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冒烟南边雨》九月衣

8、苦逼的章节八

　　“表哥？”林西爸妈搁下筷子，望向桌对面的苏岩，这才反应过来。林西妈笑眯眯的说：“你想错了，小苏是我家女婿。我家西子今年争气，带回来一对象，还是特优级的。”

　　梁雨见这情形，以为之前是林西不好意思，没明说苏岩是她男朋友。不过现在这样很好，虽然苏岩配林西着实是一朵鲜花硬生生的倒插在牛粪上，但只要她放下南郗便什么都好说。梁雨放下心来，上前拉着林西的手，亲切的说：“林西，别吃了，咱们出去聚聚吧。一直听南郗说你们小时候的事儿，我还没见过他们呢。走吧，走吧。”

　　林西慌的不知所措。阮南郗那些发小们与她极熟，尤其是沈胖子，清楚的知道她喜欢他多年的细节。她不想去，虽然自己已经丢了里子，但最外头这薄薄的一层面子，她是努力想保住的。

　　林西有个毛病，吃饱之后一慌张就打嗝。她憋下到口的一个嗝，说：“不行，我不能去。我吃太多，需要安静的躲在房里看着漫画书消化消化。”

　　梁雨左右摇晃着林西的手，继续劝她：“走嘛。出去走走就不打嗝了。”

　　林西闭着嘴不吭气。

　　阮南郗走过来，揽住梁雨的肩头，对林西说：“西西，小雨都和你说这么久了，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你也半学期没见沈胖子他们了，走吧。”他面沉如水，说话的时候语气极淡，分辨不出感情。

　　林西后退了一步，嘴里逸出一个响亮的嗝。她咧开嘴，笑嘻嘻的对他俩说：“嘿嘿，我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响的嗝。阮小白，我是淑女，你知道的哈。”说完她又无声的保持着龇牙的笑意，笑的腮帮子酸疼酸疼的。

　　“西西一起来吧。我怕小雨一个人和他们生分，谈不上话。你过去陪着也能给她说点话。”

　　林西笑的更灿烂，她本来就是炮灰，还是绿油油的一堆炮灰，是专门用来衬托女主角这朵红玫瑰的。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就只能笑着，不停的笑。

　　手被身侧的苏岩轻轻握住。这个时候，林西无比的感激苏岩，他就是她救命的稻草，征途的希望。

　　林西抬头：“苏岩……”

　　“要是丫头想去，咱们就一起去。”

　　林西回握住他的手，点头：“好。”

　　看着俩人交握的双手，阮南郗眼中的明亮一点点慢慢湮灭，直至寂灭。

　　所谓的聚会不过是大家在沈胖子家说说话聊聊天而已。沈胖子比阮南郗还大一岁，不过他属于典型早婚不支持国家政策的人群之一，刚到法定年龄就早早结了婚，和老婆俩人在外面过的二人世界过的不亦乐乎。

　　四个人到沈胖子家里时，那三个人正凑一伙斗地主。见着林西身边的苏岩，仨人很是出乎意料。

　　蒋麻杆放下手里的扑克，推推身边的沈胖子：“胖子，我没看错吧？林西子找男朋友了。我以为她是万年的尼姑命呢。”

　　林西恶狠狠的瞪他，自己才不要当尼姑嘞，庵里又没有肉吃。

　　沈胖子没回答他的话，慌忙站起来同苏岩握手：“同志，您多担待了，林西子这娃与众不同，您真是奉献社会了。”

　　苏岩低头：“我也只愿意奉献这么一次。”林西注意到他微笑时嘴巴是轻抿着的，优雅又不失亲切。

　　沈胖子提议大家喝点酒，蒋麻杆首先附和，陈小三也跟着起哄。于是大家就围在一桌边玩双扣边喝酒。

　　林西没料到苏岩的扑克玩的如此好，十次得有九次赢，剩下那一次也能保证不怎么输。以前一起玩双扣时，总是蒋麻杆一路高举胜利的旗帜到底，今天他竟然被杀的连连摇头，大呼晚节不保。

　　阮南郗一直都是不怎么爱玩扑克，这次看起来更加意兴阑珊。一旁的梁雨不时的伸手指着牌给他指点几下，弄的沈胖子老笑他吃软饭。

　　中途时，林西帮沈胖子的老婆莫桑去厨房拿果盘，正遇上去洗手间回来的蒋麻杆。蒋麻杆接过林西手里的果盘，神色莫名：“林西子，你男朋友长的很面熟。”

　　林西挠挠头，视线转向外间的苏岩，修长的十指握着一把纸牌，温雅中隐隐透着王者的气度。

　　“他大众脸。嘿嘿。”

