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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初章·交流会(17) ...

  •   拉比絲早已生死不知,她是被神力彈出去的,連貝莉安都治不好她的傷。
      坦恩被黑蒙蘭德瞅准機會一弓打暈,由雅格尼絲撐起護盾守著在一邊。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戰鬥,死了也不過技不如人,卻不能讓坦恩拿自己的命換他們的命。
      那個叫牙的男人飄然來到雅格尼絲面前,他沒有理會黑蒙蘭德和貝莉安兩人,是擦著他們身邊過去的。
      雖然緊咬牙關,被輕視的屈辱就在眼前,但兩人還是沒有轉身。
      對他們而言最危險的不是牙,而是面前這個舉止輕佻、渾身殺氣的男人。
      “貝兒,你有多久?”黑蒙蘭德低聲問。
      “三……不。”貝莉安咽了咽口水:“也許只有兩分鐘。”不是能夠自由活動或者攻擊兩分鐘,而是在這個人的攻擊下,能勉強讓自己活命兩分鐘。
      “够了!”兩分鐘之內殺不了他,證明他們只能走到這裡而已。
      別西蔔的贈惠橫握在掌中,烙上輕輕一吻:我的王,我的信仰,若你仍有靈,仍庇佑我族,能否給我一個祝福?就算這祝福的代價是我的性命。
      咬破舌尖將血吐在上面,這次發出的光芒比任何一次都劇烈,一道黑風鑽入黑蒙身體,讓他發出痛苦的低吟。
      他的身體晃了一晃,眼中突然閃過淩厲:“就是現在!”
      突然加快的速度讓普洱婆邏斯不由得驚訝,隨之謹慎面對。一個刺客的高速行動是爲了刺殺、隱匿和逃走,可若是一個弓箭手有了這速度,用可怕來形容也不為過。
      一個弓箭手本身的速度和他的出箭速度息息相關,可那箭射出來之後是快是慢,卻要看手臂的力道。普洱婆邏斯早對黑蒙蘭德的力道心中有數,雖然見他速度快了也只是小心謹慎,誰知道一箭出手,正正到了他眼前,擦著耳朵過去,終於讓他見了血。
      摸了摸耳朵,普洱婆邏斯的目光從他的手移到他的弓,輕輕笑了:“好疼啊……倒是讓我遇到了好東西。”
      黑蒙蘭德沒有說話,他沒有時間。
      普洱婆邏斯閃身躲避,剛剛站立的地方多了兩根長箭,他的身形再一次化為流光,黑蒙蘭德這次的箭卻跟上了,沿著他移動的方向釘了一排。
      眼力和手力統一了嗎?精靈族果然麻煩。短劍一橫打飛兩隻,震得手臂微微顫動,他人卻已經橫飛了過去,目標是躺在地下的拉比絲。
      孩子仍舊是孩子,不夠狠,倒地就安全?這種的是籌碼,因為不會反抗,還是最好的籌碼。
      可是黑蒙蘭德卻比他快了一步,閃身擋在面前,速度之快無以倫比,距離之近也只有不到三米。
      普洱婆邏斯變了神色的同時,黑蒙蘭德蓄謀已久的一箭已經脫手飛出。剛剛他還能在這種距離躲避黑蒙蘭德的弓箭,現在卻不行了。
      他一驚發現,自己卻是小看了這群孩子。短短交鋒,面前這個男孩竟然摸透他的警戒範圍了。沒錯,兩米半,只有進入這個範圍之內,他的全身本能才會徹底調動起來。而這個男孩掐住了圈子,正正停在邊緣,讓他的反應慢了一瞬。也許只是0.1秒,也足以留下傷口。
      他的身體雖然側開,肩膀的衣衫卻連著皮肉一起翻起,血花飛濺。半邊箭身帶走了皮肉,黑蒙蘭德這一箭是算計好的,用了特殊的箭簇,上面都帶了小卻密密麻麻的倒鉤,射中了還能得好?
