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绣娘》奶油龙井

15、第二章 融合（7）

　　小偷同志比一星期前看起来更憔悴了，衣服破烂，双手满布灰尘，如同一个破布袋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围观群众们品头论足。苗心靠近了些，蹲下来，把手中的塑料袋当作树枝用力往那人身上砸了过去……

　　“哇！”

　　伴随着一声尖叫，可怜的小偷同志从地上如同一条脱了水的鱼般跳了起来，整个人一边大喘气一边依在了墙上，慌张地四下张望着。等他的眼神落在苗心身上，顿时瞪大了眼睛，指着她“啊”了好几声却说不出话来，一脸震惊！

　　“你……你……”你了几次后，他猛然惊醒自己不应该说出来啊，赶紧闭了嘴。

　　只不过已经迟了，苗心已经笑起来：“原来真是你啊，我就觉得很眼熟。”

　　小偷同志觉得冤死了。

　　没错，他这次又是在偷东西了，而且是在闹区偷。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苗心当初在机场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虽然当时反应不过来，但当他再次出现在机场后便理所当然地引起了保安们的注意。再怎么生意繁忙，也不可能天天坐飞机吧？更不用说早上进机场，下午出机场，这是机场工作人员才有的作息，接下来，要查他是不是工作人员再简单不过了。

　　这一连串事件最后引起的结果就是小偷同志的机场觅食小分区正式被毁，他不得不转移到市区，进入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市区很可怕，有帮派、有恶人、也有比他势力更大的团伙。在这样的地方求生存，怎么比得上机场舒服便利？但不管如何，小偷同志已经无路可走了，只得加入到这谭混水中来，期望能够在自己的“工作准则”下尽快攒够机票钱去另一个城市。

　　没想到，这才是第一单，他又碰上了苗心！

　　冤家路窄啊……

　　太冤家路窄了……

　　小偷同志在心里都哭了，为什么呀？为什么又是你啊？我和你有仇吗？还是你故意和我过不去？难道你一直跟踪我？不就偷你一块手帕，至于吗？

　　苗心倒没体会到小偷同志悲愤的心理，还觉得挺高兴。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能碰上一个“熟人”不容易，哪怕是小偷，这时候都多了几分莫名的亲切感。

　　“幸会啊，又见到你了，呃，小偷兄？”

　　小偷同志哭得更凶了——哪有人叫小偷兄的？你放了我后干嘛还这样叫我？成心折磨我吗？

　　小偷同志决定不理这个古怪的女孩尽快离开，她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摆出一付“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淡定表情转身要走。不明围观群众们看了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见人要走了，有几个掏手机报警的好奇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偷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满面尘土看起来可怜极了，“散了吧，没事，谢谢啊。”

　　那语气要多勉强有多勉强，要多郁闷有多郁闷，本来全都计划好了的！他偷个钱包，跑，引失主过来，再接着有帅哥出马英雄救美，然后骗子就出马了……这不是他的计划。以他的道德水准与高水平怎么屑于干这种下三滥的事——在他心目中，在机场偷富人是劫富济贫，不算下三滥——像现在这样专门对付弱质女流，怎么不叫无耻？

　　只不过，他一回市里就被以前的同伙盯上了，既然要在别人的地头混，他怎么敢不听别人的话？他还没有做独行侠的胆，毕竟，他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谈不上大恶，同样也不是英雄。

　　小偷一溜小跑很快就离开了闹哄哄的人群，惹来警察了他还要不要混了。他正盘算着怎么去问同伙为什么丢下他闪人时，一个令他心跳加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不跑了？”

　　小偷猛地转身，瞪大了眼睛看着跟在他身后的苗心，几乎要崩溃了：“你干嘛跟着我？”

　　苗心讲得很平静：“你还没把偷的东西还我呢。”

　　小偷一怔，随即在身上翻了几下，郁闷地发现钱包已经被他的同伙转移走了。没办法啊，当初说好就是这样的，刚才一接触的时候他已经按原计划把钱包交给同伙中那个骗子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小偷一抹泪，大声道：“没了！”

　　“没了？”苗心沉吟片刻，“那你知道在哪吧？”

　　小偷眼眶都红了：“你杀了我吧，我不知道！”

　　“咦？”苗心接下来说的话令小偷差点晕死过去，“怎么Ｓ市杀人不犯法吗？”

　　“犯法！当然犯法！”经历了上次古怪的事情，小偷不敢在苗心面前玩花样，他怕她真的一时冲动下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吃亏的……反正他觉得不可能是她，“你到底要怎样啊！”

