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荆棘之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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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巴达的军队在三日后便出发了。
比起陆路来说，水路自然是更好的选择，即便是在路途中遇到了风浪和海妖也无需害怕，他们所祭祀的神明会保佑他们，帮助他的信徒们度过大海。
阿多尼斯和卡斯托尔、波吕杜克斯两兄弟一同登船，安西娅则被安置在船舱内休息。女孩对此并没有异议，她是只是安静地坐在为她安排的舱室内，轻声细语地与已经熟悉起来的侍女说话。
王宫的侍女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但卡斯托尔却做主将那位自安西娅来到斯巴达后便一直照顾她起居的侍女也一并带上了船。对此，王后还特意找到大王子问询，话里话外都是打探他是否对这位暂居于此的客人有了别的想法。
卡斯托尔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他这么做的原因也仅仅是因波吕杜克斯的提醒，生性谨慎的他不由地想得更多。
对于神明，卡斯托尔的态度一向是敬而不畏。相比起其他人，拥有了一位半神兄弟的卡斯托尔，在对于神明这一方面也更加的了解，也因此少了那一层对于神秘的畏惧之心。
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仰慕和尊敬强者是生命的本能，而进一步的畏惧却会划分层次。对于国家的继承人而言，这其中的度是需要把握揣摩的。
卡斯托尔的父亲——斯巴达王廷达柔斯——曾教导他。他能接受王后勒达的出轨行为，也能待并非他亲子的波吕杜克斯如同亲生，可他决不能接受斯巴达被神明所支配，成为神明手底下的工具和牺牲品。
“卡斯托尔，你要明白，你身为我的孩子，斯巴达的大王子，这便是与众不同的。”斯巴达的国王看着自己优秀的大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道，“波吕杜克斯性情乖张，行事肆意，而你不一样。你要承担起的是整个国家的责任。你的民众可以愚昧，可以畏惧，可以屈服，但你必须是清醒明智的，你要需要肩负的是一个国家的重量，你必须教导他们如何生存下去，引领他们走向正确的道路。”
“那什么是正确的呢？”卡斯托尔问他。
国王哈哈一笑：“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因此，在面对王后关爱性的试探时，他坚定而不容置喙地拒绝了一切窥探。斯巴达的大王子笑得随和又包容，可眼神却深邃而冷静，像是将一切思绪都藏于眼底，以至那双钴蓝的眼眸附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色彩。
“我想，母亲你也不想再惹上更大的麻烦吧。”卡斯托尔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投至窗外，投过绚烂的阳光，看到了他的兄弟那比太阳更灿烂的笑，“这种教训，一次就够了，不是吗。”
王后沉默地看着她的孩子，轻轻地叹了口气。
水路的行程非常的平稳，船队迅速地向雅典行进。
一路上的氛围并不算严肃，男人们聚在甲板上喝着酒，高声谈论着理想、生活和女人。
作为附属品而存在的姑娘坐在船舱里，纤细的指尖搭在唯一的窗沿上，任由并不算热烈的阳光在她指尖跳动。
“你想要出去看看吗？”她的声音轻缓柔和，带着浅浅的笑意，那双眼眸却毫无焦距，视线虚虚地落在半空。
侍女摇了摇头，又意识到对方并看不见，连忙说道：“我想在这陪着您。”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此时此刻，她对于女孩的维护，和下意识的恭敬。
“你不必如此。”那位美丽孱弱的姑娘将“视线”转了过来，看着侍女缓缓露出了宽和的笑容，“机会难得，去看看吧，我在这等你回来。”
侍女犹豫了片刻，应了下来，在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后，终是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船舱。
安西娅的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安静地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在这并不算宽阔的空间内，将所有光芒都敛于眼底，而后蜂拥而至的黑暗将她包围。
于是，只有她，是唯一的光。
船队航行的线路遇到了阻碍。
不可言喻的歌声从遥远的彼方传来，动听的旋律萦绕脑海。那不是人类已知的任何语言，却奇异地组成了新的韵律，带着令人沉迷的旋律，轻哼着的歌谣空灵无垢，摄人心魂。
‘来吧，来吧——到我这里来——’
一遍又一遍的低语穿透脑海，即使思维不能理解其意，灵魂却已顺着歌声离开。
波吕杜克斯的脸色很难看。
因体内那一半神明的血统，他及时地在跳下船的前一刻清醒过来——比其他人都要早一些。这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而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将半只脚已经踏出去了的卡斯托尔拉回来。
卡斯托尔清醒的也非常快，即便是没有神之血脉，可他意志力比普通人强多了，只是恍惚过后，便挣扎着恢复了意识。
“海妖群，我们遇见海妖群了。”卡斯托尔转头说道，顺手握住将另一个想要去跳海的士兵的肩膀，将他扯了回来。
波吕杜克斯皱着眉：“这数量也太多了。”
普通的士兵与他们兄弟俩不同，即便是被拉了回来，可意识并没有清醒过来，依旧受到海妖歌声的影响，一直在锲而不舍地找死，并且这类人数量众多，单凭他们根本阻止不过来。
卡斯托尔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他们本就是为了带回他们疼爱的小妹妹海伦而出兵雅典的，可谁知路上遇到了这样的事故，而他们所祭祀的太阳神阿波罗和弯月女神阿尔忒弥斯此时却没有给予相应的庇护，连祭司的祷告也没有任何回应。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在此就全军覆没，得不偿失。
而事实上，若不借助神明的力量，人类根本无法与存在这世间的众多怪物们相抗衡，而海妖只是其中微不足道且常见的一种。
已经没有退路了。
看到原本已经到手了的猎物突然清醒了过来，海妖唱的更加起劲了。那样的歌声中充斥着愤怒的回响，他们甚至毫不掩饰其中的贪婪和杀意。
而受到海妖情绪的影响，被歌声蛊惑的士兵变得更加迫切，争先恐后地向前涌去。
卡斯托尔根本来不及阻止，仅凭个人的力量，无异于螳臂当车。
伴随着落水的声音，血腥味瞬间弥漫开。
海面沸腾了。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荆棘之途（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