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二爷》令冬

11、第十一章

　　“暮霭？傍晚的迷雾？”

　　我还朝霞晚霞呢！少艾沉默了下，脸色淡漠的回答道：“不，是慕艾，恋慕的慕，艾草的艾。”

　　“恋慕这我知道，是喜爱一个人，但艾草是什么？”温寮似乎对少艾的名字很感兴趣，兴致勃勃的研究问道。

　　“驱鬼防魔的一种草。”直视前方，少艾内心的忍耐和不悦都化作面无表情。他看看四周的人，哀号昨日、悲伤今日的有，绷紧神经看住孩子物品的有，全神贯注逃难的有……总之人人都有重要的事情，而身旁这人，似乎很无聊。

　　“有这么神奇的草？何处有？”嗡嗡嗡……

　　“若真有这样的草，兄弟我定要摘回来才行！”嗡嗡嗡嗡……

　　夕阳落下余晖，但逃难却部分昼夜，甚至有些人专门等着夜晚来临好行走。马车多出一个老人，行走速度下降些，但烈风小跑也算不得上是慢，而温寮脚长，一个跨步就比上他人两三步，行走下也不落后。

　　“慕艾姓叶，其实兄弟我有个朋友也姓叶，他家居有国，祖上有位曾是南朝人（皇朝前代是南），与兄弟家中可有什么渊源？”说了一下午的话，温寮似乎没有觉得口渴，精神还依旧旺盛，叫少艾五体投地，因为此时，他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一直都觉得叶这个姓氏古怪，怎地会有人用草木做姓氏呢。”

　　“也许，不过几百年过去了，即使我与你那朋友曾经有过同一个宗族，恐怕也找不到源头了。”挥不去耳朵缠绕的杂音，少艾不耐烦的敷衍着。他可都不觉得姓叶有什么奇怪的，Z国如此辽阔，拥有五十六个民族，姓氏多达百种，其中读音古怪叫法奇异的多了去了，姓叶算是平凡的了。

　　本面看着前方的温寮马上扭头望向少艾，眼底有丝诧异。“难道叶兄弟觉得我在欺骗与你？”

　　“没有，只是世事变迁，为了适应环境改变自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以姓氏来断定关系就过于武断了。”

　　温寮若有所思，并没有回话。

　　少艾不自在的挪了下位置，不知温寮为什么会这么奇怪的看着他，毕竟他也没有说错。不说温寮话中真实度多少，就说少艾（至少躯体）并不真的姓叶这点，他就和那叶什么的根本不会有什么关系。过了一会，他面色正常的问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么？”

　　“不，你说得有理。”温寮点头，眼中闪过一些兴味。大陆上，人类对自己的宗族总是有着一种异样的执着。祖先的荣耀都记载在一个个姓氏之后，翻开族谱，那些荣光不仅属于祖上，也属于后人，所以很多人无比重视他们的宗族他们的姓氏，听到有人要他们改动自己的姓氏，若那人不是天子皇族，若更换并非为了荣耀，那么，他们定然与你拼命不可。举个例子，假如有人在他乡见到同宗族的，即使千里远的血缘、平生也不曾见面，他们都会激动得不能自已，那种亲昵，还以为他们是兄弟呢！甚至有人，他发现了争斗，其中一人与自己同姓，他立马站在同姓之人身后支持对方，无论是非对错，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我家连溪就说过我说话太武断了，不好。你知道我家连溪吗？他可厉害，从小就和先生习字，现在也是乡邻里有名的先生了，他能说出各种各样的理来，而且我也觉得他说的话，总是没错的。哈哈！”说起家人，温寮声音不自觉的提高起来，情绪高昂起来。他为自己的兄弟自豪，自然也就会胸口温暖嘴角带笑了。

　　“也不算，这也能看出你对自己兄弟的爱护。”少艾虚伪的说道，他心中却是对温寮的狂妄无法喜爱起来。

　　“那是那是，我家猛威现在已经在他师傅那里学到了了不得的功夫，但依旧我自豪，就是因为我幼年时候护住了家中诸多兄弟！他们都敬仰呢！”温寮话中尽是自豪和骄傲，不用看，少艾都能感觉得到。

