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砝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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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天气有些闷闷的，似乎是憋着一场雨，奶奶在床上睡着，早上医生给用了新药，反应有些强烈了点，弄得李笑很是心疼。
在沙发上一窝，她差点就要睡着了，电话就响了起来，她连忙捂着出去外面接。
左梦蓝他们刚到医院，又找不着具体在哪间病房，只有是打电话给李笑，那边一接通她立马问道：“笑笑姐，你们病房在几楼啊？”
“啊？”李笑愣了一下，“你们在医院了？”
“是啊，刚到，就是不知道具体在哪一间。”
李笑问他们在哪她下去接，对方没让，说自己上来就行，她只得报了病房号，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左梦蓝他们来的时候，彭皓也叽叽喳喳的跟着，到病房门口彭晋华把他抱到怀里，低声让他小声些。左梦蓝把手里的果篮和营养品递给她，“笑笑姐，我们都听齐天说了奶奶的事，这该死的东西一直没告诉，弄得我们拖到现在才来看望。”
她笑，“没事的。”开门前又顿了顿动作，想说奶奶睡了，可是人好心好意来探病哪有不让进去的道理，还是忍住。
刚进屋，她放下了东西，奶奶似乎是听到动静醒了，幽幽问了句，“谁来了？”李笑忙引着他们三人进去，“奶奶，有朋友来看你了。”
“哦？朋友来了啊！快帮我把床摇起来。”
李笑刚要去摇床尾的操作杆，彭皓眼尖，看到了就扭着身子要下来，“李笑阿姨我来，让我来。”
彭晋华不放他下来，“不许闹，听话！”
老太太这倒是头一次有这样的小孩来，她也开心，说，“没事没事，就让他来好了，笑笑在旁边帮着点，看他摇不摇得动。”
彭皓滴溜溜跑过去，李笑就让他把手放在摇杆上，和自己一起把床给摇起来。差不多了他还意犹未尽，李笑赶紧把他带过来，就怕一会小家伙贪玩伤到奶奶。
“哈哈，小男孩就是调皮。不过小孩子嘛，总是那么爱玩的，当年笑笑她弟弟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他们爸爸住院，臭小子也是拿着摇杆玩，把他爸摇起来又放下去的，弄得是哭笑不得。”
彭晋华觉得有些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这孩子今天偏要跟着来，本来说让他在家的，他偏不。”
“唔，没什么没什么，我就喜欢小孩子。”
老太太年岁已大，加上生病，人显得憔悴了不少，但是言谈举止间那股大家气质还是不容忽视，待人接物甚是处理得当。
“奶奶，这位是彭大哥，他是齐天的公司老板，关系很要好，左左是他未婚妻，都是私下很熟的朋友。”李笑如是介绍。
老太太点头应着，又转而去上和半身趴在自己床边的小家伙搭话，“小朋友，你又是谁啊？”
彭皓一听站直了身子，小胸脯挺起来，“奶奶，我是彭皓，我今年六岁，上小学一年级。”
“哟，可叫不得奶奶，你得管我叫太奶奶呢。”老太太纠正他。
他歪着脑袋，“太奶奶？”什么是太奶奶他不知道。李笑摸摸他的头顶，“这是阿姨的奶奶，皓皓管我叫阿姨，所以我奶奶你就得叫太奶奶了，辈分比奶奶要大。”
“哦，这样啊！”也不知道他是真懂还是假懂，不过倒是像模像样的答应着。
“来来来，过来太奶奶这里。”老太太眉开眼笑，很是喜欢这个外向的小家伙，看着他大大的眼睛明亮亮的，总觉得心也跟着被照得亮堂起来。“在学校书念的怎么样？”
“呃，还可以吧，就是管的太多了，我要去上厕所老师也不让，偏要让我下课再去。”他皱着眉头抱怨，都得老太太又是一阵笑。
左梦蓝就在他脑门轻轻一弹，“那是上课呀哥们儿，能让你到处跑吗？”
彭晋华也无奈的失笑，哥们儿？这辈分被她弄到哪去了！
彭皓精神头十足，问问这问问那的，“太奶奶，你疼不疼啊？”他摸着她手上斑驳的针眼痕迹。
“有一点，但不是很疼。”
