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０５６落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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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城没有特殊情况昼夜不关城门，此时正是尚商坊夜市最为热闹的时候，我一路飞奔出了王城，顺着笔直的王街南下，过了正阳门就看到那在夜色中微微散发着温润光泽的渭水老白桥。
在桥这边下了马，夜色中的渭水老白桥没有了白日的熙熙攘攘，犹如一条温柔的白龙，静静地卧在滔滔渭水之上。正直九月中旬，头顶的圆月半掩在如烟的云絮中，羞得微微发红。
一阵微凉秋风掠过，炫目的红，艳丽的黄，含蓄的绿，各色落叶在风中交织飞舞缠卷着一同坠入东去的渭水中。
放开了马缰，我走到白桥之上，弯腰捡了一片红叶。将红叶举至眼前，对着月光看这像火一样的红叶，禁不住又低声笑起来。
说不清这感觉，明明心里清楚赢成蟜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那一个，但一想到不久后有人会来赴约，就禁不住开心。像这样不带任何目的，满心欢喜地等待一个人，我似乎还是第一次。
下意识地去摸藏在腰带里的小白袋，手还没碰到腰带身后却传来脚步声。我收回手没有回头，拿着红叶笑道：“你来了，看着叶子像不像你？红得像火似的。”
说完了却没听到回答，我疑惑地回头脸上的笑瞬间凝住。
靠，姑娘我约的是赢成蟜，怎么来的是秦王政？！
立即收了自己那副小儿女样，我正要行礼秦王却面色复杂地看我一眼，“夏太后旧病复发，成蟜怕是来不了了。不用行礼，寡人……”
他的话一顿，脸转开一些。我用自己那双杏眼水眸盯着秦王政的桃花眼，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算赢成蟜要找人通知我他无法赴约，也用不着他秦王出马吧？
觉得这秦王今天晚上不对劲，我忍不住叫道：“王上？”
“你……”他转过头来忽然向我这边走了两步，我立即后退，他步子一顿看我的眼神更加古怪，“你怕寡人？”
他说话的时候，那形状漂亮至极的桃花眼映着月亮淡淡的薄光，盈盈光泽摇曳，诱人程度简直堪比一坛百年兰陵酒。没有那初见时寒彻入骨的凌厉，我望着那双眼，不知怎的竟越看越觉得熟悉。
尽管如此我还是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我不怕王上，我该回去了。”
低着头正要迈步，他却像是万分艰难地张了张口，终是含糊不清地挤出两个字，“酒鬼……”
我一怔，心里有个地方像是被刺了一下，又疼又麻。
脑子突然就乱了，乱七八糟零零碎碎的片段像一乱麻般纠成一团，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头疼得厉害，而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根本惹不起的主。
“酒鬼。”他又叫了一声，似乎已经认定了什么，声音异常坚定。
我垂着浓密的眼睫，盯着他的靴尖一字一顿，“王上，我是芈氏熊嫚。”
“芈氏？”他声调徒然一高，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眼里水火乱跳一片迷离闪烁，“你说过要跟我姓的，你都忘了？”
下巴被捏得生疼，心中怒火猛地一窜，我皱眉狠狠拉开他的手，“王上请注意自己的身份，我从来都没有来过秦国，之前也从未见过王上！”
“那为什么你的口音既像楚人，又像赵人？仔细听来还有点像秦人。”他反手钳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拽住我的胳膊，两道飞扬入鬓的浓墨剑眉在月光中形如薄削刀刃，黑白不怎么分明的一双瞳眸犹如两潭无法探底的深渊。
被他抓着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我根本挣不开但却不肯示弱，恶狠狠地盯着他，扬起下巴倨傲地答道：“身为王上认定的傻子，这不是我能弄明白的事情。既然王上当时没有选择我的意思，现在还请王上放开我！”
“放？寡人说过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如果你敢再出现在寡人面前，就再也别想走！再也别想离开寡人！”
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的耐心终于到了极限，抬脚就去踩他。他动作极其敏捷地一躲，我扭头张口低头狠狠咬在他的手上，嘴里立即一片腥味。
“你——”
他似是没预料到我敢咬他，掐住我胳膊的手一松，我得了机会，握住拳头就往他那张美好的脸招呼过去。他反应快得惊人，还没碰到他，我握拳的那只手就又被他精准地捏住手腕。
“放开……”
怒吼刚开了个头，他拉着我的手腕狠狠往自己怀里一拽，快速松开一只手掐住我的腰。剩下的怒吼词汇在我的鼻子撞在他胸口上的一瞬间彻底胎死腹中，全部转化成了鼻血。
