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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二章 融合(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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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心并没能看穿到苗璐的诡计,在陶清自我介绍过后,一屋子的绣娘也乱哄哄地一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自我介绍,也不知多少人,反正她是没记住几个。大概是陶清这个男人作为技术部主管给她留下的印像实在太深刻了,到最后,她记住的也只有他了。
幸运的是,陶清似乎是个比较和蔼的人,只要不是和刺绣有关的他都比较好说话,但是反过来说,只要和刺绣有关的他都绝对的严格及不留情面。对于这种表现,苗心倒是比较欣赏的,毕竟她也是个喜欢刺绣的人。
“那我以后的主要工作是什么?”介绍完了,当然要开始谈正事,苗心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
“技术部的主要工作就是创造出独一无二的绣画,要拿得出去,让别人承认这是最好的。”陶清说话间有些自豪和激动,看起来一丁点不自然也没有,“这是我们的工作。无论是苏绣、湘绣还是蜀绣,又或者是其他的种类,这些我们都可以兼容并蓄。在我们这里并没有门户之见,只要是能让刺绣发展的都可以拿出来试试。”
苗心默默听着,越听却越觉得不对劲,“让刺绣发展”倒是和苗璐说的口气一样,可是所谓摒弃门户之见这种话苗璐可是完全没有说过。她假想了一下,如果苗璐在苗家村里说“大家摒弃门户之见,把各自的绝学互相学习一下”这种话,恐怕第二天就会被逐出苗家,所有苗家绣娘从此都当苗璐是陌路。
门户之见这种东西说起来是封建糟粕,可是要别人把家传的绝学凭空拿出来变成自己公司的东西,这未免有点太过了。这也就是因为刺绣现在没落,无法换来实打实的生存资源,没法糊口的情况下卖点绝学倒也是可能理解的,可是那“乘人之危”的人就显得越发可恶了。
苗心在内心暗自叹了口气,苗璐在村里的光辉形像似乎在外面并不那么“高大”,至少这些事,她在村里可丝毫没有提及。她又不傻,虽然陶清讲得隐晦,可是细想一下就能明白其中的关节。环顾屋子,这里这么些绣娘恐怕其中也有几个是明白的,只不过事关饭碗,大家也就选择性地沉默了。
陶清把苗璐那些大话详详细细地重复了一通,得来了却是苗心地出神,他不禁有些疑惑地提高了声音道:“苗心!?”
“嗯?”她这才回过神来,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般应声道。
“你有听我讲话吗?”
“有啊。”她果断地回答道,这种伎俩在村里听父母训话时常有用,接下来则必须要干脆地转换话题,不然她的伎俩很容易就会被拆穿,“我住哪里?”
“公司有宿舍。”陶清走到房间巨大的飘窗旁边,指着外面道,“那里就是公司宿舍。”
苗心顺着他的手指往外看去,这幢大楼后面居然是一片小区,有大门,有绿地,还有个小塘,看上去干净整洁,令人颇有好感。
包住嘛,依照苗璐公司的实力,这个住倒不至于十分破烂,甚至可以算是上比较豪华的。那是公司自己圈的地,盖的房,一个房间两人,二室一厅的齐全套房,条件非常好。所以,即使压力如此之大,苗璐公司的员工们也根本没有辞职的打算,高待遇带来的自然是高度忠诚,换到别家公司,先不说这个行业圈本身比较小,顶尖公司就那么几家,光是待遇问题就足够有异心的员工掂量掂量了。
陶清作为花园中的唯一一枝绿叶,原本是单独住的一间,也是最后剩下的一间,新招人,除了和陶清住一间外,也只有在其他的二人间多挤一张床了。这种事谁也不愿意,一套房当然是住得人越少越好,人一多,矛盾也多,面积也小了嘛。
刚才还七嘴八舌问这问那的绣娘在想明白这一关节,面面相觑了几秒后都默默地回去了自己的座位,谁也不吭声。苗心还不明白什么情况,疑惑地看向陶清。陶清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一脸尴尬,这问题由他来说就十分不妥了,搞得像性骚扰一样,况且他现在身处一群娘子军中,就算身正不怕影子歪,但还是得小心翼翼地行事。
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几秒,陶清率先扭过头去,一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表情。幸好,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多,绣娘中有个挺漂亮的小姑娘窜了出来,对苗心笑道:“现在宿舍已经满了,本来两人一间倒是够的,可是陶老大没人跟他住啊。”
这话一说出来,屋子里就响起一片窃笑声,陶清更加尴尬,脸都涨红了。由此也看出他确实没有什么老大的架势,手下一批小姑娘在这普通时候完全不怕他。苗心倒是一付无所谓的表情,淡定地道:“哦,那我和他住好了。”
屋子里瞬间没了声音。
所有人都吃惊于这新人居然如此大胆以及不要脸,和陌生男人同居这种事当着众人的面就说出来了,未免太出格了吧?所有人都这样想着却没人敢说出来,毕竟这种事还是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讲的。陶清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种事,按理来说他是该拒绝的,可是对方是在解决他的难题,为他着想,本来他应该感谢的……
就在这一片纠结之中,先前的漂亮小姑娘在目瞪口呆之余终于也反应了过来,一把拉住苗心扯到门外,看了看立马开始交头接耳的屋内,这才带着复杂的表情小声道:“你怎么想的啊?就算真不介意这种事,也要看看影响嘛。和男人住一个屋子,这要传出去你还怎么嫁人啊?”
