凌空飞舞，用他们的武器凌空阻截矮人们的魔法攻击并且反弹回去。魔兽们不敢前进，我和斯普瑞则全力以赴无人匹敌。

　　愚蠢的矮人呵，看似高明实则愚蠢，把弱不禁风的召唤师们暴露在后方，这才给了我们可趁之机。

　　帕丽斯和她的姐妹在进化者的保卫下，用大片的火球术轰击前方的召唤师战营，矮人召唤师们发出恐怖的嚎叫，已经横渡河床和我们的族人厮杀在一起的矮人□□手以及矮人弯刀手们惊慌失措。他们当中有一位年轻的矮人将军想要调头去救援召唤师，却被我的第六位哥哥加恩带人狠狠拦截住了。矮人将军惊慌失措，它从坐骑矮脚龙身上翻滚下来，冲着斯普瑞哥哥的方向大声呼喊。

　　“英雄，请不要伤害我们的召唤师。”矮人将军放下了手中的短弩。

　　斯普瑞回过头来，用傲慢的神情宣誓。他就连背影都那么俊美呵，他的铮铮铁骨和他棱角分明的野性脸庞彻底征服了我。他的背影和他的脸庞一样都很像是人类的一种艺术品——雕塑。可在我心里他永远比庄严的雕塑更胜一筹呵，因为造物主赋予了他情感。

　　“草原上的矮人啊，请放下武器吧。我们虫族的疆域不容侵犯，而我，就是虫族之王。”斯普瑞的宣告响彻云霄，整个世界除了埃姆斯河湍急的波涛声之外仿佛就只剩下他的力量。

　　“虫族的领袖，你们抢占了我们原有的疆域，但矮人柯姆林敬畏你的骁勇啊，矮人柯姆林愿意和你邀约结成最强大的联盟。”那位矮人将军终于自报姓名，他叫柯姆林。

　　“结盟！结盟！”矮人和虫族两方的战士纷纷发出了欢呼。

　　“不，他没有资格宣誓，因为我才是虫族之王！”一个同样充满力量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我们循声望去，看见了愤怒的奥德。

　　我知道一场王者之争必将爆发，却没有想到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为了同一个人——斯普瑞，我陷入了另一场女人之间的战争。

　　奥德爆发出怒不可遏的咒骂：“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虫族人呵，你们难道忘了是谁带领你们走过黎明前的黑暗，是谁带领你们一步步变得强盛起来？这一切都是我，奥德。”

　　“族人们，你们听着，你们在一次时空的撞击当中发生了变异，你们之前的记忆都迷失了。现在这个凌驾在你们之上的人和我一样来自王的家族，他是我的第十七个弟弟。而我才是你们的王。毋庸置疑的王。”斯普瑞高声宣布。

　　“矮人柯姆林，请给我们一些时间吧，让我们先选出真正的王者然后再来缔结种族的盟约。”奥德命令手下的人释放了刚刚被绑缚的矮人将军柯姆林，用一种仇恨的眼光逼视着斯普瑞，以及站在斯普瑞身旁的我。

　　矮人柯姆林果然如约退去，埃姆斯河的岸边留下堆积成山的尸体，他们当中既有魔兽又有矮人当然也有我们的虫族人。

　　虫族的全体战士们等待矮人和魔兽退兵到远方之后陷入了纷纷的议论。进化者们跟从着斯普瑞和我，看上去趾高气昂。奥德和我们约好回到他所在的中部聚落然后公开解决这件事情。

　　返回中部聚落的路上，除了我和我麾下的死士以外，没有任何人愿意和斯普瑞的进化者队伍走在一起，就连我最信任的哥哥艾历克斯也是一样。

　　我们的中部聚落非常强盛，她就坐落在广袤的沃野上，那里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守护魔法塔，灵塔脚下就是泉眼“沃野之心”的所在地。魔法塔是我们虫族最值得骄傲的建筑呵，这十年以来我无时无刻不能看到它，它是奥德权力的核心。

　　十年以来我从未想过斯普瑞什么时候会回归，也没想过回归后的他将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现在惊涛骇浪突然袭来了呵，我不知道该怎样躲避。

　　太阳落下之后星辰就会冉冉升起，世界运转的规律本是如此。

　　第二个白昼很快就到来了，奥德跟斯普瑞两人之间的王者之争一触即发。

　　黎明我们盛装来到中部聚落最大的市集广场，这里本来是自由贸易者和商队们的地盘，每天都有各种奇珍异宝在市场上兜售叫卖。与此同时这里也是我们行刑的地方。这一天的竞技台和行刑台搭建的规制基本一样，硕大的角斗场用临时紧急征调搬运来的石块垒砌而成，充满了恐怖的死亡气息。

　　哥哥们和我坐在角斗场周围临时搭建起的看台上，我们每个人都能亲眼目睹奥德跟斯普瑞同时拔出剑。不过现在这两位意欲争夺王者的勇士还没有到来。哥哥们却已经爆发出沸沸扬扬的争执。

　　现在关于觉醒的事情，在族人们当中传得沸沸扬扬，之前的一个夜晚，进化者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了新生虫族的文字，他们像变戏法一样生产出许许多多的巨树叶片（巨树是沃野上生长的一种树木，叶子被用来书写），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觉醒之前的故事。