　　这话引得苗心哈哈一笑：“不怎样啊，我只不过是来要我的钱包啊。”言语之间没有半点怒气，似乎是在跟朋友谈话一样。

　　可是，她越是这样，小偷越是心惊肉跳：“我说我没有。”

　　“可是你知道在哪。”

　　“我、我是知道！知道有什么用？你跟我去啊！？”小偷也怒了，被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呢！

　　苗心想也不想就答道：“行啊。”

　　小偷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跟我去？”

　　“怎么？又是你说我去就带的啊。”

　　这话令小偷心中的怒火又燃了起来，站起来一挺胸：“行！走吧！”

　　当下他就抬腿走了，走了几步发觉没人阻拦心里放下不少，可是一转头，就发现身后还跟着个尾巴。他那个怒啊，那个气啊，可是……又有点急。这个乡下土妹子，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啊？去见那帮家伙？坑蒙拐骗，那帮家伙就是真正的人渣啊，根本不知道“善”意是怎么写的！
　　带这样的丫头去见那帮人，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小偷想想走走，走走想想，越走越觉得良心不安。偷眼看了几下苗心，却仍然是那付淡定的表情，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般！

　　这个土包子啊！怎么就是这么白痴的！？

　　想了又想，小偷还是觉得这事不能这样做，小心翼翼地凑到苗心身边小声道：“你真决定去？”

　　“不去的话我的钱包怎么办？”

　　“你那钱包能值多少钱！？”小偷怒，“你知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啊？”

　　“不是你的同伙吗？”

　　小偷哑口无言了几秒后，再度挣扎着劝说：“不一样！你要考虑清楚啊，他们可是和我不一样的，而且他们人多，你可就一个人！”

　　“不是还有你嘛。”

　　苗心这话令小偷实在无奈了，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脑子不够使啊！可是如果不带她去，万一她转而对他下手怎么办？苦思冥想半晌，把所有的关节全部考虑完后，小偷做出了他的决定——带这丫头去，如果真出什么事了，他就出面把她保下来，像这么又穷又傻的乡下妹，那些人渣应该不会感什么兴趣。

　　俩人在街上越行越远，不一会儿已经离偷窃的事发地十几分钟了，店铺虽然不见减少，人群却明显地没有那么拥挤了。当他们拐进一个小区后，已经见不到几个人了，只有间中几个老人搬着板凳在门口休息。

　　小偷发挥了最后的善心：“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这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苗心笑起来，“走吧。”

　　行，你自己不要命，我……我就替你先收着。

　　一边这样想，小偷一边举步向里面走去，俩人上了一个黑漆漆的门洞，沿着贴满了小广告的狭窄楼梯上了顶楼，在一扇破旧的防盗门前停了下来。小偷犹犹豫豫地敲了门，敲完之后便如同老鼠一样往旁边一让，把自己躲进阴影里去。

　　门很快打开了，苗心就这么大刺刺地站在门口，看着门内露出脸来的年轻小伙子。小伙子长相实在不错，浓眉大眼，脸上却带着说不出的油滑表情，令人看了极不舒服，就像皮肤上粘了油。

　　小青年笑嘻嘻地道：“妹子，找谁啊？”

　　苗心一指小青年：“找你。”

　　小青年笑得像朵竹子：“找我什么事啊？要不要进来说啊？”

　　“好呀。”

　　眼看着苗心就要进去了，小偷终于忍不住了，从门的影子里跳出来叫道：“等下！”

　　“咦，曲业，你怎么才回来？”

　　被叫曲业的小偷提高了嗓门：“你们好意思说，居然就这么跑了？”

　　小青年也不示弱：“那么多人，怎么……”小青年猛地住住了嘴，瞥了眼苗心，“……弄嘛，当然是以后再说啦！”

　　“总之这事我们得说清楚，不然以后都这样我还混不混了？”

　　曲业一边说一边往门内挤，同时不着痕迹地把苗心把门外挤。他不仅仅是“道德水准高”，最重要的是胆小，他不认为苗心是好对付的主儿，也不认为这帮人渣会有什么善心，万一要是双方冲突起来，乡下妹不出事就算了，一旦出事就是大事！他可不想从小偷升级成杀人犯！

　　“行啦，没事，我进去了。”说完，不等曲业反应过来，她已经一个闪身钻进了房里。

　　苗心明白曲业的用意，对于这个小偷她已经是全无恶感了，只能说，有些人即使想做坏人也是做不了的，天生坏不了。这种人还是不要混在泥谭里好，能拉人一把的时候，她是不会介意出点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