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不见》某五狐

3、第三章 头绪

　　“这金疮药的味道跟一般药铺卖的不一样，”公孙并不在意白玉堂离去之事，反倒是认真的跟包拯推敲起书册来。“用了些珍贵药材，价格不凡，看来不是一般的江湖侠士。”
　　“有头绪？”
　　“没有。”公孙回答的很干脆。“我先去配药材，看看这书册上到底记载了什么东西。”
　　“要很久？”
　　“基本上都是中原罕见的药材，需要费些时日的。”公孙道：“不出五日。”
　　包拯摸摸鼻子，对展昭道：“展护卫~”
　　尾音上翘，惹得展昭后背悚了一下。包拯这样叫他，定是没有什么好事。
　　“既然这书册暂时没有什么头绪，不如本府派你去个地方好生玩乐一番？”
　　果然——展昭抽抽嘴角，道：“知道了。”
　　包拯点点头。“知道便好。”顿了顿，复又道：“叫上白玉堂吧。”
　　“哈？”展昭瞪圆了一双猫眼。

　　是夜，白玉堂穿着一身银边撒花的白衣，犹如鬼魅一般坐在运来客栈的后院之中，坐在一棵杏花树下喝着杏花酒，惬意无比。
　　展昭趴在房顶上，远距离欣赏美人饮酒图，想着要怎么上去打招呼。本来白玉堂如此倾城之貌，坐在后院悠闲喝酒的模样应当是徒惹眼放花的，可惜白玉堂身上“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气场散得太远，展昭一想起早上的事情就觉得尴尬。难道他就这样飞过去笑嘻嘻的说：哎呀，白五爷好巧啊——会被直接飞出运来客栈罢？或者飞过去说：这酒香得在下不得不出现？——他好像不是酒鬼。还是……
　　正当展昭还在纠结开场白的时候，正在饮酒的白玉堂幽幽来了一句：“展护卫好兴致，三更来向白某切磋武艺么？”
　　展昭沉寂了一下，有种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但是想到包黑子那黝黑的笑容，凉意就直往后背窜上来。
　　“白五爷才是好兴致，饮酒赏月好佳在啊。”
　　白玉堂冷冷看了一眼，一滴冷汗从展昭脸颊边滑下——果然，得罪人了。
　　白玉堂不唤展昭入座，径直饮酒，边问道：“有什么事？”言语中竟是有些不耐。
　　见人家问的这么直白，展昭也不好意拐弯抹角了，便道：“不知五爷是否有闲情逸致，陪展昭庞府一去？”
　　展昭这话勾起了白玉堂不美好的回忆，想到那肥得流油的庞卓看见自己的表情，白玉堂没来由一阵怒火，展昭也看出白玉堂有所不满，但是既然包大人叫他无论如何也要捎上白玉堂，那也只好悠着点了。
　　“咳咳……”展昭见白玉堂不说话，只好作点声响。“这是展某不情之请，白五爷若不想去大可拒绝。”
　　“哼。”白玉堂岂不知展昭在想什么，他只是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卖这个人情面子。说来也好笑，他本是桀骜不羁的一个人，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便不做什么，曾几何时考虑过卖情面？只是见这猫儿仿佛做错了事情一般惴惴不安的立在他面前，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挑逗之心。
　　最终白玉堂还是拿了自己的刀，对展昭说：“走罢。”
　　展昭如释重负。
　　于是展昭和白玉堂一红一白跃上屋顶。白玉堂看看展昭：“你就穿着官服？难道没有别的衣服了？”大半夜的，多刺眼。
　　展昭瞄瞄白玉堂那比红色更扎眼的白，无语。
　　白玉堂想：包拯是清官，他手下的应该也是清汤寡水吧——于是在白玉堂的心中，开封府的各个都成了穷光蛋。
　　两人在房顶上跳了一会儿，就见展昭指着一座大宅子道：“那便是庞府。”
　　“我有眼睛。”牌匾上那么大的两个“庞府”就算是瞎子都能摸得出来。
　　“不过我们今夜不是去那里。”展昭话一出口就觉得白玉堂瞪了他两眼，于是赶紧接道：“庞太师的前院是做给别人看的，他的妻妾基本上都在东厢，儿子什么的都在西厢，下人们住在后院，后院后面是一片梅子林，还有一间房，那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白玉堂不语，跟着展昭飘啊飘，白色的衣袂在夜色中翻飞，翻得展昭都有些脚跟不稳。道了梅子林，两人围着一间密不透风的石屋找了个草木茂盛的地方躲起来。
　　白玉堂道：“里面没人。”
　　展昭抬头看看天色，道：“就来了。”
　　白玉堂瞬间又有些不满，盯着展昭看。展昭暗暗吞了口唾沫，保持着看天的姿势。白玉堂也不计较展昭卖关子，只是看着展昭的脖子想：这猫儿挺嫩。正纠结要不要摸一把，就听远处有了人声。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一眼。
　　来人正是庞太师，他笑嘻嘻，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个蒙面的男子，进了石室。
　　白玉堂和展昭又对视一眼。庞太师是什么身份？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皇上似乎还没有人能让他露出那种谄媚的脸色来。那蒙面的男子算不上魁梧，但一看也是个练武的，身子精壮的很，走路姿态和眼中带着的轻蔑都让白玉堂和展昭有些怅然——这人不是皇帝，却带着皇帝的气息。而且暗中还跟着几个人，应该是保护这蒙面男子的。
　　“究竟怎么一回事？”石室中传来个男子的声音，应该是那蒙面男子的。
　　庞太师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惶恐，展昭都能想象出他战战兢兢的模样。庞太师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收到消息说锦毛鼠白玉堂送了一本封皮上写着开封死绝的书去了开封，我也吓了一跳。”
　　“怎么跟陷空岛有关系了？”
　　“说起来之前有几桩生意是被锦毛鼠白玉堂给搅合了……估计这人也是看了这点送到陷空岛去的。”
　　“想来是流萤内部有变……哼，我早说了那厮眼带精光，不是可用之人。”那蒙面男子说着，似乎是拍了一下桌子之类的，展昭和白玉堂就听“啪”的一声，然后石室里就没了声音。
　　白玉堂和展昭不得不再次对视。
　　展昭：看，跟陷空岛有脱不了的干系。
　　白玉堂：我压根没听说过什么流萤。
　　展昭：看来这不仅仅是开封的问题，已经升华到国家问题上了，那蒙面男子明显不是中原人，看样子是外族皇室。
　　白玉堂：既然升华到国家问题，陷空岛更是干预不得了。
　　展昭：……
　　白玉堂：……怎么没声音了？
　　展昭瞪圆了眼睛，瞄了一眼石室，突然又听见“啪”的一声，庞太师的声音传了出来：“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跟他包黑子打交道久了，糊弄他几天不成问题。”
　　“我父交代的事情切不可忘。”那蒙面人说着便出了石室，自顾自离去了。
　　庞太师跟着走出来，已是冷汗淋漓，肥胖的身子有些微颤。他掏出一方巾擦了擦汗，才松了口气。“这流萤，可是捅了大篓子啊！”