“啊?”苗心呆了一下,想了想才反问道,“你们讲的一间房是怎样的一间房啊?”
“还能怎样的一间房?就是一个门进出啊,基本上就是一个房间嘛。”
苗心懊恼地一拍额头:“我没反应过来,我以为是像我们老家那里一幢房子的意思呢。就是那种一幢平房,有好几个房间的。”想到刚才自己的发言,她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说错话了。”
小姑娘这才明白苗心并不是“那样的女人”,厌恶感大大减少,看了看里面仍然紧锁眉头的陶清,不禁坏心眼地嘻笑起来:“原来是这样,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把陶老大吓到了?我来这么久,还没看过他那种表情呢!好玩死了!”
苗心哭笑不得地道:“我去解释一下。”
“别嘛。”小姑娘的坏心眼又出来了,“让他再烦恼一会儿,再说了,你如果不和他住一间,这还真不好办了。”
“怎么?”苗心还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放一张床都没地方了?”
“倒不是没地方嘛……”小姑娘把其中的缘由原原本本地说了开来,看着苗心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所以,你现在这事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真麻烦。”
“嗯。”苗心也同意,“那我就和你住吧,你不介意吧?”
小姑娘顿时说不出话来了,难道她能当场说不行吗?她还没修炼到这个地步。更何况,她并不讨厌苗心,如果真是挤她房间了倒是没有太多厌恶的。只是,她心里知道房间里另一个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眼光也不自觉地往自己的室友看去。
苗心见小姑娘不说话,只当她是在考虑,见她考虑考虑着眼光歪了,便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看见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姑娘。这姑娘瘦得啊,简直像柴火棒粘起来的一样,在衣服的包裹下不要说曲线了,连线都快看不到了,只剩下点了。
这是谁?
联想到刚才双方的谈话,苗心问小姑娘道:“这人是管宿舍的?”
“嗯?什么?”小姑娘回过神来,“哦,不是,我的室友。”随即她又疑惑起来,“奇怪啊,为什么这次是陶老大来安排宿舍?后勤的人在干什么?”
“嗯?这是后勤管的吗?”
“是啊。”
苗心随即道:“那我们在这里讨论什么,去问后勤的人不就行了。”
小姑娘一呆,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一溜烟跑到陶清旁边,小声嘀咕了一番后,陶清也尴尬地笑起来。他走了出来,对苗心道:“走,我带你去后勤先报个道。”
俩人一路走一路交谈,陶清把公司里的各个部门都指认给苗心看,言谈之间十分亲切,并没有半点上司的架子,人又如此年轻,怪不得那些小姑娘都不把他当回事。技术部到后勤部也就几分钟的路,很快他们就进了本该秘书把她领去的地方。
后勤人员很是干练地一查名单:“没有她。”
俩人都是一愣,陶清道:“她才来的,刚才马秘书刚刚带她来我这儿,也许名单还没到。”
后勤人员也没多为难他们:“可能。这样吧,她今天先在你那儿干着,我把这事和马秘书联系下,有结果后再通知你怎么样?”
俩人应承后便回去了,陶清想着苗心第一天上班,刚才又听说她是才下飞机就来了这里,便道:“你先随便转转吧,看看我们的流程和规章制度什么的。”
苗心应了声便开始独自四下乱转,这一看之下不禁有些感叹,哪怕是集合了如此多各地不同的绣娘,她仍然没有看见令人眼前一亮的绣画。大多数还是些普通的东西,甚至有些还有着明显学习中的痕迹,并不是成熟的绣娘。唯一令她驻足的,大概就是那个排骨姑娘的绣画了。
那是一幅蜻蜓点荷的绣画,荷花并没有出现在画面中,而是只有一个花骨朵,一只红色的蜻蜓正展翅欲飞,似乎是在寻找着荷尖上的落脚点,似乎又在飞离这个小小的栖息地。荷叶微微地歪向一边,带出了几分风的意境。整幅绣画是用非常平实的针角绣成,并没有使用什么华丽的技巧,但是那蜻蜓的翅膀却奇异地如同透明般,就好像有一层纱罩在绣面上般。
依苗心的天份,她只要看一眼便能知道这是什么针法,只不过看出来是一回事,自己真正去绣是另一回事,这仍然需要不断地锻炼与学习。看来,这就是排骨姑娘的家传绝学之一了。
“你在看什么?”
苗心发觉排骨姑娘正直直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