“那我帮你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小家伙说罢便把老人家的手凑到自己嘴边，呼呼的吹着，暖暖的热气好像还伴着一点小孩的奶香味。“这样就不疼了太奶奶。”
老太太点点头，“对，不疼了。”
精神始终不是很好，说了那么多的话，李笑看奶奶有些累了，彭晋华也是有眼力见的人，接着跟老人又说了几句，说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就让李笑告诉他们一声，他们一定过来。
倒是彭皓走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嘴翘着，还是左梦蓝解释说太奶奶要休息，不能多陪他聊天了，他才闷闷的跟老人家道了别。
李笑送他们出去，拉着左梦蓝先就抱歉起来，“左左啊，真是对不起，奶奶这么一病，婚纱的事情可能会耽搁了，要不我另外找人给你做，保证只比我做的好不会差的。”
“哎哟笑笑姐，看你说的，这些事情不着急，先等奶奶好一点。再说了，这婚要结还有一段日子呢。”左梦蓝凑过去她耳朵边，“我爸我妈那还没搞定呢，这段时间对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回回去都要吃闭门羹。”
她这神秘兮兮的，加上先前说的是婚纱的事，彭晋华自然是知道她们讲的是些什么了，换了只手抱儿子，也宽慰李笑，“没事的，你先照顾好奶奶，我们的事情估计会延迟一段时间，不急，到时候就算你真腾不出手再麻烦你帮我们找别人也来得及，总之是老人家身体重要。”
李笑感激的冲二人笑笑。
回来的时候奶奶还靠坐着，面带着微笑，心情还是很好的样子，“那个孩子真是可爱啊！”
“是啊，皓皓很讨人喜欢，就是和左左一在一块两个人就像两个孩子一样，让大哥很头疼。”她附和着。
“唉，什么时候能见着我重外孙啊！”一句感慨说完她也不顾她的反应就闭着眼睛休息了，其实她这些年时不时总会想，要是当年留下那个孩子的话，想必她该享的福也算是享了，尤其到现在这种时候也不会有什么遗憾的了吧！
华诚的一块地皮迟迟没有批下来，底下的人找了好半天问题症结，却还是不得其解，把案子报给齐天，他一听就有些微微皱眉了。
“这个是直接由李副市长负责的，最近一段日子听一些关系说好像副市长的母亲身体不太好了，很多东西也都压了下来，或许我们这个也是受这个影响吧！”开完会，项目负责人跟齐天这么说。
“我们这边手续都齐全吗？”
“全都齐全，处处都打通了，独独就差李副市长的一个获批而已。”
他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这个放我这，我来办。”
“好的。”
待人一走，齐天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到窗前，时值中午一点左右，太阳有些刺眼，纵然是在茶色玻璃的阻隔下也还是让人眼睛酸痛，他掏出电话，拨了过去。
“有什么事吗？”李笑的声音很轻，没一会就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
“哦，没什么，就问问奶奶最近怎么样了？”
她满是愁绪，“换了新药，反应有点大。对了，大哥和左左他们刚走，奶奶见了他们很高兴，尤其是皓皓，逗得她开心得不得了。”
“是吗？那也好，能让奶奶开心点就行。”
那边顿了一下，“齐天，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打个电话问你一声，下班我来医院接你，到时候问问奶奶有没有想吃的我给她带过来。”
“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齐天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秘书就在这时敲了敲门，他应了声，对方就推门而入，“齐总，市政办公室的电话，约您去一趟。”
果然是来了，他料想的不错，这个案子没有批和他是有关系的。