      普洱婆逻斯手指轻触着伤口,血流不止,但也只是这一刻而已,随手扯下点什么扎上之后就好了。
      “不合格哦,这种时候,羽箭怎么能不涂毒?只要抹上会让伤口无法愈合的毒素,我很快就会失去战斗能力了。”
      黑蒙兰德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多谢你的提醒,我下次会记得。”
      黑色长弓化为剑,刺穿了普洱婆逻斯的另外一个肩膀。这个伤口比刚才那个更深,这样他的两只手就都不能动了。而且因为两边肢体受伤的关系,动作也开始滞涩。
      “这样可不成啊,我会死的……”普洱婆逻斯带着大半身的血迹消隐无踪。
      明明就是在自己眼前消失,黑蒙竟然无法把握他的动向,于是立刻喊道:“贝儿!”
      贝莉安一发光照术,普洱婆逻斯淡淡的身影出现,速度比刚才慢了不少。
      祝福的效果仍在,黑蒙兰德冲了上去,这次一定不让他逃脱!
      可是普洱婆逻斯却在后退,一直退到属于他们的半场。虽然不太待见这个杀手,但起码都是为了同一个任务,那边坐着休息的三个人其中一个站起身,手里剑锋向前做了一个冲锋的姿势。
      黑蒙兰德只能停止,眼睁睁放过这个好机会,看着普洱婆逻斯逃离危险。没办法,对方的确有可能是虚张声势,但如果自己不知进退,这个虚张声势就会变成实打实了。两个对手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就算知道只是拖延时间的问题,也最好不要有第三个。
      “普洱婆逻斯,怎么样?”对方站起来那个顺势把普洱婆逻斯拉过去:“没你想得那么好对付吧?这几个丫头小子们。”
      普洱婆逻斯龇牙咧嘴:“疼!轻点,疼。要只是没那么好对付我就不头疼了我,古老的种族留下的东西会是垃圾货色吗?你倒是去试试看,看你能不能在现在这个精灵小子身上讨到好处。”
      普洱婆逻斯一屁股坐下:“不干了不干了,我是收钱办事,钱收了力也尽了,他们没死和我无关了。”
      “一想你就是,大杀手,你还是老老实实去暗杀吧,打擂台赛不适合你。”这人手中的剑抡了一圈,虎虎生风:“我去活动活动筋骨,虽然真是不怎么喜欢这个任务。”

      “连他也上了……”剩下的只有俩人,说过两句话的那个问沉默寡言、只是曾经拉住过牙的那位:“怎么办?我们不上吗?”
      “上?你可以去。”男子没有动,双眼一直未离开主台。能够洞悉他们身份的人都在上面,这两个家伙真是肆无忌惮,就属他们最容易被发现竟然还敢出手。
      那人也发现了:“你在担心这个?既然他们两个敢出手,有把握吧?”
      “错,他们不是有把握才出手,而是存心想泄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出手。”
      那人吓了一大跳:“不会吧!”
      “…………兰蒂斯没摊着一个好王,我已经提醒过他,他还是为了一己私利请动这些人,却失了人心。”男子冷冷道:“牙和福波斯一个代表神权、一个代表军权,想把一个人拉下王位太容易了。”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赛罗斐,他怎么说也是兰蒂斯的王……”
      “王?帝国的王王权至上只是表面,说到底仍然是那么脆弱。”赛罗斐后退一步,重新坐下:“这里没有我们的事了,让他们去吧,是毁灭是新生都一样。”
      “可是王怎么办?”
      赛罗斐抬头看他,神色空洞:“你效忠的是兰蒂斯的王还是他本身?我已遵守诺言、仁至义尽,已不需要再做什么了。”
      “赛罗斐,王一直很倚重你啊!”
