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绣娘》奶油龙井

44、第四章 竞争（9）

　　有白吃的干嘛不吃？况且现在苗心也不抱着乔妈会传给她什么绝技的念头了，既然和老妈之间是有旧怨，那传给宿敌的女儿绝技，这不是给自己找堵吗？她现在就当来了此地一游，讨顿饭吃更好，其他根本不去多想。

　　苗心慢慢地走回来重新坐下，一大一小俩愣愣地互相瞄了一会儿，同时转过脸去掩饰自己的心虚。刚才那对话叫啥啊，实在太失态了，弄得俩人像两个傻瓜一样！

　　苗心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般道：“阿姨你跟我妈是旧识？这些年我怎么没听她提过？”

　　“怎么？她没提过我？”乔妈一怔，接着长叹一声，“唉，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原谅我。”

　　“怎么？”这次轮到苗心一怔，你当年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妈的事吗？这后面一句话倒是咬紧牙关没有说出口，不过心里却转开了，难道老妈就是因为这原因所以多年来扎在苗家村里不愿意外出？

　　苗心在心底对苗妈还是佩服的，她也确信，如果苗妈出山，要做成像苗璐这样一翻事业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这么多年了，苗妈就在苗家村里吃饭睡觉耍女儿，半点也没有要出去做大事业的迹像，甚至有些大公司或者收藏家来请她出山都不愿意，理由是外面的空气不好。她一直觉得苗妈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难道就是因为眼前这个老妇人？

　　没理由啊，老妈不像是怕人的人啊，苗心这么想着，越发觉得自己有责任找出个原因来：“阿姨，你说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小时候也是在苗家村长大的？”

　　“是啊。”乔妈的回答令苗心很意外，“不过我也很多年没回去了。当年啊，我和你妈争第一的位置争得可厉害了。不过，争虽争，我们关系还是很好的，要不是后来……唉，有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

　　怎么，这就感叹上了？这话怎么听怎么可疑啊！

　　不过在对方的地盘上，苗心还能说什么，当即扯出个笑脸道：“过去的事嘛就过去了。”暗地里却决定回去后赶紧打电话给老妈，仔细问问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嘛，“您今天喊我来就是因为我妈？”

　　“当然不是，我不是说了，找你来是为了考察一下你的……唉，你别走啊！”眼见着苗心果断地又要站起来走人，乔妈只得无奈地赶紧祭出“法宝”，“别别！行了，开饭了，我们去餐厅吧！”

　　……这才算勉强挽留了下来。

　　餐厅不大却布置得很温馨，总共只有三个人坐，再加一个钟点工忙里忙外的，倒也很舒适，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人。只不过“看起来”和“实际上”还是不同的，餐桌上的气氛之险恶令苗心也觉得有些受不了了。乔鹏从头到脚都拉长个脸，连掩藏一下的心情都没有，就这么直愣愣地摆着，乔妈的威严都没办法压制下去。

　　乔妈也知道自己把儿子惹到了，更知道儿子是哪里不爽，但要她向儿子低头怎么可能？苗心倒是想调解一下，可是她又不了解这母子俩间的问题，一句话说错惹火上身何必呢。晚餐就在这沉重的气氛下进行着，如果不是食物太美味的话苗心早就夺路而逃了。不得不说，这钟点工阿姨的手艺实在太好了，吃得苗心连舌头都快没有了。吞下一块她从来不吃的猪肝后，她不禁对钟点工阿姨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阿姨，你做的菜太好吃了！”

　　钟点工阿姨是个普通的中年妇女，有着圆滚滚的身材和灵活的动作，看起来很和气。忙碌间听到苗心的话，立刻眉开眼笑地道：“没什么，家常小菜。”

　　“你很喜欢张姨的手艺？”乔鹏不管乔妈的想法，他的计划还是要进行下去的，“如果想吃，随时可以来这儿蹭饭，欢迎。”

　　“好呀好呀。”苗心也不客气，根本没考虑到这么远怎么来，两眼放光，“随时都可以来吗？”

　　“可以。”乔鹏笑道，“带朋友来也行。”

　　“真的？”这句话苗心可爱听了，毕竟能够造福朋友也是件好事，尤其还能带曲业。对于曲业，她还是有份责任感的，虽然有时候也觉得别扭，你说这曲业的未来到底关她什么事啊……

　　俩个年轻人就这么一人一句地聊了起来，沉重的气氛总算松动了些，笑声也多了起来。眼看着晚餐就算要无事结束了，整个晚饭期间一句话都没说过的乔妈总算开口了，而这一开口，就把俩个年轻人都给震慑得找不着北了！

　　“苗心，有对像了吗？”

　　这种问话倒也平常，苗心在苗家村也不是没被问过，当下随口答道：“没有，还早呢，我不急。”

　　乔妈果断扔炸弹了：“那你觉得乔鹏怎么样啊？”

　　乔鹏差点从桌子上掉下去，努力扒着桌面强作镇定：“妈，你在说什么？”

