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弦·离愁·莫回首》暗夜浮花

10、第十章

　　十五

　　慕容云飞在将军府中宴请朝堂上诸多好友，想要趁此机会公开慕容弦的身份。
　　凝儿在厢房内忙得团团转：“小姐……你就听凝儿的劝，这么隆重的场合，还是好好打扮打扮吧……”
　　“凝儿，不要劝我啦。这样不就很好么，弄那么繁复的发式，华丽的妆容做什么。我实在是不习惯。”
　　“哎呀，小姐——”
　　“好啦好啦，听话。我去前面看看，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凝儿跟在慕容弦身后向大厅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还在不停地碎碎念：“小姐——你怎么就不听凝儿的劝呢……今天好多王公大臣都会来，没准就对小姐一见倾心了……哎呀，弄不好皇上也会来，被纳进宫去也说不定……”
　　“凝儿，这些话可不要随便说，我倒希望可以一直呆在这里，永远都不要嫁人。”
　　“小姐——”
　　“好啦，一会儿进去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教你了吧。”
　　凝儿点头称是，慕容弦微微一笑，走进了大厅。
　　慕容云飞正在和叶宣明谈论着政事，看见慕容弦进来，向她招了招手：“弦儿，我给你介绍，这位是礼部尚书叶宣明，是我相交多年的好友。”
　　慕容弦嘴角微扬：“见过叶世伯，弦儿有礼了。”
　　“哎呀，云飞你真是好福气啊！这么俏丽的人儿，可是你还未过门的儿媳？轩儿年轻有为，可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般配得很！真是天赐良缘！”
　　慕容弦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心底却是一片苦涩。天赐良缘么？怕是孽缘吧……
　　慕容轩看着弦儿的神态，心中一动，若真是如此，该有多好……
　　“呃……叶兄……那个……弦儿其实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是轩儿的姐姐……”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咳……是老夫糊涂了，莫要放在心上……”
　　“皇上驾到——”一声细尖的声音传来，众人连忙俯身拜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看着那一抹明黄走了过来，慕容弦微微抬头，安静地注视这一代君王。这便是皇上么……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年轻些，但愿凝儿的几句无心之言不会成真。
　　景帝一进门，视线就被慕容弦牢牢地吸引，竟无法挪开。第一次有一个女子敢这样直视他的眼睛，看着那清澈的眼眸，景帝的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三个字：“无所求。”事实也确实如此，对于慕容弦来说，面对景帝她真的无所求。因为她想要的东西，谁都无法给予。她只想要和自己爱的人平平淡淡地走完一生，无奈，天意弄人……
　　“这位是……”
　　“回皇上，是微臣失散多年的女儿，唤作慕容弦。”
　　“慕容弦……想必爱卿此次大摆筵席就是为了将弦儿姑娘的身份昭告天下吧。”景帝摇着扇子轻笑道：“若姑娘尚待字闺中，爱卿可要多加注意……”
　　“微臣愚钝，请皇上明示。”
　　“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貌，将军府的门槛怕是要被上门提亲的人们踏破啦。”
　　听着这样的话语，看着那仿若凝视猎物般贪婪的目光，慕容轩心中一惊，一股无名火便涌了上来。他无法忍受任何人用这样的眼光盯着弦儿，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看到景帝似要再靠近一些，慕容轩上前不着痕迹地将慕容弦拉到身边，抬起另一只手说：“皇上说笑了，还是先请上座吧。”
　　入座后，景帝笑着看向慕容弦说：“不知弦儿姑娘可有心上人啊？”
　　“回皇上……”景帝突然打断了慕容弦说：“姑娘不必多礼，不过是话家常罢了。”
　　慕容弦笑笑说：“有或没有，又有什么不同呢……”低下头轻轻挣脱慕容轩轻握的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四周纷扰的声音突然都安静下来，慕容轩的耳边只回荡着一句话：“莫强求……莫强求……”
　　“姑娘倒是淡然豁达的很，朕喜欢！”景帝话音一落，四座皆惊。“既然弦儿姑娘尚无心上人，慕容将军，不知朕可有福气攀这门亲事啊？”
　　慕容云飞看着慕容弦一脸的平静，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容弦轻轻地叹了口气，凝儿啊凝儿，你还真是未卜先知……抬起头微微一笑说：“皇上，这本是臣女莫大的福分。只是臣女刚刚和家父相认，还想在家父身边陪伴些日子，还请您看在慕容弦一片孝心的份上，多多海涵。”
　　“这是自然，是朕太心急了，呵呵，此事以后再谈吧。”