      “可是对我而言,更重要的是兰蒂斯的未来。”赛罗斐闭上眼睛。一个王做出错误的决定可以匡正,可若一个国家走上错误的道路,最后就只有灭亡一途。
      “…………你不去我去,王对我有恩,我不能看着他们这样胡来。”
      赛罗斐看了看他,低头带了一丝悲哀的神色:“很高兴与你共事。”

      “你们要干什么!”他冲上去,一把拉回了福波斯:“牙动手就算了,你也跟着动手,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怎么会被人发现?我们都很小心。”福波斯推开他的手:“门托尔,你太谨慎了。”
      门托尔又一次捉住他:“是我谨慎还是别的原因你心知肚明,总之不要出手,我会让牙也退回来,剩下的交给我来解——决……”
      门托尔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眼前会这么模糊,有一些红红的东西却看不清楚,也吸不进气,疼痛姗姗来迟,突然漫盖天地。门托尔紧紧捂着喉咙,看着不知道何时看到自己面前的牙。
      牙轻轻弹着指甲,他就是用自己锋锐的指尖划破了对方的咽喉。
      “真是的,王的确打着安排你们两个亲信监视我们的主意,那你也得有点自知之明。就凭你,能做什么?”福波斯抬头看向赛罗斐:“他也挺悲哀的是不是?”
      兰蒂斯王倚重他的力量和智慧却不信他,甚至在这种时候还派这些小卒子来监视他。
      “那也是赛罗斐的问题,在他心目中最重的始终是国家而不是国王,也难怪。”牙甩掉手上的血珠:“过来帮个忙吧,普洱婆逻斯那个任性的家伙退回去了,叫雅格尼丝的女孩魔力又不错,纯防守时我攻不开她的四级魔法护盾。”
      “攻不开的话直接冲上去砍了不就可以?你也太不知道变通了。”福波斯立刻嘲笑他。
      牙一扬手露出半只小臂,纤细白皙晶莹剔透:“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牧师,你想让我去砍了谁?”
      “是挺好看,跟女人胳膊一样。”福波斯哈哈大笑着跑开,冲到黑蒙兰德身边一刀斩落。
      黑蒙兰德立刻后退,他的速度快,不需要和对方硬拼。可是福波斯也不慢,紧追上来之后,还是那个姿势一剑砍下。
      这样躲不是办法,而且如果躲到了雅格尼丝和坦恩身边的话,还会给他们带来危险。弓化为刀,黑蒙兰德顶着刀背硬接了这一下。
      吐血!这口血就像硬生生被压出去的,他感觉自己接住的不是一柄刀,而是高高落下的一座山。砰然跪地的膝盖压裂了石板,他感觉自己的骨头似乎也要裂开了,可还是撇过头,硬生生将剑身转了一个方向,不再防护自己,而是刺向对方。
      福波斯拨开,微微向后仰头躲过一道寒光,原来黑蒙兰德已经重化了弓,还抽空给他一箭。
      只是这一箭没有命中目标,甚至没有让他向后躲开,便让自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福波斯膝盖撞上他的肚子,伸拳头重重打击他的下巴,当他翻身仰倒的时候,大剑的寒光随之而来。
      “呛!”剑身贴着他的脖子刺入地面,剑锋在脖子内,留下一道血痕。
      “别动,”他对几乎呈半昏迷状态的黑蒙兰德说:“我只是希望你晕倒一段时间,但如果再动弹的话,你就是自己找死了。”见他的眼神根本没有聚焦,福波斯抬起头:“那边的小姑娘,你还要继续吗?我是不希望杀死任务以外的人,不过也不介意。你如果不放坦恩·拉尔曼出来,我只好从他和那个倒地的小杀手开始宰了。两个……不对,还有一个和牙对峙的,三个换一个,你还是觉得不公平吗?”
      雅格尼丝魔杖紧了紧,默默看着福波斯,面颊上流下汗来。
      “我知道我知道,这一个个都是好孩子,让他们自己说的话都会说自己绝不后悔。可是你呢?对于你来说他们都是相同地位的同伴,哪个轻哪个重?怎么选择才会让自己不后悔……想好没?”
