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圣战记Ⅱ》冷薇

21、来自流沙域的邀请

　　“那么，三位酋长，我和我身边的人鱼公主，我们算是通过考验了么？”我扬起眉毛，看到赫莲娜酋长身后的两位男酋长，他们俩表情很尴尬，大叔和轻熟男一个双手相互搓揉着，另一个则像羞赧的少女那样揉搓着衣角的兽皮。

　　“你们已经，通过了第一关。所以，请跟我来吧两位勇士，请接受来自流沙域的邀请。”赫莲娜酋长对我和阿加莎笑得眉眼弯弯。

　　“主人，您真的要接受流沙族盗贼的邀请？那很危险。”阿加莎依附在我身后提醒。

　　“喂！你这条小美人鱼真不知道流沙族的厉害，我们他妈的不是盗贼！”站在赫莲娜身后的猎狼部落酋长大叔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真看不出那个家伙居然能听到那么老远距离的耳语。真诡异。

　　“喂，你这个老小子不要把人家给吓着了。”轻熟男愤愤不平。

　　“本来嘛，海族希尔斯那个老混蛋老是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沙盗，我们不是盗尸者！流沙族和盗尸者是两个概念！”大叔火冒三丈声音狂飙到粗暴。

　　“嗨，你们两个废物不要再争论了。”赫莲娜回过头去望了望两个男人，大叔和轻熟男立刻齐刷刷地闭上了嘴。

　　“两位勇士请跟随我们来，我有办法证明，流沙族不是所谓的盗贼。当然了，前提是你们两位有兴趣接受我们的证明，不过在那之前这位大人必须通过第二道考验。”赫莲娜依旧是眉开眼笑对我们说。

　　“那如果我们不去呢？”我问她。

　　“不去？哎呀，那情况可就不妙了。仙人掌公公这几百年都没有醒来过，一旦他苏醒，流沙域的每一粒沙子都会听从他的使唤。更糟糕的是哇，那个老家伙他是个色老头儿，公认的色老头儿，他最喜欢捉弄漂亮姑娘了，像两位勇士这样天生美貌的姑娘，啧啧，恐怕难逃厄运啦。到时候他老人家让沙舞加快速度，沙子快速流动，你们就会像香蕉皮一样到处滑来滑去。哎。”赫莲娜一边说一边捂着嘴偷笑了起来，近旁的几株机关仙人掌好像顿时领会了她的意思，也跟着发出类似于偷笑的吱吱声。

　　好在仙人掌公公他老人家离我们尚且比较远。不过我第一次听说仙人掌还有好色的，真是很好笑的事情。

　　“那好吧，既然这样就请带路。”我出于尊严考虑，强忍着不笑，否则听到好色的老仙人掌这种事情我早就忍不住笑趴下了。

　　“带路？不用这么麻烦。”赫莲娜吹响了一声口哨，身后的大叔和轻熟男立刻踩踏着流动的沙舞滑到我和阿加莎的身边。大叔拽着我的胳膊，轻熟男暧昧地扶助阿加莎的腰。

　　“好的，请闭上眼睛。我们出发！”赫莲娜甩了甩黑色长发，吹了一声口哨。

　　一阵强烈的沙暴朝我扑面而来，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口鼻，是大叔。我感受到脚下的沙舞正在急速流淌，身边的环境很暗，虽然我闭着眼睛但我感觉到光元素结晶被某种介质遮蔽了。难道……我们正在流动的沙漠表层以下潜行？这听上去太疯狂了，但的确像是这样没错。

　　我和阿加莎在三位酋长的带领下在沙舞内部穿行，我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我很快就感知并想象出沙舞内部各个链条之间的交错立体链状结构。无数条银色的沙链构成立体沙舞，它们的核心就在我脚下，那是一条奇异的柔韧如丝带的地表。

　　终于我们停滞不前，我又感觉到没有障碍的自然光线。我睁开眼睛，慢慢适应了身边的环境。

　　“来呀，快点呀。”赫莲娜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她的背影正对着我，我这才留意到她的腰肢很细很直，她兽皮上衣和麻布裤子之间挂着奇异的腰链，那条麻编腰链流光溢彩，很具有沙漠风情。

