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七章 终点（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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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绣是在时间压迫下出品大型绣作经常采取的方法，但其中的问题也很明显，不同的绣风与习惯会使得整幅绣作因为不同的绣娘而支零破碎，有时候一丁点不同的习惯就会让整幅绣画崩溃，外行人看不出来，内行人却能一眼看出，那就像平滑肌肤上的伤痕般丑陋而明显。
然而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
所有的辅绣者都是苗心一手教导出来的，她们的习惯与绣风全部经过她的校正，与她很相似。她们中甚至有些绣法都是她一针一线教导出来的，几乎与她完全相同，这就完全不用担心绣风与习惯冲突的问题。
剩下的，就是时间了，但这在群体的力量面前也可以忽略。依照人数的优势，苗心可以采用轮班制一天24小时地刺绣，只需要有人愿意担任夜班就行了，而令她欣慰的是，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就淹没在绣娘们自荐的热情下了。
仔细想想，只要能够在这绣作上占得一息之地，就能在今后婉绣的历程上添上自己的名字，这是多么大一分荣耀，同时也会带来巨额的利益，这份荣耀还不仅仅止于婉绣，许多人都认为这幅绣画将成为刺绣圈的一个标志。最大的荣耀当然属于苗心的，毕竟布绣与主要技术完成都是她，但只要沾上一点边，就足以使绣娘们疯狂，她们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完成这样的绣作，所以，牺牲一点小小的睡眠是完全值得的。
这幅绣作与众不同。
“这样做真的能达成那种效果吗？”乔鹏也怀疑过。
“乔阿姨觉得不可能？”苗心并没有在意。
“不，她觉得有可能，但是她也没有万全把握。这里面只要错上一针就会前功尽弃，你是知道的吧？”
“是。”她无所谓地道，“我预料到了，但是我对自己的布绣能力很有把握，我不会出错的。”
“只要一针……”乔鹏的语气中仍然满是担忧。
“我一针也不会错！”
苗心仍旧一付笃定的语气，乔鹏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之后再也没有人质疑过她的想法，一切都在稳步进展中。整个婉绣都为此骚动起来，这是他们孤注一掷的法宝，虽然其他部门也同时进行着各种准备，却都比不上这个最为耀眼与注目。
唯一对此漠不关心地大概只有曲业了。
他想看着苗心，陪在她身边，给她出主意，可是，此时她身边有那么多人、那么多的关注，他那么点话还有什么意义？最重要的，他讨厌晟灏，讨厌晟灏春风得意的表情、一夜之间似乎长大的成熟，也讨厌自己看着晟灏时心中翻腾的妒忌。
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小气的人，或者说，不想这么认为，可是现实不断提醒着他的卑微与无耻。
我应该有那份勇气，把苗心揽入怀中！我也应该有那种魄力与机会！这一切不应该便宜晟灏！那个没长大的孩子！
曲业这样想着，但却忘了他也不过是个孩子。
他整天无所事事地游荡在婉绣的大厦中，领着工资干着杂活，有时候他会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婉绣缺了苗心会有很大变化，可是缺了他却根本没有影响。他是多么希望有一份实实在在的事业，能够挺起胸膛做出不输给晟灏的成就。
这份妒忌与烦闷日夜炙烤着他，直到他连婉绣大楼都不想踏进一步，当他惊觉自己已经有二天没出门时，他知道，该是出去透透气的时候了。
外面阳光依旧明媚，一点儿也没有受他阴郁的心情影响。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让阳光洗刷着自己苍白的脸。当他从人群中看见陶清的脸时，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当他看见陶清的笑容时和挥起手时立刻确认了这不是幻觉。
陶清直直地走了过来，满脸堆笑：“闲着哪？”
“啊。”虽然对苗心有着重重怨气，但曲业还是视凤绣为敌人，再加上心情糟糕更是一脸的没好气，“有事？”
“有点事。”陶清却不以为意，“要不要去喝个茶？我请客。”
“喝酒我还有点兴趣，娘们的玩意儿没兴趣。”心情不好的时候曲业说话可从来不会客气，此时更加刻薄。
陶清却像是没听见般，微微一笑，高大的身材一巴掌拍向曲业瘦弱的肩膀，大声道：“走，我请客！”
俩人像是老友般勾肩搭背地走向路边一个小餐馆，坐下点菜要酒，三巡过后才慢慢打开了话闸子。
曲业心情郁闷啊，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自己最近心情有多糟糕，苗心有多无情，对他多忽视，讲虽讲，但他却不会讲任何有关最近招标会和婉绣的事，多数都是些感情垃圾而已，好不容易有个倾诉的对像，不讲白不讲。
讲着讲着，冷不防陶清插了一句：“其实你早就想让苗心离开凤绣了吧？”