　　白玉堂和展昭梁上君子做完了，慢悠悠的往回走。此时天色微亮，东方金乌已有露白之象，展昭摸了摸肚皮，指着不远处的小摊子道：“白兄，许记的素包子好吃，要不要尝尝？”
　　白玉堂正在琢磨自己什么时候搅合了人家的生意，听见耳边展昭说话不由得点了点头。根本没注意展昭已经将对自己的称呼升华了。展昭欢天喜地的将白玉堂领到那小摊子上坐下，对正在忙活的老板道：“老板，两碗豆腐脑，两笼玉包子。”
　　白玉堂脑中电光一闪。“玉？”
　　展昭笑嘻嘻道：“这家的包子不知用了什么皮料，看起来晶莹剔透，里面绿油油的菜都看得见，看起来像是雕琢细致的玉，所以叫玉包子。”
　　白玉堂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随后又摸着下巴，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可是……”
　　展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老板端着包子过来了，抽了筷子要夹，就听老板道：“哎呀，展大人，这莫不是展夫人？”
　　“(⊙o⊙)…呃。”展昭一语凝噎。还好白玉堂在想事情，似乎没有注意自己被当成了女人，于是赶紧对老板说：“这是陷空岛的锦毛鼠白玉堂！”
　　“白五爷？”街边摆摊的小贩不比庞卓，自然知道白玉堂是谁，不由多看了两眼。江湖人都说锦毛鼠貌比花娇，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不同凡响。许记老板激动了。“原来是白五爷，白五爷你先前教训花怀玉的案子已经传遍开封啦，白五爷真是大好人呀！”
　　白玉堂终于有了些反应，抬眼看了一下激动无比的老板。“花怀玉。”
　　“是呀，有好些货郎都说那花怀玉品行不端，害人不浅，白五爷此举真是大快人心啊！”
　　展昭的嘴角抽了抽，平常他办了什么案子，大家也都是这么说的。他们都没读书写字，会的成语估计也就这几个。
　　白玉堂点点头。“原来如此。”
　　“你魔障了啊。”从庞府出来白玉堂就一直这姿态，展昭摇摇头，将豆腐脑推到白玉堂面前，敲敲桌面，道：“先吃吧，吃饱了再想。”
　　白玉堂眯起眼睛看了展昭一眼，看得展昭后背发毛，才对老板道：“我像是展夫人？”
　　展昭正在吃豆腐脑，还没咽下去就喷了出来，还好是对着地上喷的。
　　白玉堂皱眉，道：“真脏。”
　　展昭看着一脸黑线的老板扫地，咳了几声，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