      雅格尼丝的脸色惨白,想好?这怎么可能想好!她需要力量,急切的,能够挽回这一切的力量。是谁都好,火凤凰,可曾听到我的呼唤?火凤凰……
      【我现在没有办法帮助你。】火凤凰的声音从灵魂中传出:【你可以召唤出我的一部分力量,已经是极限,现在的你身体和魔力都不足,如果强行将我呼唤出来,只会让你自己被反噬,陷入破碎的边缘,结果还是谁都无法救护。】
      雅格尼丝抬头看着福波斯,慢慢解除了盾牌。就算只是试一试也好,她必须赌一把才行。
      “好,你把他们三个交给我,我把……我把坦恩交给你。”
      “尼丝!”贝莉安立刻惊呼。
      “闭嘴,贝儿!”雅格尼丝半抱半拖着坦恩,一步步慢慢向前挪动:“贝儿,到我身后来,你现在听我的话就是,好不好?”
      贝莉安犹豫着,还是走了过去。她不知道雅格尼丝要做什么,不管做什么,或许都比现在要好。但是拿坦恩去换……绝对不可以啊!
      雅格尼丝看着两个人越来越接近,扶着坦恩的手冒出汗来。贝莉安和她走得很近,手拽着坦恩的衣角,绝对不放松。
      “后面那个女孩,放开手退后,你抓得那么紧我怎么放心?”福波斯突然说。他虽然性格大咧咧,却有一双很尖锐的眼睛。
      “贝儿,你退后。”雅格尼丝随之说道,似乎已经放弃了反抗,如此听话。
      “尼丝!”贝莉安猛力扯了她一下:“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所以贝儿,听话,退后!”雅格尼丝的声音在颤抖。
      贝莉安紧紧咬着嘴唇,咬得几乎滴出血来,脚步一点一点向后蹭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退后的那一瞬间,似乎指尖感到了一丝热烫。

      雅格尼丝在福波斯的攻击范围外停住:“到此为止了!你要先交出我的同伴,我才能将坦恩交给你。”
      “为什么啊?这明明是公平交易,你给我,我就给你。”
      “这样就不是公平交易了……你比我强太多,只要我再向前一点,届时就算反悔你也能抢过坦恩,我却没有那个能力。”雅格尼丝冷冷道:“所以你必须先交给我,否则我宁可和你同归于尽!虽然我的力量你看不上眼,但我绝对做得到。”
      “我知道,我知道,别那么激动。”福波斯漫不经心地说:“以我的身份也不需要骗小孩子,真不知道你担心什么……”
      “以你的身份本不该来这里也来了,我凭什么不能担心?”
      “切~嘴巴还挺厉害。”福波斯看了一眼牙:“好吧好吧,既然你一定这么坚持得话,再向前两步,我就把你的同伴先还给你。”
      再向前两步正踩入他的攻击距离,被他扔过来的两个人自然可以逃离,还是她却万万逃不了了。无所谓啊,她没想过要逃……
      上前一步:“先把拉比丝给我吧,她一直昏迷,我担心她会不会有事。”
      “好啊。”福波斯甩手把拉比丝丢在她脚下。
      雅格尼丝慢慢蹲下,扯住拉比丝向后一甩:“贝儿,接住!”
      贝莉安连忙抱住拉比丝,一怔,她身体好烫啊!退后的速度立刻变快了,拉比丝身体的温度还在飙升,看样子是中了毒,这样下去绝对会出事的!