曲业全身顿时一僵，眼珠子转了几转，在心里考虑着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个傻瓜，并不会真的认为陶清是来随便找他聊聊的，也许碰上是巧合但谈谈肯定不是。
“是的。”不过，此时他与凤绣已经没有什么瓜葛了，况且对凤绣也没什么好感，答起来自然也没什么顾忌，“我觉得凤绣对苗心不公。”
“那么你在展会上偷了标签不也是不公平？”
这话一说出来，曲业就知道今天有点麻烦了。陶清也许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是他的底细陶清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只要举报一下比什么找麻烦都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陶清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的神色，反而笑眯眯地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只不过你不愿意承认呗。”顿了顿，他又语重心长地道，“其实我也没什么立场说你，人各有志嘛，你的选择也没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对吧？不过兄弟，最近你看起来混得有点不顺心啊？”
这话算是触动了曲业敏感的神经，过了半晌才叹息一声道：“我只是跟着苗心混饭嘛，能有什么好的。”
“可是我看苗心在婉绣倒是挺受重视的。”
曲业盯着陶清的脸，一脸醉相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一滴酒没喝过般。他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好，几小杯白的根本不在话下，更不用说啤酒了。陶清和以前完全不同，即没有躲避也没有任何轻视那眼神，笑眯眯地道：“你不会以为我对婉绣一无所知吧？”
“不要罗嗦了，你到底要跟我讲什么？”眼见着菜差不多上齐了，酒足饭饱了，曲业也没兴趣继续倾倒感情垃圾了，不客气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没什么，就是希望你帮凤绣点小忙，不会让你白做的。”
冷笑一声，曲业以嘲讽的口气说：“你傻啊，知道我是谁？”
“你是跟在苗心身后的虫子。”陶清逼近曲业的脸，脸上的嘲弄比他还浓重，“你以为苗心能看得上你？你知道苗心家里的势力吧？刺绣圈是不怎么样，但一个圈子的顶尖家底能不厚吗？她能看上你？你是谁啊？哦，不对，你是个什么东西啊？你什么都不是！你连苗心的一只眼睛都吸引不来！”
曲业死死地盯住陶清，怒气在他眼中积蓄：“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你应该做点事把苗心从晟灏身边抢过来吗？”陶清的声音里满是诱惑，“你这个样子还想比过晟灏？晟灏也是农民出身，可是人家现在几百万身家了，上过大学，还这么年轻，比你帅，你算个屁！你……”
“住口！”
曲业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怒吼一声，似乎要宣泄心中的愤怒！
“我住口容易，你呢？”陶清不以为意地道，“你能成什么事？”
陶清按捺住心中的愤怒，冷笑：“那我帮你又有什么好处？”
“有啊，你会有钱，你又不是没本事，只是没有本钱吧？有了钱你肯定能做生意了吧？你做生意绝对不输给晟灏，你头脑会输给晟灏这个笨蛋？”陶清说得轻松极了，“有钱了，你还抢不到苗心？”看见曲业沉默不语，陶清仿佛是轻描淡写地道，“而且，你以前似乎有案底吧？就在这个城市？你现在这样可不好，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随便就被警察找到了啊。”
曲业浑身一振，看向陶清的眼中多了几分恶毒与怨恨：“你威胁我？”
“忠告。”陶清像是老朋友般笑眯眯地拍了拍曲业的肩膀，“今天我请，你有我号码，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曲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婉绣的，更不知道是怎么鬼使神差走到苗心办公室的。那里面满是人群，几个脑袋围在绣床旁边忙于赶工，苗心正在旁边不时指导两句。他站在那里，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帮不上忙插不了手，平时随便两句就能搭上的姑娘此时理也不理他，谁也没空啊！
他想和苗心说两句，张开了嘴却又闭上——说什么呢？他们之间还能说什么？
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的曲业怔仲了片刻后默默地走出了办公室，一只手握住了兜里的手机。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七章 终点（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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