　　十六

　　慕容轩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只觉得越发苦涩，笑着摇摇头，喃喃地说：“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么？慕容轩啊慕容轩，你这又是何苦呢……”回想起今天景帝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又觉得胸口压抑得很，四肢百骸都被这怒火灼得难受。
　　夜风吹来，吹得慕容轩清醒了几分。为什么自己会这般气愤又这般苦闷，是因为景帝对弦儿毫不掩饰的兴趣和那种志在必得的神情么？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他所做的决定没有人能更改。可是自己不甘心啊，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弦儿的大好年华葬送在那暗无天日的深宫中。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想要让弦儿幸福……
　　只是瞬间，慕容轩就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之前一直不断地对自己说那只是对姐姐的关心，对姐姐的疼惜，都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他爱弦儿，是一种超越了血缘亲情，超越了伦理道德的感情。
　　起身向偏院走去，他想要弄清弦儿真正的想法。什么束缚什么前程他都不想理会，他现在只是想要知道，在弦儿心中，自己是否也是那个不可磨灭的、特别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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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夜深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我睡不着，到院子里走走……”
　　“小姐……”
　　“凝儿，今天忙前忙后的，你也累坏了吧，快去睡觉。”
　　“小姐……”
　　“好啦，听话，不然我要生气了哦。”
　　“那好吧，小姐也要早点歇息，莫要去想那些烦心事了。”
　　“嗯……”慕容弦点点头，披了件单衣走出了房门。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慕容弦喃喃地说：“娘……再过几天就是弦儿的生辰了，你在那边过的可好……弦儿和爹相认了，娘会怪弦儿么？我知道娘不会的，娘那么疼我，弦儿幸福娘也会开心吧……只怪弦儿爱上不该爱的人，此生怕是与幸福无缘了……”
　　慕容轩听到这句话后心便狠狠地疼了，走上前去，轻轻地唤了声：“弦儿……”
　　四目相对，竟一时无言。
　　慕容弦慌忙抬起手，拭去眼角的泪水，笑着说：“你看我，看着月亮出神了，你来了都没有察觉，怎么突然想到到我这儿来了？”
　　“想你……所以就来了。”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刹那间仿佛闪烁着簇簇火花却又瞬间熄灭的时候，慕容轩心里又是一紧，“我有话想和你说。”
　　慕容弦点点头，转身推开门说：“外面凉，到屋里坐吧……”

　　捧着弦儿沏的茶，一丝丝暖意从指尖传来，“还记得上次在这儿你帮我包扎么？”
　　慕容弦脸颊微微泛红，点点头，在慕容轩身边坐下。“时间过得真快啊……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间两人又沉默下来。本来急着赶来是想确定弦儿的心意，可是看着眼前的人儿，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过几天是你生辰么？”
　　“你都听到了？”慕容弦微微一笑，“是啊，再过三天……”
　　“想做些什么？”
　　“没想过呢。”
　　“你来长安这么多天了，还没有机会好好逛一逛长安城吧，我想陪你出去走走……好么？”
　　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期待，慕容弦心中一动：“好……”
　　“夜深了，早些休息吧，到时候我来接你。”慕容轩喜悦的神情跃上嘴角，飞上眉梢。惹得弦儿也忍不住笑起来，轻轻地点点头，心底一片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