      雅格尼丝又向前一步,看到了黑蒙兰德的脸。他似乎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只是因为被福波斯钳制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雅格尼丝对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几乎不能称为笑容的笑容:“你醒了啊?那就好,太好了……”
      黑蒙兰德努力张开嘴巴,似乎是想对雅格尼丝说什么,急得满头都是汗,不肯看他:“黑蒙,既然醒着就省点力气吧,在擂台上让人以为你晕过去会很丢人。”
      “还是你这女娃合人胃口。”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可以,福波斯把黑蒙兰德扔给她:“可以了吧?把我要的人交给我。”
      雅格尼斯低头轻轻摇晃着黑蒙兰德:“黑蒙,能站起来吗?”
      黑蒙兰德勉力抬起头,他的手脚仍然在打滑,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
      不成啊……雅格尼丝皱眉,下巴已经碎了,再加上脑部受到急剧震荡……
      凭着自己身体仅存的触觉,黑蒙兰德终于支起了半个身体:“不……尼丝,你知道……不行……”
      “我知道,你们都不能死。”雅格尼丝在他耳边低声说,然后轻轻抱了他一下。

      “焚尽……一切吧!焰凰!”

      火焰的波涛,蓝色的,能够触及人类的灵魂。
      福波斯和牙立刻退后,躲避这可怕的滚烫。焰浪卷住黑蒙兰德和坦恩,将他们向后推去,横跨竞技场一道长长的火焰之墙,凝结成一个燃烧的大火球轰向已经退到对面边缘的那五人。
      牙的法杖转了半个圈,塞罗斐伸出手,两个人撑起一面牢固的结界。火球伸出凤喙狠狠啄去,却被远远弹开。
      “笨蛋。”牙低声说。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丫头真不要命,竟然在自己身体里养诅咒之炎!”福波斯立刻跳脚。
      “我说的也不是你。”牙没有看他。将诅咒之炎养在体内也许是无知者无畏,可明知道会死还这么放出来……
      “福波斯,你的队伍中若是多些这样的人,早就如愿成为一支不灭之师。”
      “我知道啊,那也没办法。”世事不尽如人意,就像他知道杀这几个孩子是要杀错的,却非杀不可。
      “不要想了,这是最后一次。”杀掉王想杀的人,作为代价,他的帝位将被夺走,交托给更值得交付的人。一个王帝如果不知国家兴衰与一己之私的区别,只知死死将帝位当做禁脔攥在手里,有何可用之处?
      “说得容易,现如今这女孩发飙,我们都快变成烤猪了,隔绝得了火也隔不了热,这么一会儿,我嘴巴都干了。”福波斯不停扇风。
      “这种火焰我们冲不出去,碰都碰不得。不过她也支持不了太久,我们等等吧。”

      喉咙、气管,一直到五脏六腑都在烧,都燃起了火。身体在融化吗?低头看去却没有看出融化的迹象。可是在着火,一切都燃烧着,那不是自己身周的火焰,而是眼中的火苗。看向远远那个方向,不够……她必须调动起更多、更炽烈的火轮才行!