　　乔妈倒是淡定：“我在撮合你们俩啊。”

　　“你这根本就是胡闹！”乔鹏都无奈了，“小雨不是你给我选的未婚妻？现在又换成苗心？你当结婚是儿戏吗？”

　　“小雨我是看她手巧，本来准备等她嫁过来再教她学刺绣的，她的那双手确实很不错！只可惜啊，那丫头对刺绣太没兴趣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她就是敷衍敷衍我，如果不是要讨好你，恐怕早就不理我这老太婆了。”乔妈一脸冷笑，显然这番话是憋在心底很久了，“我本来是想亲眼看看苗心的手艺，不过看她抓筷不错，也就过关了。”

　　苗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看了看乔妈认真的面孔：“阿姨你在说笑吧？这又不是抓毛笔，和抓筷子有什么关系？”

　　“刺绣的人抓筷子的姿势丑。”乔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方湿毛巾抹了抹嘴，异常优雅，“苗心抓筷子的姿势很丑，我很满意！”

　　“……”

　　苗心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才好，只得尴尬地笑了笑，默默地低头吃饭。她倒不怕乔鹏把这事当真，明显不靠谱嘛！谁会把这种撮合当真啊？况且大家都是年轻人，长辈指婚这种事早就过时啦，苗家村都不流行了！

　　相比苗心的淡定，乔鹏的反应就更激烈了些，他皱着眉头恼火地压低声音道：“妈，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做这些无聊的事？你这样小雨会怎么想？你让人家姑娘怎么过？”

　　“别在我面前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小雨的态度？”乔妈斜了儿子瞬间沉下来的脸，一点也不客气地揭了老底，“不就是金融大佬的女儿吗？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钱？不就是你最近想拉拢她老爹扩展生意？我是从生意上退了，可是我还没老年痴呆呢！”

　　您这是故意和我拆台了吧？这句话乔鹏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摆出张冷漠的脸：“这事不要再提，我想您不应该再干涉了。您和苗小姐慢慢吃，我先去忙别的了。”

　　乔鹏也确实生大气了，不再给乔妈面子，拍了筷子起身就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苗心把目光转回到乔妈身上，这老妇人仍然淡定得很，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结局。规规矩矩颇有大家风范地把自个儿的碗筷放整齐了后，才转身客人道：“好笑吧？”

　　苗心一愣：“啊？”

　　“我养的儿子啊，眼里只有钱了。”乔妈这又感叹上了，“而我呢，一辈子最想的是发扬光大刺绣，努力到最后结果呢，只不过是有个大公司。刺绣这个行业还是没落下去了，日薄西山啊。”

　　这话说得恁文艺了，又戳到了刺绣圈的痛处，苗心顿时感觉有些食不下咽。把嘴里的鱼片给咽了，她才勉强振作精神道：“也不能这么看啊，有大公司支持，刺绣圈也会越做越大的。”

　　乔妈那可怕的眼神又来了，令苗心想起自己在家打碎了老妈最爱的瓷碗时受到的视线。不大会儿，乔妈的眼睛黯淡了下去：“所以我才说，苗月赢了，她才是真正的赢。而我，只是个困在城里这片小地方的老太婆。”

　　困在这片小地方的“痛苦”苗心确实不能理解，也不想去理解，她只觉得这老太太也太娇情了，外面还有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呢！也许她不喜欢苗璐对她的敌意，但苗璐所做的事确实让苗家村富足了，这份功绩不容抹杀。这乔妈不仅没有半点资助那些贫穷刺绣者的行为，反而坐在钱堆上长吁短叹的，光冲着这点，她就对乔妈十分不满了。

　　“阿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省得再听你发牢骚和乱点鸳鸯谱！

　　“哦？不想见识一下我的手艺了？”

　　想，怎么不想！不过，我就算见识了又怎样，你又不会传我一手半手！苗心这样想着，表面上就无所谓许多了：“没事，既然认识了，改天来也是一样。今天来的本身就晚了，以后机会我周末白天来拜访您。”

　　“嘿嘿，是觉得我不可能教你点什么的吧？”

　　乔妈果然不愧是商场上打拼出来的，不仅眼尖心思转得快，一张嘴更是会戳人痛处，讲得苗心只有尴尬的傻笑，答不出话来。

　　“行了，今天也确实晚了，你就先回去吧。以后只要我不死，我们有的是机会再见面。”

　　苗心如获大赦，迅速往门外溜走，溜了一半，听见身后传来声音：“你往哪跑呢？这地方不通公交没有出租，乔鹏不送你你打算用腿走回去啊！”

　　想了想来时开了那么久的路，苗心还是乖乖地去找乔鹏了。乔鹏正呆在门外透气，见她出来，只得满脸尴尬地道：“不好意思，我妈年纪大了，说的话你不要在意。”

　　苗心装作一无所知地道：“没什么，老人家开玩笑罢了。”

　　她一脸坦然，他倒有些不舒服了，怎的你就不能有点小小失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