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歌·神之救赎》沉沦荼靡

7、初章·学习与战斗（1）

　　课程终于开始，雷彭学院一等导师巴加兰的五人班——雅格尼丝、坦恩·拉尔曼、黑蒙兰德·菲尔瑞拉布莱克、贝莉安·沙西斯，还有那双胞胎中存活下来的妹妹，拉比斯·拉尔曼。
　　人数少，自然也不可能像其他班级那样，按天按晌的上课。
　　巴加兰每天带着他们，在学校里游荡，今天是弓手的靶场，明天是战士的训练室，后天就是魔力充盈的冥想堂。
　　他们也深切了解了巴加兰的本事，无论弓手、战士还是法师，只要你提问，他都能给你指点，巨细无遗而且深入浅出，几句话让人豁然开朗。
　　黑蒙兰德曾经故意找难题刁难他，可就算古书上那些无解的古老谜题，他也能给你阐述个大概轮廓和研究方向，少有误差。
　　而闲暇时，他会给他们讲解历史、风俗、自然……
　　巴加兰本身是个等级不算太高的法师，可论起学识，的确可以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坦恩是最少和他们一起的，他是战士，经常独自在训练场挥汗如雨，不到精疲力尽不会回去。
　　和他住在同一个寝室的黑蒙兰德经常评价，如果坦恩不是战士，他绝对会是他们之中成长的最快的一个。
　　可惜，法师的进境可以一时明悟一日千里，战士却只能稳扎稳打，不到突破关口，别想着能更进一步。
　　至于拉比丝，这个可怜的女孩苏醒后得知一切，就变得沉默寡言，学习非常认真，其他便一言不发。
　　贝莉安试过很多次和她交流，得到的都是默默转身的背影。
　　也许是坦恩亲自就醒她的关系，只有在面对坦恩的时候她才会温和些，偶尔和他低语。
　　至于其他，他们没时间考虑，巴加兰导师安排的学业太紧凑，他们几乎没有时间做其他任何事情。

　　这是他们的看法，而在巴加兰看来，他却是不得不将更多的知识压向他们，因为他们学得太快了。
　　无论自己教导什么，是平时言谈中说出，还是刻意教导，就算那些野史轶闻，他们也能找出自己最需要的地方，然后去汲取知识。
　　五个学生，每个都有让他惊叹的地方。
　　其实他对学校这个挑选学生的方式一直有异议，但这次的学生意外让他惊喜，怎么能不努力让他们多学一些，好看看他们能达到一个怎样的高度。
　　所以他们的忙碌是来自他们的努力，如果雅格尼丝几人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奋发图强？

　　弓手训练场上，黑蒙兰德独占了一个靶子，练习射箭。
　　这是巴加兰的任务，每天必须两小时基本功，否则以黑蒙兰德的懒劲儿，绝对不会顶着一日比一日烈的日头来做这种事。
　　懒洋洋拉弓，眼睛半闭不闭，根本就不用瞄准，一箭箭正中六十米外的靶心，有的是切着前面的箭尾进去。
　　“黑蒙，你这样射箭，让导师看到可是会训你的。”雅格尼丝笑着走过来。
　　黑蒙兰德一气搭起三支箭，画了个弧线落在靶心，引来一堆惊呼，随后他把练习用弓一扔：“要让我认真，靶子至少放在二百米外吧，这么点儿距离，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你呢？这个时候应该明显，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无聊所以来看看，我觉得冥想对我没什么用处。”这点黑蒙兰德倒是有些意外：“冥想对所有法师都有用处。”
　　“可是你看——”雅格尼丝双手交握，立刻周围的魔法因子都向着她凝聚过来，挥之不散用之不绝，就像她是她们之中的一分子般亲热。
　　黑蒙兰德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你图书馆那间密室吧？我们待了三个月的那个地方。有一天我回去转转，在那里冥想了一下，晕过去了。”
　　黑蒙兰德皱眉：“这件事你怎么没跟我们说过？”
　　“我当时只以为自己是冥想过度而已，谁知道从那以后，只要心中念头一动，周围的魔法元素就会瞬间聚集，随便我吸收。都这个样子了，那我还冥想什么？”
　　“那个房间……”黑蒙兰德挠了挠头发，雅格尼丝敏锐地发现那边有几个偷看他的女孩子脸红了。
　　“反正也没什么坏处，就当我误打误撞，查出了那个房间的秘密吧。”雅格尼丝耸肩：“我问过，自我进去到出来，没有任何人出现过，也没有任何异样，还怎么查？”
　　这个学校本来就秘密一大堆，现在多了一个，还对自己有益，怎么看怎么合算。
　　“你还真是乐天派。”黑蒙兰德突然抓起她的手，把她搂过来：“确定没事？身体没有感觉不舒服？没有多什么少什么？也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嗙！”雅格尼丝一拳头捶在他脑袋上：“别借着关心乱摸！”
　　这小子对不熟的人就知道耍酷，冷冷冰冰，混熟了才知道，就是一色狼。
　　“呵呵，帮你开释一下心情，免得你表面开朗，内心仍然担忧。”黑蒙兰德解释得一板一眼。
　　“信你才怪。”雅格尼丝拍开他的手：“贝莉安让我带话，她需要一个靶子练习法术，问你有没有兴趣？”
　　黑蒙兰德立刻摇头：“她那光明法术，落到身上我还有好吗？”
　　“你其实不怕的么？”雅格尼丝奇怪地问：“又不是真的黑暗生物，干嘛要装作你害怕的样子？”
　　“不是害怕，只是厌恶，我怎么说也是走在黑暗中的人，讨厌光明不可以吗？”每每提到这点，黑蒙兰德的语言都会立刻变得锋利，也看不明白，这讥讽的是别人还是自己。
　　“真的讨厌？”雅格尼丝反问。
　　黑蒙兰德捡起地面上的弓，拉满了弦，一箭射透了箭靶，铿锵有力道：“最讨厌了！”
　　雅格尼丝耸肩，既然都这么说了，还能如何？讨厌就讨厌吧。
　　“你去哪里？”黑蒙兰德立刻问。
　　“去看看坦恩，在学院里转一圈，晚上我要出去。”雅格尼丝露出一个温柔无比的笑容，转身哼着歌离去。
　　黑蒙兰德抿着唇，又是达诺伊？
　　哼，尼丝还真待见他，每次都是看他，还都这么开心。
　　想了想，他往另一个方向走了。管她呢，自己也管不着，还有其他的事情做。