      【你不能再继续了!】体内的声音焦急地说:【这已经是你承受的极限,如果再继续的话,你会自取灭亡的!】
      自取灭亡也好,请原谅她的任性吧,就算在外人看来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足以她拿性命去交换。
      “苍翼飞掠灵魂的彼岸,与血幅和为一扇,在死亡之神仁慈的怜悯下,得以栖息与梧桐木枝桠的灵魂啊,请在暗夜中张开双翅,以我的灵魂和血肉为代价——”
      【傻丫头,你会后悔……】火凤凰的声音渐渐隐没。
      后悔?也许吧。不过不是现在,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去想,没有必要……
      理智模糊,她闭上眼睛,遗憾自己看不到凤凰飞天的那一瞬。不过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歌声……吗?努力想睁开眼眸,却只能沉入黑暗。
      错觉吧……

      长长的鸣音突然响起,高昂而动听,甚至冲破了结界的桎梏。听到的人都露出茫然的神色,他们从没听到过这种声音,虽然充满悲伤与愤怒,却比歌喉最嘹亮婉转的黄莺还要动听。
      只有寥寥数人悚然变色,因为他们见识过,因为他们听到过。
      传说凤凰每一千年只有一次浴火重生的机会,如果千年之内遭受死亡的威胁,需要再次涅槃的话,必须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生命为其牺牲。那个时候,凤凰会一边在火焰中重临,一边唱着最凄美的挽歌,祈祷那个为自己消逝的生命能进入神之国。
      普洱婆逻斯跃起身,瞧他看到了什么?凤凰,最强的对手,这次任务接的太值了!他身体的伤还没好,包扎的伤口渗着血水,却完全掩饰不住兴奋:“你们两个,把我放出去。”
      福波斯啐了一声:“你这个疯子,消停一会儿吧,现在可不是你发疯的时候。”
      “呵呵……你们都很强,打开一下死不了人。不开的话我可劈了,到时候一时半刻撑不起一个新的结界网,要玩命的就要不止我一个。”举高了手里的细长利刃,普洱婆逻斯比划了一下。
      牙立刻稀薄了结界一角的魔力输入,赛罗斐也做了同样的事情。蓝色火苗冲破那一角席卷进入,普洱婆逻斯突然箭一般射了过去,手中刀锋竟然划开了火焰,人也跟着一径冲出。
      “哇!”福波斯立刻退后,不停甩着手:“烫死了,这疯子真的不要命?”
      再看普洱婆逻斯,他以极快的速度在火焰中左冲右突,火苗已经撩焦了一片头发,神色却更加癫狂。
      看了一会儿,福波斯郁闷:“我没他强……”
      极快的速度和斗气的凝聚起到作用,让他可以暂时在火焰中活动自如而不被焚尽。
      “他杀人,你统军,有什么可比?”牙淡淡道:“而且他这样子无法持久,如果短时间内找不出对方的破绽,死的会是他。”这是一种没有给自己留后路的攻击方法,也只有这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男人才用得出。
      这时炎浪终于慢慢缩小范围,却更为炽热。一部分围绕着黑蒙兰德四人聚成一道高高的火墙,另一部分向两边分开。
      普洱婆逻斯这才看到对方的本体。这是一只美丽的凤凰,美得令人炫目,它的羽毛是蓝色,比它的火焰更为璀璨耀眼,那双愤怒的目中是涅槃的鲜红,半透明的翅膀高高扬起,额上的金色翎羽颤动着,散发出巨大的魔力波动。
      在她下方则是那个召唤出它的女孩,只是无意识地站着,双目空洞,嘴角不停流出丝丝鲜血。这只凤凰只怕不止掏空了她的魔力,也要掏空她的身体。
      火凤凰慢慢转过头,低头看着普洱婆逻斯。那眼中的神色是漠然、是蔑视,是强者看到弱者时的绝对威压。
      普洱婆逻斯勾起嘴角,身形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来到火凤凰脚下,目标是它的爪子。他不屑攻击已经无法反抗的雅格尼丝,现在他的对手已经不是这个女孩了。
      火凤凰发出一声长鸣,高高抬起脚踩向他,整只脚爪都被火焰笼罩。
      普洱婆逻斯匕首向上撩,胳膊在那一瞬间似乎伸长了。不过再长也长不过火焰,很快毛又焦了一撮,只好向旁边飞掠躲开,不再玩这种两败俱伤的把戏。
      火凤凰张口喷出一股火焰,普洱婆逻斯再次冲出来时,速度已经变得慢了。
      他轻轻嘶了一声,伤口火辣辣地疼。这火焰更热了,烧得人有些发晕,如果他身体完好的话还能周旋,现在真是心有余力不足。他知道,凭着那个女孩作为媒介出现的火凤凰撑不了太久,时间一过自然会消失,连同这个人也得不到好。可问题是,对方有足够的能力在消失之前他们把他们全部干掉!