　　阿加莎赶紧挣脱了猎鼠酋长的手，来到我身边跟随着我。此时此刻我们的前方依旧是浩瀚的银色沙漠，一座平地而起的银色沙山挡住我们的视线。

　　“就在那后面了，勇士们。”赫莲娜说完，像一只花蝴蝶似的奔跑上沙山，然后回眸凝望我们，脸上带着灿烂的天然微笑。

　　我们跟随她翻阅过沙山，眼前出现一片美丽的绿洲。

　　“赫莲娜酋长，仙人掌公公和他的机关仙人掌去哪儿了？”我问。

　　“他们在伊斯卡。快来吧，伊斯卡的泉灵游行，仙人掌公公肯定去那里了。”赫莲娜热情地邀请我们。

　　我们向沙漠绿洲走去，这片开阔的绿洲面积十分广大，远远望去，一汪清灵灵的泉水周围生长着郁郁葱葱的绿色植被，在它们的外围以它们为中心形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聚落。站在沙丘脚下眺望，这个聚落的规模不亚于我的沃野珍珠苏贝亚郡。这些聚落由小巧可爱的房屋构成，彼此错落有致，聚落当中人头攒动，看上去很繁华。

　　“你们的聚落很漂亮呀。”我赞叹道。

　　“聚落？恩，对了一定是这样。”赫莲娜清了清嗓子：“尊敬的大人，您已经来到了外域，就要使用我们的词汇，部落，这是我们的部落联邦！而不是聚落。”

　　“好吧，你们的部落联邦非常繁盛。”我哭笑不得而又好奇：“酋长大人，您刚才说的泉灵游行那是什么……”

　　“这个嘛……”赫莲娜身边的大叔看来表情很友善，正当他准备为我做一番解释的时候，前方却出现了一队人。

　　猎鼠者酋长像个小孩儿一样兴奋得手舞足蹈，这显然是一种类似于肢体语言的沟通方式。对方大概有一百人左右，看上去像一列横向排开的战阵，虽然在排列阵法和阵容装备方面略显薄弱。真无聊，难道又是较量？我挑起了眉毛。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第二关考验，那就时刻准备动武吧。

　　等等，不对，我灵光一现，脑海里闪现出我在亚忒巨人右眼弥留时的情境。那时我痛苦万状，喉咙里满是有毒的浆果。后来……后来……乱花迷人的画面和声音在我脑中快速跳跃，我看到一个佩戴黑色蕾丝头纱的女人，她的身材像是矮精灵，她手上拿着一本古老而又厚重的书，她开始朗读了。对……语言书，神谕不可言，但我的确有回忆！对，眼前这绝对不是考验，因为预言书上说，根据那位诵经诗读给我听的内容，我将在异度空间遇到第一个友善的种族和其他一些种族，我将获得外域守护者珍藏的秘宝然后……向阿修罗所恐惧的那件宝藏进发！

　　友善的种族！好极了。看来预言书这种东西确实存在，虽然神谕不能诉诸声音宣讲出来但好在我可以回想。我看到身边的阿加莎已经幻化真身。

　　“阿加莎，变回来，这不是战斗！”我命令她。

　　阿加莎霎那间愣住了，但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遵从了我的命令。我注意到阿加莎幻化形态的过程当中，赫莲娜对我的表现显得非常满意。果然，那群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战士，而是流沙族的使节，他们分别穿着狐狸皮毛、狼皮毛和釉鼠皮毛三种服饰，每个人右肩膀都挂有所穿皮草的动物头部作为装饰。使节们骑乘着沙漠王驼，他们坐在王驼两座驼峰之间的地方，高大的王驼看上去十分原始，他们当中绝大多数没有任何鞍具。

　　三位酋长被各自部落的来使领上了各自的坐骑，其中只有赫莲娜的王驼被装饰得珠光宝气。赫莲娜的鞍辔上镶嵌着各种宝石，和她的腰链非常搭调。而我和阿加莎则被猎狐部落的两位女使者分别引上了另两匹王驼，我们的王驼也有简单的装饰，乘坐的地方铺上了简单的织物作为椅垫。其余的王驼都是本色出场，从这样的细节举动足以看出流沙族对女性的尊重。