　　眉纱走去战士训练场，坦恩和黑蒙兰德一样，独自占了一块地方。
　　不是霸道，是那些人特地让出来的，为了什么就不一定了。有的单纯是对他们的敬畏，有的则想从他们口中掏出点巴加兰导师教导的东西来。
　　“尼丝。”坦恩虽然在挥舞着武器，却先注意到她：“怎么会来找我？”
　　“来看看，我正无聊。”雅格尼丝用脚踩了踩他砸出的坑和裂痕：“自从巴加兰导师安排任务后，我们有一个星期没见了吧？”
　　“正好一个星期。”坦恩的斗气在身周环绕，时时刻刻处于活跃状态：“你怎么样？突破了吗？”
　　“还好，我一个月前进行了低阶法师考核，这次要冲刺中阶法师，麻烦了点。”雅格尼丝卷着头发：“我看你也很累了，不如一起休息？我们去看看贝莉安。”
　　“好。”坦恩收起黑铁棍，顿了顿道：“尼丝，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拉比斯拉丝丽？”
　　“不是。”
　　“真的吗？我看你贝莉安都对她很冷淡，还以为你们不喜欢她。”
　　雅格尼丝轻叹：“事实上，我今天才知道她的全名叫拉比斯拉丝丽。你教我怎么去讨厌，又怎么能不冷淡？”
　　连全名都不知道，这彼此的关系几乎就跟不认识差不多了。
　　坦恩愣住：“她从没跟你们说过话的吗？”
　　“连见面都只是点头，更别提交谈了，总是躲着，也不知怕什么。”
　　“唉，自从她哥哥死去后，她就一直沉默寡言，我本想着你们女生之间可能会有些话谈，没想到……”
　　“这种事本就不是外人能安慰的，只能看她自己什么时候走出阴影，我和贝莉安也没办法。”
　　“我知道，只是……有空多和她接触一下吧，就当我拜托你，她也没有别人再能依托。”
　　看他很消沉，雅格尼丝微微皱眉：“我多嘴问一句，你和她是亲戚吗？”
　　“…………不，不是，巧合的姓氏相同而已。”坦恩扯开嘴角：“她来自兰蒂斯帝国，我不过是个流浪者。”
　　“是吗？也罢，我会和她谈谈的，怎么说也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共同学□□不能一直形同陌路吧。”

