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言梦叶

20、四月二十三.一线天

　　“今夜，我将要静静地死去，带走一个人的心。亲爱的请不要为我哭泣，生存死亡只是一场梦境，我在天堂里等你……”——引用自忘记名字的奥地利画家。

　　那个时候，阿风就站在门外。
　　而麻雅仅仅和他隔了一道墙——阶梯教室里，是她和“校长”大人的对决。
　　不是没有勇气，只是必须袖手旁观。因为从最初的选择开始，从选择与她为敌开始，他就不再是她的玩偶。
　　那么此刻，他又有什么资格介入其中。
　　来自黑夜的少年，有着一头与黑暗格格不入的红色头发……如火焰般耀眼俊绝的少年，为何你的眉宇间竟有如此憔悴，又是如此决然？
　　这抹红色中究竟藏着多少悲伤？

　　明明爱得比谁都深的人……

　　黑猫的哀叹总含着点幸灾乐祸的口吻。
　　阿风啊，阿风，你怎么能这么大意呢？一心念着屋里的情况，忽视了自己的周遭。连我这位难得跑来一趟的老朋友，你都彻底的没有察觉。哎呀呀，真是太叫人心碎了！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呢？
　　黑猫用实际行动回答了那个问题……

　　她有的记忆，我也有，在慢慢变成她的过程里……我在接收她的全部……

　　“我不要死。”麻雅说，平静……结果也不过尔尔。
　　樱更近了一步，他的脸几乎要贴上她的，毫无感情的眼神紧紧盯住她：“你不是早就选择了死亡吗。”
　　失恋……所以轻易的将灵魂丢弃。人类，我该说你不可思议，还是得说你愚不可及？
　　麻雅咬牙。
　　忘却的记忆……原来那一天，失恋的那一天，自己果真狠心向着手腕割下了那一刀。
　　然后她听见血哭的声音，恍惚之中黑猫，那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黑猫，踩着轻跃的步子走来，低首，舔着手腕上淌着血的伤口。
　　那她呢？是何时出现，开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价码。
　　点头答应了……为她的不可一世的芳华，也为了自己，为了让平凡的我成为这世间的绝美……
　　接着，提议转到云上，并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这是她的刻意安排。尽管，我没有立刻察觉出她的存在，但，我全部的行动无不在她的控制下。麻雅想，有一丝心痛。和阿风的相遇，那个惹她生气，总让她放不下的红发少年，竟不是偶然。
　　阿风，当我得到她的记忆后，我才变得清晰。你的眼睛，是否一直都在透着我的身子，凝望着那一个存在。她是你的惟一在意的，而我是侥幸的附属品。
　　可，如果是你，你会愿意让我，想我活下来吗？

　　麻雅张张口，想说什么终还是放弃了。
　　那么一刹那，她和他同时皱眉。
　　她的心突地跳了一下。
　　视线不自觉地飘向门口，外面……
　　阿风！
　　不需片刻，她对墙外的纠葛一目了然。那个挂了彩的少年，那只露着杀气的黑猫，那柄闪着冰色的死神的镰刀，被可口粘稠的他的血萦绕着。他们的四下残留着斑斑的打斗疤痕、破坏、硝烟、灰色、迷离……
　　一眨眼的瞬间，她已出了教室。莲步轻盈，心思全然在了那少年身上。樱不愉快地被落在一旁，他“啧”了一声，神情幽暗。

　　一只虫子倒了全部的胃口。

　　勉勉强强躲过横空劈来的镰刀，阿风狼狈的，被动的，陷入苦战。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哪！”黑猫和银发女孩的身影重叠。
　　是啊，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老朋友”。
　　“哼，你和以前也差不多。”偷袭可是这只“猫”的一贯作法。长剑伴着清亮尖锐的啸声，自亮光中飞跃而出。阿风定定神，把心收回来。眼前的这个敌人，是决不能小看的。多年的交手，他未从这位死神手上讨到过多少便宜。
　　理因是……身为主人的她，处处偏袒着她疼爱的猫咪。
　　但这次，
　　“是不是该我好好回敬你了。”
　　他赤色双瞳里散发着嗜血的冷冽光芒，似他的红发，凌厉、夺目。
　　黑猫突然有了一丝不解，当初主人留下阿风的命，仅是为了想知道樱大人的下落吗？还是，主人她……也被桀骜不驯的红色给迷惑住了？

　　刀、剑相撞，悲鸣声不断响起。
　　如果镰刀扫向他的心口，他可以敏捷地弯身，并用束缚咒钳制住黑猫的武器，自己的剑也能轻易地避开障碍，从正面无情地刺进她的咽喉。血，热腾腾的血，是他和他的剑喜欢尝到的。
　　有时，麻雅不出现比较好。
　　“阿风！”
　　听见那声轻柔的呼唤，他如何能无动于衷地沉浸在搏杀之中？

　　真的，有时你不要出现比较好。

　　镰刀不偏不倚地砍过他的肩……那时，他只想努力看清楚跑来的是谁，是和她别无二致的容貌，可在里面，现在喊着自己名字的，是她，还是麻雅？
　　如果是你，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帮着你的黑猫？
　　思及此，少年低低地笑开了，不是悲伤，不是无奈地张开双臂，朝后倒去……掉在地上的是一颗淌着泪的心。

　　阿风！
　　她的心疼得不敢出声。
　　笨蛋！你是大笨蛋吗！
　　你是我的！没有我的命令，你就想死吗！告诉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解脱，逃离我身边！
　　如果你死了，我绝不会让你的灵魂安息！
　　听到了吗，我绝不让你的灵魂安息！

　　即使死了，灵魂出了她的世界。
　　没关系，我会去暗域。那该死的暗王要是不肯放人，我就毁了他的宫殿，砸了他的王座……能把那里搅得多天翻地覆就多天翻地覆，我一定要让他后悔扣留你的魂魄。

　　听到了吗……

　　麻雅渴望拥抱住失去知觉的少年，可是，现在身体，自己的手臂明明已经搂住了他。但，麻雅没有一丁点实感，仿佛是一个局外人看着“自己”环抱着少年。
　　豁然开朗……是主人。

　　她踢开了麻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