      再次消失,打算试着重新发起攻击,可是火凤凰干脆不管他什么战术不战术,翅膀一扇,五米高的火墙升起两圈,普洱婆逻斯踉跄后退,在地上打了二十几圈滚才熄灭脚边的火焰。
      几步退了回来:“不行不行,变态嘛这家伙,动不动就放火,不放火那一爪子也够我受,不干了!”
      “闲着没事去找火凤凰单挑,我还以为你真疯了叻……”福波斯笑嘻嘻:“想回来了?可我们现在实在是不方便啊,不方便,你说怎么办?”
      “那就不用客气了,其实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跑吧。”扔下这么一句话,普洱婆逻斯义无反顾撞向旁边的结界壁,一次两次三次……撞出一条缝之后匕首一撬,整个人都钻出去了。
      外围结界壁由二十五名法师控制,恢复极快,几人就听见普洱婆逻斯说了一句我认输,裂开的那口子就恢复了。
      “我们也撤。”牙说道。刺客对于危险是最为敏锐的,虽然现在的火焰他们能承受,不代表等一下也可以。
      “哦。”福波斯拔剑准备砍结界。

      【想胜利,对吗?甚至不计较得到和失去的是否成正比……】火凤凰发出低低的哀鸣:【那么就这样吧,让执着的愿望成为现实。】
      它从来不知道原因,人类这超脱了理智之外,却不禁让人潸然为之泪下的愚蠢。
      “吾一命如蚊,天地有心之殇,何曾叹造物之繁华……”雅格尼丝却突然发出声音,空灵的声音念着祈祷之文,却没有任何人对她吐出的话语有印象。

      缓缓地,竞技场的入口那里走来一个人,安安静静看着。一只凤凰的灵魂之焰就想换雅格尼丝的命?可笑的说法。
      现在听见了吧?那传于众神之上的圣歌,那凌驾万物法则的祈祷。可叹你这只小小的浴火凤凰如今却有这般奇遇,如若能将它嵌入你的灵魂,或许能够窥见一个崭新的世界。
      只是这样一来就糟糕了,只怕会……

      奇异的圣歌吸引了火凤凰,它想细细去听,却发现这歌声在吸引着自己,不对,是吸收!
      火凤凰的灵体突然消失,让对面的几个人一怔。
      然后就见那个女孩伸出手,嘴角的笑容飘忽而残忍。
      更加炽热的火焰飞了出来,这回不只是燃烧而已,仿若尖刺一样砸在结界上,立刻他们就听见结界破碎的声音。本来就算火凤凰发威也只是想着干脆离开的几个人终于没了轻松,一个个颜色立变。
      “这女孩……”不可思议,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走!”结界再次发出响声时,牙突然自己一个人独自撑起结界,拒绝了其余两人的魔力,随着火焰冲击脸色很快变得苍白。
      “牙,你——”
      “我说了,走!你们只要记得欠了我一条命,欠了光明神殿一条命。”
      两人的神色复杂,他真的为了光明神殿不顾一切?
      牙笑了:“为了信仰我可以牺牲性命,更何况这里没有一个人留下如何阻挡?福波斯掌握着全国军权,赛罗斐你更是兰蒂斯的大脑,每个都不可以死,数来数去只有我死了。”仍然是那么空灵的声音,就算说到死亡也不能让他染上任何污秽的颜色。不愧是圣子,全身心将自己奉献于光明神的人。
      “去吧,再拖延下去谁都走不了……”
      不需要抵挡火焰,他们全力打破了身后的结界出去,回头看时,正好见到牙被火焰吞没,顷刻间化为飞灰。
      局势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了,被发现时已经太晚。没有停止的蓝色火焰逐渐转为暗红,充斥结界,不断扩张冲击,不甘心被封印在如此狭小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贝莉安左右看着。他们刚开始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传送出了结界,现在正在赛场外沿。
      “你们应该感到庆幸,她在未曾完全失去理智之前记得救你们,否则你们就和那个圣子一样,化成灰了。”
      这个声音吓了他们一跳,贝莉安回头,立刻惊喜地抓住来人的手:“尼丝到底怎么了?你快救救她!”