　　推开礼堂的大门，眉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神处之所需要绝对的安静，尤其贝莉安在这里的时候。
　　可是没等她嘘完，里面突然一声巨响，是什么东西撞倒了架子的声音。
　　雅格尼丝和坦恩对看一眼，立刻闪身进去，却发现站在神像前的是贝莉安，而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却是黑蒙兰德。
　　“噗——”雅格尼丝忍不住笑出声：“黑蒙，是谁说最讨厌，最烦人，所以绝对不来的？”
　　黑蒙兰德站起身，扭扭腰动动脖子，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讨厌是我说的，绝对不来我可没说。”
　　“看来你还是很心疼我们贝儿的嘛。”
　　“举手之劳当然要帮助，怎么说我们关系不同。”黑蒙兰德挤挤眼睛：“是吧，贝儿？”
　　贝莉安的脸一红：“你别乱说话，我和你才没有什么关系。”
　　“真让人伤心啊，伤心，怎么说我们都是亲密无间的——战友，哎哟。”后背又迎来了雅格尼丝的一拳，他连忙跳到一边。
　　“贝儿，给他刷上十七八个光明术，他需要洗涤心灵。”
　　“这么狠？还好我们贝儿心灵美好不像你。”黑蒙兰德躲在坦恩身后，露出个脑袋和雅格尼丝斗嘴。
　　坦恩突然一脚踹过去：“别躲在我身后，我像柱子吗？”
　　“柱子没你这么不近人情……”黑蒙兰德灰溜溜站出来，摸着鼻子嘟囔。
　　“别胡闹了，难得我们今天聚在一起，不如出去转转吧。”贝莉安提议：“我知道城里有一家很好的饭馆，不如去吃东西？”
　　“好，我也饿了。”坦恩点头。
　　黑蒙兰德上上下下扫视着贝莉安，不说话。
　　贝莉安被他看得隐隐有些发毛：“你干嘛？”
　　“你这么喜欢吃，而且还是不住嘴的吃，我怎么没见你长肉？”
　　贝莉安脸红了：“尼丝，他又没正形了！”
　　“嘻嘻，我们走，不理他。”雅格尼丝拉着她走出礼堂，却看见拉比丝从那头走过来，怀里抱着一只小猫，低头轻声细语。
　　“拉比丝。”坦恩立刻走上前：“你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你像平常一样休息了。”
　　“坦恩。”拉比丝看到他，也看到其他人：“哦，你们……”
　　“拉比斯拉丝丽，和我们一起去吧？去城里走走，看看风景，吃点好吃的。”雅格尼丝主动开口邀请。
　　“我不想出去。”拉比丝低着头，小声道：“你们去吧，不用理我。”
　　“今天怎么说都要把你带出去。”坦恩拉着她的手：“一直不和人接触怎么行？你再这么消沉下去，就算你哥哥也不能安息的！”
　　拉比丝的身体一震，眼圈便红了起来。
　　“就是啊，一起走吧，在这里只会越呆越闷的。”贝莉安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这次拉比丝没有挣脱。
　　“走吧，再晚到正午人多，连个好座位都找不到了。”
　　雅格尼丝和黑蒙兰德走在前面。
　　雅格尼丝摊开手，火焰在她掌中变幻出字符：【你看拉比斯拉丝丽如何？】
　　黑蒙兰德不受空气中魔法元素的待见，没这手精妙的控火能力，直接开口：“深沉。”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人品呢？深沉些自然，她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
　　黑蒙兰德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是心机深沉，绝对不是善与的角色。
　　雅格尼丝回头看了一眼，微微皱眉。那就不太好办，贝莉安单纯善良，坦恩一根筋，光凭她和黑蒙兰德顾头顾尾实在麻烦。
　　“没什么，你太过虑。”再怎么说也只是学生，现在总翻不了天去。等以后熟识了，自然知道。
　　挥散了手里的火苗，雅格尼丝回头，对后面听不懂他俩说啥的那三个露齿一笑。
　　好像是自己太多虑了哦，只还是学生而已，都是巴加兰导师那个血腥的挑选方式把自己惊到了，才会不管什么都疑神疑鬼。

　　首都不一定是最富有的，却一定是最繁华的地方，大街小巷里，饭馆旅店比比皆是，吆喝叫卖的小摊三步一个，武器店、防具店、材料店，各色各样琳琅满目。
　　贝莉安说的那家饭馆离学院较远，七拐八歪进小巷，也不知道她怎么找着的。

　　“不是这里，咦……啊！是这里了。”贝莉安开心地唤着他们：“不错吧？”
　　不错？几个人眼睛都看直了。
　　脏，里面不知道怎么样，外面这苍蝇飞舞就够人看了。
　　乱，呼喝声此起彼伏，还有一个跑出来就吐，吐完回去继续喝，令人侧目。
　　“贝儿，你确定你不是记错了地方？”
　　“我当然没记错。”贝莉安脸红，这里好像的确不能用不错来形容：“上次来是晚上，这里没有这么乱的。而且东西非常好吃哦，最顶级的！”
　　黑蒙兰德笑道：“既然贝儿这么推荐，我们还是试试吧，免得回去之后，她睡不着觉。”
　　“呸！”贝莉安第一个掀开帘子。