　　“我在哪个频道看过一期商业人物访谈节目，隐隐约约记得访谈对象和你家苏岩很像。哎，也记不清了。不过，我看苏岩是个好男人，起码比我们这群人强。林西，人要往前看。”蒋麻杆捏了一块猕猴桃，迈着八字步走向外间。

　　林西再次挠头，自己是经常关注电视节目的，不过关注是宠物频道。苏岩虽然像只成了精并且还穿着波斯猫外皮的狐狸，但她从没在宠物频道见过他，真的不面熟。

　　沈胖子空长了一个大肚子，却是最不能喝酒的，一沾酒就醉。林西回到苏岩身侧的座位时，牌场结束，沈胖子拍着桌子哭诉自己当年追老婆追的很辛苦。

　　林西刚一坐下，沈胖子一个巴掌狠狠拍在桌上，醉醺醺的说：“林西子，我知道在座的就你能理解我的心情！想当年你喜欢了阮小白那么多年，喜欢的让我以为你俩以后一定会在一起。你们后来的确在一起了，怎么又分手了？林西子，男追女跟女追男一样，都困难的比红军长征还辛苦。但是，我幸运，把老婆讨回来了。林西子，我知道你还爱着阮小白。不过，没关系！加油，拼上吃奶的劲儿，一定能把咱阮美人抱回去。”莫桑在他身边不停的拉着他，想制止他的话。可沈胖子人长的结实，力气相当的大，莫桑拉不住他。

　　林西立马僵住了。她凝视着阮小白，眼睛不敢眨一下，内心慌乱一片。

　　阮小白一贯清澈的眼眸中溢满了不可置信：“西西，胖子说的是真的？”

　　梁雨的脸瞬间阴沉。林西不敢再看，张了张嘴，好一会吐不出半个字。

　　“是吗，林西，你真喜欢南郗？林西，你知道，南郗是我男朋友，你可是我舍友。今天你得把话说清楚，别让沈飞他们误会了。”梁雨拦住了阮南郗即将吐出口的询问。

　　林西不知道平时温温顺顺的梁雨也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她抓起手边的一杯啤酒喝了一大口，闪躲着阮南郗灼灼的眼神，低声说：“我不喜欢他，从来没喜欢过他。”声音不高，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林西子，你骗鬼了吧？鬼都不信你不喜欢阮小白。”沈胖子这段话没说完，就被莫桑用一大块菠萝塞满了嘴。

　　林西一口喝光杯中的啤酒，坚定的与阮南郗对视：“我不骗鬼，从不骗鬼。”

　　阮南郗眼中腾起的烟火点点破碎，湮灭无踪。

　　林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入口是涩而苦的味道，淡淡的，却持久，就像胸腔中起伏的心脏一般，被人捏住，缓缓的揉捏，细细体会，疼痛入骨。

　　“那么，西西，你喜欢苏岩吗？”

　　梁雨赶着说：“南郗，瞧你说的话，林西和苏岩是男女朋友关系，她当然喜欢苏岩了。你就知道瞎操心。”

　　林西盯着面前的酒杯，杯中之物莹润透亮，很好看。阮南郗的话贴着她的耳边飞过：“傻西子也有心里人了。”

　　林西下意识的想端起酒杯，她酒量不好，酒胆却是极大，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来多少能喝多少。酒杯举到半空中却被劫走，苏岩把她的酒杯搁在一边：“丫头，别喝了，有点凉。”

　　林西笑着：“好。”她这时已经开始醉了，笑的很恍惚，像是隔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

　　“丫头……”恍惚中，苏岩仿佛在她耳边极轻的叹息。

　　林西想问他为什么叹息，又想劝他不要叹息。叹息催人老，美男老起来秃顶大肚更悲催。只是她这时强撑着力气才能保持着清醒的假象，现在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对面的梁雨体贴的把沙糖桔剥好，放到阮南郗手里，似是不经意的说：“林西，我觉得毕业了咱们可以一起结婚。我小女人，就想毕业了嫁给南郗，也算修行圆满。就是不知道你和苏岩的想法怎么样。”

　　林西双手托着下巴笑的更飘忽。结婚，对于自己是很遥远的事情，遥远到自己看不到边际与尽头。一如爱情，爱情就是一汪死海，浮浮沉沉，晒的她都要绝望。

　　“我家丫头有自己的想法。不过，她什么时候嫁，我什么时候娶。”苏岩把热水杯放到林西面前，语意里全然是宠溺。

　　阮南郗面上一紧。

　　林西偏头，看着苏岩痴痴的笑。她心里迷糊想着，他想的蛮美的，可自己才不是随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