      “她不需要我救,她只是爆发了些许力量,一个封印的能力也就这些吧,差不多……看来不会对她造成危险。”达诺伊的喃喃自语贝莉安没有听清,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黑蒙兰德晃晃悠悠站起来,他的晕眩感总算过去:“如果你不打算……那就告诉我怎么进去,我要把她带回来。”
      “让她烧,兰蒂斯也该付出代价,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后果。”达诺伊冷冷回答。

      福波斯一到下面就掀开了斗篷和面具,一拳打在地面上。不提兰蒂斯王多么错愕惊慌,其他人也反应过来,齐刷刷看着他。
      坐在他身边的老者淡淡说:“拉尔曼王,这个玩笑开大了。”
      堂堂的皇城禁卫军统领也能变成学院的学生,分明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暗换了参赛选手痛下杀手。
      老者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朗声道:“我以莱哈因魔武协会会长名义宣布,此次胜利者为雅利安公国!”
      兰蒂斯王的脸色铁青,这群人不仅没把事情办好,还故意泄露身份是怎么回事?
      可惜现在没人有空理会他,因为场上仍然燃烧着熊熊烈火,偌大的结界壁咯吱咯吱作响,随时可能冲破。内里的女孩就像完全没听见外面的宣布一样,那火焰化为最炽烈的形状,对外界挥洒她的愤怒。
      支撑结界的人全部大惊失色,他们已经撑不住了!
      结界破碎的刹那,就有两名法师被卷入火中,连声惨叫都没发出就化成了烟。那火团稍稍缩了一缩,当感觉到的确再没有什么桎梏它时,便冲天而起,眼看要大肆铺开。
      从两旁的看台下跳下几个人,穿着长袍的落地之后立刻以魔法盾联手罩住火苗,战士则爆发出强大的斗气,单凭刀风和斗气将火焰压回去。这些都是各国来的精英,看台上的一些贵族抹着冷汗,这要真烧上来了他们这些人还有好?
      “哎哟我的妈呀!”阿卡勒斯抹了一把额头:“这丫头发飙还真恐怖,托尔托你说怎么整?也不能这么困着,她不把我们烧死也得把自己烧死。”
      “那也只能困着,这是亡灵凤凰灵魂的怒火,还好顾忌这不能烧毁这女孩的□□所以并没有完全散发,不然我们挡得住?唉……”他也觉得这女孩就这么死去可惜,可却不能放松,放松了,所有人都得死。
      “啊!”阿卡勒斯突然后退一步,一条胳膊上多了一道粗黑的焦痕,离他近的都隐约闻到肉香了。阿卡勒斯原本还为雅格尼丝可惜,现在却为自己哭丧着脸了:“托尔托,托尔托,你没想我们撑不住的时候咋办啊?”
      这群自找死路妨碍的……远远看着,达诺伊露出一丝轻视。如果凭这些人就能扛得住,那个圣子还用死?
      突然从火焰的中心传出歌声,是圣歌。以火凤凰的声音唱出。
      围着火圈的几个人同时退了几步,火苗窜了出来,就算他们咬着牙硬挺也挺不住多久。
      “你还是动手吧。”坦恩不知何时醒了:“现在这是兰蒂斯王的错,如果让雅格尼丝再这样下去,就分不清是谁的错了。”
      达诺伊轻哼:“人类的把戏……”
      话虽如此说,可他还是慢慢走下了看台。总不能让雅格尼丝吃亏不是?
      场上的人都在四散奔逃,却仍有人注意到了这个冰蓝发色、冰蓝瞳孔的男子。
      去阻止火焰的人已经无法抗拒,不断退后,火已经烧上了观众席。他却就那么施施然走来,身边几抹细长的流光像月牙又像冰晶,护着他顺过道径自进入火焰,连根头发丝都没有烧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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