他娘的，我不要求他秦王的胸部像女人那样柔软，但就不能稍微软一点吗？！
这一下撞得我半张脸都是疼的，我忍不住哼了一声，他竟然还不松手，一手掐着我的腰，一手按着我的肩，死死地把我压在怀里。
我气得用力踢他，却像是一脚踢在石柱上，除了自己脚痛什么效果都没有。
愤怒已经把理智烧了个精光，我用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对他拳打脚踢，隔着衣服在他手臂上咬，可他竟然像是没有痛觉一般，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就是死抱着我不放。
我终于筋疲力尽，咬他咬得嘴都疼了，无奈之下嘶哑着声音喊道：“你他娘的到底要怎样啊？”
他不说话，我想都没想，张口骂道：“嬴政你个混蛋！该死的放开老娘！”
“你才不是我娘！”他似是条件反射般，张口接了我的话。
我突然间傻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塞得满脑子都是，可无一例外都有那么一张长着桃花眼的脸。
而他也似乎被自己冲口而出的话弄得很尴尬，手臂终于松了松。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抓住这机会狠狠推他一把。
可没想到姑娘我的力气实在是小得让人羞愧难言，不但没把人推开，反而自己受到极大的反作用力后，一个踉跄，几步退到桥边。人还没站稳小腿又被低矮的栏杆一硌，彻底失了平衡。
他瞳孔一缩立即向我伸出手，我拽住他胳膊的一瞬间心中一道亮光闪过，人还没稳住便仰脸冲他一笑，他微怔，我伸手揪住他的衣襟，猛地一蹬那低矮的栏杆，拉着他一头栽进渭水。
姑娘我知道怎么游泳，掉水里不过湿件衣服。可就算要湿，姑娘我也要拉着秦王当垫背一起湿！哈哈哈……
心里那猖狂的大笑还没结束，冰凉的水迅速将我淹没。而我被水一泡，才猛然想起尽管知道手脚要怎么刨，但似乎姑娘我从来没有亲身尝试过。
拽着秦王衣襟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松开，肺里的空气正在迅速减少，我根本无法分辨方向，只觉得自己像一片烂叶子一般被水浪携裹着往死亡深渊中带去。
我急了，放开手脚拼命地乱刨。忽然脚腕被抓住，黑漆漆的水中什么都看不见，我一惊之下，下意识地张口，一口冰凉的水灌进来，激得肺腑都是疼的。
就在这时，一只手揽住我的腰，早已经散开的发间有谁的手指插进来，托住我的后脑。紧接着唇上忽然一暖，温热的空气灌进来，命悬一线间我也顾不了什么，求生的本能让我忍不住搂住那人的脖子狠狠地抢夺。
那人似是根本没料到我会是这般反应，情急之下发狠在我唇上咬了一口，趁我吃痛迅速回撤，而后揽住我的腰极其熟练地踩着水花，不过片刻头顶一轻，湿润的空气混杂着鼻腔中残余的河水灌进气管，我呛得只想把肺都咳出来。
“抱紧我。”耳边声音哑哑的，明白现在不是使性子的时候，我立即抱住那人，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水流似乎已经缓了一些，我索性不睁眼，直到感觉自己被人像拖死鱼一样拖上岸，我这才把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开睁眼查看情况。
这一睁眼就看到秦王湿淋淋地站在我身边，一脸怒气地拧衣服。看着他那张怒意盎然的脸，我竟然还有点开心。刚咧嘴想笑下唇却一疼。我伸手摸了摸，靠，他竟然把我咬出血了！
刚巧他低头向我看过来，借着昏昏的月光，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眸光中的不悦。都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干脆破罐子破摔指着自己的嘴唇狠狠瞪他一眼，“刚才在水下你干的好事，明天让我怎么见人？”
他一怔，却忽然眉峰一展笑了，“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无赖。”
桃花眼弯如月牙，几缕发黏在脸侧，眼睫上粘着的水珠亮得像传说中的鲛泪。月光将他的脸照亮了小半，但只这一小半就足够用“惊艳”二字来形容。
我一阵恍惚，直到他转过身去才回过神来。
靠，姑娘我今天还真见鬼了，不然怎么会觉得秦王长得艳丽逼人？
河边风凉，苇子丛在冷风中瑟瑟地颤着，我冷得缩了缩身子，但还是咬牙抱着膀子站起来道：“喂，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寡人不知。”
我翻个白眼甩了甩自己那两只湿袖子，仔细观察了芦苇的生长方向，“你自己在这里孤家寡人吧，姑娘我要回去了。”
说着我就挑了一个方向，正要迈步却被人扳住肩膀拉回来。我回头怒道：“王上你能不能轻一点？我再怎么也是个女的！”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０５６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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