　　我们进入到被他们叫做伊斯卡的沙漠绿洲，我被这个部落联邦的景象震慑住了。想不到浩瀚的钻石般的沙漠里竟然有如此美丽如此富饶的地方。种种迹象带给我奇妙的感受，我认为伊斯卡和亚特兰蒂斯的亚忒城像是散落在不同空间的一对姐妹花。尽管从表面上看这两座城镇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但我就是会有自然而然把它们联系起来的强烈倾向。

　　伊斯卡的大街小巷排列非常有意思，由于它的形态是一个巨大的圆，因此所有的街道都是环形的，伊斯卡的都鲁圣泉和哀伤森林是它们的中心圣地。我们沉浸在整座伊斯卡城市联邦的完人大狂欢当中，环形的街道上人山人海。我们的王驼队伍被冲散了，环顾整座伊斯卡城，到处都是身着奇异兽皮盛装的流沙族人。人们载歌载舞簇拥着一辆辆花车，花车上站满了妖娆冶艳的女伶，她们个个衣着性感高歌热舞又或者大笑。她们穿着的裙子和我们的沃野姑娘很相似，是那种洋溢着热带风情的草叶编织裙，她们的臀部都很丰满，扭动起来摇曳生姿。

　　赫莲娜振臂一呼很快整座城市的狂欢节奏暂停下来。她向整座城市的人们介绍我和阿加莎，当她说到人鱼公主，海皇希尔斯的女儿，流沙族的人们好像并不太高兴，不少人嗤之以鼻表情鄙夷。不过接下来事情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她介绍到我，说我是预言书上记载的勇士，还说海族和流沙族之间几百年的误解必定因为我的到来而化解。人们纷纷表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态，然后不知道是谁抢先欢呼了一声，人潮人海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赫莲娜引领我们接受了人群的朝拜，然后我们被整个狂欢的彩车和民众队伍随从着，在接引向导的指引下向都鲁圣泉泉灵雕塑的方位进发。我们横穿过诡秘阴郁的哀伤森林，这片森林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幻美，进入森林之前明明是相当明媚的好天气，可是进入森林之后我们好像被某种东西笼罩住了，森林的顶端幽秘无比，交织着无尽的树冠呈现出一片忧郁的绵延。森林里到处都飘荡着低微的幽泣声，好像无数飘摇的灵魂正在悲啜。我被这幻灵无比的忧伤弄得悸动心潮，不知不觉看到一片片彩色的朦胧暗光在空中缤纷飘舞。

　　“主人，主人。”

　　一双温柔的臂膀轻轻摇动着我。是阿加莎。

　　我侧过脸去望着随侍在旁的阿加莎，她的王驼和我的王驼几乎身体相互碰擦，她冰凉的、肌肤细腻的腿触到了我温热的肌肉紧实的腿。我下意识地把腿挪动到一旁。就在那个瞬间阿加莎的形态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我眼前一阵迷乱，她的萝莉形态和人鱼形态之间的界限一下子打破了，它们不断地彼此变换在我眼前飞快地忽闪忽闪，我被这迷乱的景象弄得天昏地暗。

　　“主人，深呼吸。”阿加莎用她平和的声音引导着我。

　　我按照阿加莎的指导去做，立刻发现幻觉的迹象在眼前一点点变弱。阿加莎的稳定形象又出现在眼前，刚才那些飘渺交织的彩色光芒也消失了。此时此刻树林快要走到尽头，我侧耳仔细聆听才发现刚才那些幽微的哭泣声应该都是某种致幻状态下生产出的幻听。

　　“哼，卑鄙的流沙族，还说你们和盗尸者无官，这里的幻象那么强烈，你们把我们引来这里，究竟有什么龌龊的打算？”阿加莎冲着前方的引路向导大声喊。

　　赫莲娜回过头来狐疑地看了看我，我想她一定从我脸上读取到了虚弱苍白无力等等中了幻觉的征兆。

　　“恩，人鱼公主，确切地说我们应该感谢你。我们的英雄一定受到幻觉的干扰，那的确是盗尸者干的，但我发誓和我们没有关系，很快，很快你们就知道了。”赫莲娜叹了口气，继续和向导们一起前进。我回望身后赫然发现跟随我们来的狂欢者当中，有一辆花枝招展的彩车瞬间停住。几缕血红色、如闪电般迅捷的急流在空气中飞过，我感受到时间又停滞了，我体内的斗志瞬间翻涌。彩车上的十几位伶人他们瞬间张大口鼻，我不用奔跑过去也能清晰地通过意念感觉到，他们的口腔和鼻腔喷出鲜血。