　　热气扑面，这里的人不少，大多数五大三粗，八成的人戴着佣兵徽章，剩下两成则遮遮掩掩，不肯露出真面目。
　　黑蒙兰德眼疾手快，一把将贝莉安拽了回来，护在自己身后。
　　坦恩也上前一步：“贝儿，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我只是偶然发现的，那时候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啊。”贝莉安躲避着那些带着贪婪和淫/秽扫视自己周身的目光：“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吧……”
　　“不换。”坦恩和黑蒙兰德齐声说，然后相视一笑。
　　若是因这地方又脏又乱出去还好，怕了这些人出去？别说说给别人听了，自己都会觉得自己丢人。
　　“那还说什么？肚子都饿了。”雅格尼丝分开他们，大大方方进去。
　　“喂喂……”黑蒙兰德无奈，她比贝莉安更惹人注目吧？真不让人省心。

　　这种地方突然来了三个女孩，有的明媚有的羞涩都是美女，其中有一个艳冠群芳，立刻引来一阵欢腾，有吹口哨的，有挤眉弄眼的，还有莫名其妙大笑的。
　　店老板又端上一打酒，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似乎怪他们把这里弄得更吵闹了。
　　黑蒙兰德也不介意，在角落找了张只有一个人的桌儿，走了过去。
　　“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吗？”
　　那人抬起头，长袍里的脸庞削瘦得像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两只眼睛碧绿，如骨头里的磷火，让人害怕。
　　发现黑蒙兰德的惊讶，还有他后面那几位的踌躇，这人冷漠地低下头喝自己的酒。所以人都是这个反应，他已经习惯了。
　　黑蒙兰德回头询问三个女生，是坐还是走？
　　意外，回答他的是拉比丝：“哪还有别的地方？就坐这里吧。”
　　看她似乎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其他几人也没异议，看看座位不够，从旁边又拉了一把，团团围坐。老
　　板懒洋洋走过来，把杯盘扔下：“要什么啊，诸位。”贝
　　莉安立刻掰着手指头往出蹦：“烤鹅肝、烧鸭子、蜜酒火腿、反转鸡，七色果、熊掌椰菜、百味缯，唔……每种主食都给我们来一点，先要这些。”
　　雅格尼丝嘴角抽搐：“贝儿，你不是只来过一次？”
　　“是啊，所以只吃了这些东西，不过都很好吃。”
　　众皆无语。
　　黑蒙兰德打个响指：“麻烦你，每样东西按双份准备吧，谁让我们这里有一头猪。”
　　白光腾起，贝莉安手上拿了一把完全由光组成的锤子：“再说一遍？”
　　“可怜可怜，尼丝你看看，都是你带的，原本可爱的女孩现在成什么样子？”
　　雅格尼丝笑眯眯扣着手指：“等你犯了众怒那天，我绝对会很愿意收拾你的。”
　　“这点不太可能，我向来人见人爱。”黑蒙兰德在一根筷子上拴了段牛筋，用手指试了试弹跳度：“看，这像不像柄小弓？”
　　“这怎么可能当弓？”坦恩摇头。
　　“你不信？那我试给你看。”黑蒙兰德突然勾起皮筋，声音响处，淡蓝的魔法箭呼啸而出，正好射在一只想搭在贝莉安肩头的手上。
　　“把你的手收回去，下次不会是这种玩笑的箭簇了。”
　　那人惊了一头冷汗，这样还是玩笑，那不玩笑岂不要了人的命？
　　喧哗的人群沉寂了些，无论突然出现的光之锤，还是由筷子使出的精妙箭术，都表明他们不像表面那么无害。
　　“要我看，尼丝也该露一手。”坦恩倒杯茶喝。
　　“我出手会死人的。”雅格尼丝耸肩。
　　她的法术伤害大得异常，自己从来控制不好。
　　拉比丝低头，仍然抚摸着她的小猫。
　　“拉比丝，你主修的是哪一科？”
　　“战士系。”拉比丝犹豫了一下才说：“盗贼。”
　　雅格尼丝一怔：“你身上的魔力很充沛啊，应该是经过系统练习的，做盗贼可惜了。”
　　“这是我哥哥的职业，我要代替他做下去，再难也要做下去。”拉比丝坚定回答。
　　怀里的黑猫低低喵了声，眼神闪烁。

　　这时，被黑蒙兰德射中手的那家伙又走回来。
　　不是他一个，身后跟了十几个人。
　　黑蒙兰德低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那把玩具弓，眸底却战意满溢。本以为这些人会就此退缩，没想到还真有不长眼睛的——他的对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