　　奥德的追随者当中竟然有一位手拿树叶，他不是别人正是我相当信任的艾历克斯，他一边对着树叶指指点点一边还时不时向支持斯普瑞的几位兄弟投去轻蔑的目光。我没想到看似道貌岸然的艾历克斯居然会利用先知的身份说教人们不要相信树叶上所写的觉醒，他还故意大声驳斥兄弟们，当着看台下那些虫族民众的面高声否认有关觉醒的一起。他为奥德正名说，只有真正的领袖才有资格成为王者，奥德之所以是王者，正是因为他从来不争夺王者的头衔啊，也未曾自我加冕。现在来了一个居心叵测的斯普瑞横加抢夺啊，千万不能把王位给他。

　　我听了艾历克斯的话内心非常气愤，正当我想要站出来跟他抗辩的时候，奥德跟斯普瑞终于出场了。斯普瑞的进化者和奥德的战士分别为他们自己的主人呐喊助威。

　　奥德和斯普瑞的形体非常相像，他们是众多兄弟当中最相似的一对孪生。斯普瑞朗声大笑起来，奥德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眉头却始终皱着。看台上的我们和台下的民众人人屏息凝神。我感受到斗大的汗珠从我尖尖的下巴滴落到颈部然后滑腻地向下流动。

　　“今天，所有的人，请你们恭敬地聆听。我是王的第一个儿子斯普瑞，在这十年的光阴当中我经常能够看见你们，所以我了解你们的世界。但你们看不到我，因为我在一个名叫外域的异度空间。”斯普瑞说。

　　“让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人去死神那里吧。你们看看他带来的这些怪胎，他声称这些人是进化者，这根本就是虚妄的胡说。他野心勃勃想要加冕称王，他将让我们的种族堕入地狱。虫族的血亲们，请你们认清自己的领袖，是我，奥德。”奥德不甘示弱。

　　即将见证这场决斗的所有人都感到惊愕，也包括我们这二十位同胞。我骤然回想起十年前，被火球包裹的陨石流袭击了我们。那时候天空突然裂开出现深邃的黑洞，我强大的意念足以感受到时空震荡带来的冲击感。我绝不怀疑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异度空间，我正想思考这个问题却被角斗场上的景象纠缠住了。

　　奥德的斗气空前强大,他就像无畏的幼虎一样凶残。他能够在极为短促的瞬间里爆发出尖利的声音，斗气与声音完全结合在一起，像一把尖锐的匕首朝敌人刺去，那声音足以震破耳膜撕碎心脏，好在他的瞬间绝杀是单独性的，周围的人并不会被斗气的真正力量殃及。

　　我能感受到斯普瑞哥哥仿佛就像另外一个自己，他集中意念的瞬间，我的意念也变得集中了。飞速流逝的时光突然慢了下来，奥德的斗气附着在声波上，我几乎可以清晰地看见它在流动。奥德的声波形成强大的力量，在空中慢速度飞旋，随即他又快速发射出几道无形的剑芒，其中有一道勉强能够发出淡淡的金光。

　　斯普瑞冷静地闪避过声波，然后用他镶嵌着宝石的利剑一一横挡下奥德的剑芒，我看到斯普瑞冰冷的铁剑与奥德的剑芒相遇，迸出钻石般的火光。奥德的剑芒被击碎成残渣，向不同方位弹射出去。

　　斯普瑞的脸上不带一丝感情，我看见角斗场竞技台下方的进化者当中，有一个人呈现出扭曲的痛苦表情。

　　斯普瑞，你要干什么？

　　我分明看见斯普瑞趁奥德不注意，迅速地发出一道魔剑气，割破了那个青年进化者的喉咙。细细的血丝从他的伤口处渗出却并没有喷涌，我发现那竟然是因为魔剑气上附着的冰结晶把伤口冻住的缘故。但动脉的液压实在太大，还是有一股细细的血流通过冻结质的缝隙涌出。斯普瑞竟然能把那股细细的血流分解成微小的颗粒。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被分解成颗粒的血流在众人眼皮底下朝斯普瑞的身边聚拢。天呐，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那些微小的颗粒正是进化者用来对敌人产生诅咒伤害的反能量结晶。

　　我的手被人握住了，我抬起头，一缕垂落下来的乌黑丝绦接触到我脸上的肌肤。

　　“主上……”

　　是帕丽斯，她的手心渗出了冷汗，她一定和我一样感受到了异常的流动颗粒，我从来没有见她这么害怕过，除非是面对她闻所未闻的高深魔法。

　　我看见帕丽斯娇媚的脸上闪现出惊惶的神色，她是我的贴身守护者,从决斗开始就一直静静站立在我的座位旁，而我亲切地揽着她的腰让她坐到了我身边。我故作微笑着端详起这位妹妹，她橄榄绿色的草叶裙映衬出玲珑有致的身材，她乌黑的头发和红艳的嘴唇再一次让我想起了春神美诺婀。她那对小巧的耳朵上佩戴着我送给她的青晶石耳饰，那耳饰圆润可爱与她正相称，灵动的青晶石象征着我的苏贝亚郡，也象征着她对我的忠诚。

　　“阿狄莱娅姐姐，那位魔剑士，他正在调动反能量。”帕丽斯轻轻对我说，声音有一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