　　恐怖的景象继续蔓延，那些口鼻喷血的伶人眼眶深深凹陷进去，皮肤变成了很深很深的古铜色，他们在彩车上张牙舞爪，就像魔鬼一样。我们身后的人群距离我们尚且有不到一百步的路程，我亲眼观测到那场屠杀的开始。伶人们跳下彩车伸出他们的爪牙，簇拥着彩车的盛装狂欢者立刻惨遭毒手。

　　“主人，让我来。”阿加莎话音刚落随即瞬间幻化，两条飘舞的海藻在她的手中轻盈飞舞。柔韧的海藻竟然迸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它们就像气势万钧的铁鞭，人鱼公主每挥舞一次海藻，就有一棵或者几棵苍天大树连根倒下。她那金色的尾巴在虚空中急速游动，大树倒下的瞬间，一条条感电银鱼飞速游向彩车附近的恶魔。

　　我正要跳下王驼冲过去和阿加莎一起战斗。可是我突然想到自己已经没有武器了，我的琥珀戒指在之前赫莲娜第一次考验的时候早已经超出了负荷，它作为载体太过脆弱，承受不了我的魔斗气，已经快要破裂了。除此之外我全身上下再也没有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正在我犹豫的时候，赫莲娜调转驼头到我身边制止了我的行动。

　　我们一起亲眼目睹阿加莎的银鱼在虚空中游窜，径直飞向伶人恶魔的眼睛里。很快，十几个魔化伶人当中有一大半已经被银鱼袭击到了，一种浓艳的血红色流体从他们的耳朵里又或者是鼻孔里钻出来，血红色的流体尖叫着飞向无数林荫遮避的树顶，然后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不见。凡是有红色流体钻出的伶人恶魔，瞬间都像失魂落魄一般定格不动，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的身体化成令人作呕的黑色液体，一点点软化、液化然后渗透进地表面。

　　阿加莎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解决了其余的伶人恶魔，一具具尸体化作黑色液体，但是被他们杀死的狂欢民众却血肉模糊地躺在彩车附近的地下，这时，从恶魔尸体腐化成水又渗进土壤的位置爬出许多黑色游蛇，这些急速窜动的爬行蛇类让阿加莎非常恐惧，人鱼公主使出一种迅速移动的技巧，化作白光瞬间移回我的身边。白光到达我身旁之后，阿加莎又回到了罗莉形态，这一次她气喘吁吁，娇嫩的玉颜惨白如纸，她锁骨附近的皮肤像花瓣一样较弱，几乎可以看到蓝色的人鱼血在血管里流淌。她好像耗费了很多的精力，一位女向导把她扶上王驼，她还在喘息不停。

　　那些黑蛇游向尸体，人们被吓得往后连连退却。尸体在它们的蹂躏下变得面目全非。很快化成了同样的黑色液体并且渗进林间的土壤消失不见。

　　“你们看，那些才是真正的盗尸者。哀伤森林被他们霸占，他们几百年来总是肆意侵占我们流沙族人的身体然后杀戮吸血，一旦他们被识破，他们就会立刻逃窜，他们在杀人之后将会召唤出冥间的杀人毒蛇，然后毁尸灭迹。我们流沙族虽然在流沙域曾经当过盗贼但我们早就已经建立起自己的联邦，这就是哀伤森林，是魔鬼的地方，也是盗尸者的真相。”赫莲娜眼泪盈眶地对我们解释。

　　“那……盗尸者为什么要装成流沙族人的模样然后残害我们海族？”阿加莎冷冷地问。

　　“尊贵的人鱼公主呵，你的血管里流淌着蓝色的血液，你的种族给了你千年的生命，盗尸者是一种嗜血魔兽，他们必须通过鲜血才能存活，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海族的血液比起我们这些红色血液的种族来说要昂贵得多。”猎狼部落大叔酋长也来到我们身边，他微皱眉头，语气深沉地说。

　　“我想我明白了……”阿加莎眼角流淌出一滴泪晶，那眼泪淌落下来立刻化作剔透的晶石，珠圆玉润的蓝色泪晶石滴落在她的手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