市政府的办公室比起他们那些企业的楼显得大气威严了些，齐天到的时候李清河正背对着他站着整理书柜里的文件。
他敲门，“李副市长。”
他回头来，见了是他，“进来进来，先坐。小王，倒茶。”跟在齐天后面的年轻人依言倒了杯茶送了进来，出去时还把门给带了起来。
“齐天啊，你们那块地恐怕有些不那么容易办，那是二环以内你们又是要开发成住宅区，市里对这个现在抓的很紧，二环以内的住宅区是只许拆不许建了的。”李清河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他很客气，“李副市长，我想这个不是一定的吧，我们其他的手续都办到了，其实也就是您一句话的事，何况我们这次主打的也是一个城市花园的主题，不仅不会影响市里的各方面绿化规划，反而还多投资了一个开放式公园，这其实也不是很冲突，我想您帮一把应该问题基本就没有了！”
李清河笑着摇了摇头，“操作起来还是很困难的啊！”
“李副市长。”
“又没有外人，就按平时那么叫就得了，那么客套干什么！”他双手合十搭在桌上，“齐天啊，我呢就笑笑和小亦这么两个孩子，小亦终归是还独挡不得什么事，从心底里来说我是把你当儿子一样的。上次你去家里我也跟你说过，你和笑笑的事呢，现在你们也大了，该怎么样，我想你们自己能把握。可这次笑笑奶奶突然这……让我们都有些措手不及，你看，你和笑笑的事干脆提前办一办吧，也算给老太太冲冲喜，她可早就盼着你们结婚了。”
“这个……”他有些尴尬，没想到发展到现在，结婚这件事也会被别人当做谈判砝码。他心里盘算着各种，就这块地而言，值得他赔上他的婚姻吗？当然不！任何都不值得！可是这么想的时候李笑的那些个笑容那些眼泪，那些无奈那些悲伤就全都浮现出来，让他乱了方寸。
“你们俩都不小了，这些东西也是个早晚的事，不如就提前办了，总那么飘着也不好，前面一段时间你爸也才和我见过，也是为了公事，不过到最后扯到了你们，我们的意思呢都是让你们早点成家。我们都想着早点抱上孙子，尤其你妈也是比较心急了啊！至于事业嘛，可以慢慢来啊，人这辈子哪能赚得够呢？等奶奶好一些以后你们的这些东西我会再帮着想办法，活动一下看看能有多少机会。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什么都好办不是？”
李清河果然是政客，言笑晏晏的说着这些话，却是句句笑里藏刀，他始终好脾气，跟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却也不忘适时的捏住你的命门。从大道理上，奶奶她老人家身体不行了，最大的心愿是看着你们成家；从双方家长上，对于二人结婚自是喜不自胜，老人们都想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而最后，从你的事业上来，只要成了一家人，那么你放心，该帮你的他肯定是会帮的！
齐天一时无语，李清河也不逼迫，“结婚嘛，到底是个大事，特别对于男人，那就是个一辈子。不过我们笑笑应该也还是撑得起面门，出的厅堂入得厨房的吧？”这句话说完他哈哈的笑了，像是跟他轻松的玩笑带过一般。
李笑自然是没有可说的，那么长时间他潜移默化中已经对她的感情渐渐升温，他不否认她的好，可是就真的好到了可以携手走进婚姻了吗？恐怕还到不得那个程度。
“李叔说的是，我和笑笑会再商量的，毕竟结婚这个也不是什么小事，等我们俩商量好了，再通知各位长辈。”他还有些想圆滑的绕过。
“行行行，不过就是要稍微快了一点，现在情况也特殊。”他叹了口气，露出了自齐天进屋以来第一道难色，“算了，也不瞒着你，医生跟我说笑笑奶奶那样的情况已经算是到很危险的地步了，药物控制也就是个暂时，兴许，兴许就是那么几个月。所以，齐天啊，你们体谅一下……”
齐天彻底无法答话了，看着李清河严肃的神情和有些近乎请求的语调，还有想起李笑和自己提起结婚事宜的那种卑微姿态……
还能说什么呢，最后他只能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砝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