　　我……家？

　　我家少艾真厉害，愿意看书了，将来一定有出息！

　　我家少艾懂事啦！

　　我家少艾可比那些凡夫俗子强多了！

　　我家少艾……

　　我家少艾……

　　我家、我家、我家……这个前缀真是讨厌。猛然烦躁起来的少艾皱眉冷言：“难不成这世界上姓温的都是你宗族兄弟不成？”土地这般辽阔，国家又多如雨后春笋，要说同姓氏，那人可就多了是了，难不成还真的每个都有关系？简直就是笑话！

　　世界？真奇异的说法。“说不上全是，但大部分都有关系。”温寮思考了下，略过那些为了接近他而丢弃自己姓氏的人外，似乎，还真的都和他有关系。

　　少艾愣了下，以为温寮在开玩笑，但那双与他对视的眼睛很肯定，是经过了认真思考后的肯定。嘴角动了下，他说了句：“……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世界这么大，人口多得你数不清，你怎知有多少个是真的姓温，又有多少个是真的与你有血缘关系？”是的，这是不可能的。

　　“叶兄弟教训的是，温寮受教了。”温寮握拳作揖，忽而两眼放光，声音里掩不住喜悦：“虽然才相处不到半日，我却觉得受益匪浅，叶兄弟果然乃我知己！”

　　“哪里，叶某身份低微，怎敢高攀，温兄多礼了。”温兄，文胸，啧，还真合适。

　　“难不成叶兄弟是看不起我，不把我当兄弟？！”

　　朋友是工具，兄弟是盾牌，都是可以用来回收利用的。这是少艾的观点，他一直都这样坚持，而他虽然这般想法，却很少交朋友结兄弟，不是觉得利用他人于心不安，而是他还同样认为：朋友和兄弟，都越少越好。“哪里的话，文胸把叶某当兄弟，是叶某的荣幸。”

　　“哈哈哈，叶兄弟太谦虚！不过我还是感激叶兄弟好心助我老母，若非叶兄弟，我老母恐怕早过不去了！”

　　“……”怎么觉得怪怪的？

　　“我幼年被人掠过，做了多年盗贼，虽然后来习了字也开始读书，但毕竟还是一介草莽。”说到这，温寮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少艾，继而说道：“叶兄弟此时看似落魄，但兄弟我的眼睛可厉害，我家兄弟总夸我：全身上下就这双眼睛有些用处！可想而知我这眼睛有多厉害，所以你不用怀疑，叶兄弟将来一定是非常人！就不知叶兄弟可愿意和温寮结交，做个异姓兄弟？”

　　“……”若是不答应，会出事吧。出于多年对于危险的嗅觉，少艾知道若是他拒绝，这下场绝对不会好看。只是一个异姓兄弟而已，分离之后一切还不皆是浮云？答应又何妨。“能和温寮成为兄弟，是我的荣幸，自然是愿意的！”

　　“哈哈哈……好好好！”温寮再次大笑，这次笑声里到是多了些愉快。“我比你大，称兄，不知叶兄弟以为如何？”

　　“自然，大哥。”

　　“叶兄弟可有表字？”

　　表字？少艾想起古人貌似成年后都会有表字，而他，看起来并非未成年的样子。思索了一会，少艾谨慎的说道：“有的，我名慕艾，字少伤。”约莫外人知道商家二爷，知道他真实名字的人却不会多，知道表字的，更是少之又少了吧。

　　“少伤？真是奇异的名字。”温寮摇摇头，似乎很疑惑。他的确疑惑，这青年一定在说谎，但他又说不到把子，破绽是哪里？

　　“公子家人真爱您！”这是一直闭眼沉睡的温母忽然开口。

　　“什么意思？”少艾问道，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期待，又有些想退缩，但还是直视那老人。

　　温母慢吞吞的转了个身，说道：“我少时听过书，知道一些东西。知好色而慕少艾慕，长大知道美色了就开始恋慕美貌之人。难道不是你家人希望你一辈子安安稳稳妥妥当当，不被世间疾苦吗？”一个风流公子哥，怎会知道世间疾苦？若是做一辈子的公子哥，不久是一辈子都安稳安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