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梦（胤禛 钮钴禄）》陆清澄

44、有惊无险

　　“别说话……”胤祥看了她一眼，转头便吩咐秦虎：“快去叫大夫……”

　　待秦虎一路小跑的走了，胤祥才一把扶了纳敏，纳敏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靠在了胤祥身上，刚刚又被十四阿哥如此怀疑，心里觉得不好，推了推胤祥，胤祥却是手上一紧，用了些脚上功夫，带着她便往胤禛书房走：“别挣了，脸上白成这样还撑着？”

　　“我没事……”纳敏还是推他，胤祥手上不松劲儿：“老十四愿意嚼舌根，便让他去，我是不怕的，若是四哥知道我放任你不管，也定是不会饶我！”

　　纳敏松了力气，也真使不上力气了，胤祥见她脸色实在难看，一咬牙，便把她抱起来：“我就是这样抱你到四哥面前，他能说什么？你是傻了吗？他才说了那几句就吓成了这样，万一……你让我……”胤祥说不下去，只得将下半句话咽回去，纳敏心里却一恸，闭了眼睛，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十三爷……纳敏……不值得啊……”

　　“嗬……”胤祥痛极反笑：“是不值得，你眼里，心里，全是四哥，可我……还是放不下你，我也是痴了……傻了……你给我好好儿的，出了事，你这一辈子，都还不了你欠爷的情了……”

　　眼看着离胤禛书房近了，胤祥步子更快，脸上一副着急的神色，却再看不出来半分痛楚，叫着：“苏培盛……苏培盛……”

　　苏培盛听着叫，忙出来迎，见胤祥抱着一脸惨白的纳敏，一下子慌了神：“我的爷……格格主子这是……怎么了……四……四爷……四爷……”

　　纳敏的意识有些模糊了，心里面隐隐的疼，疼得她眼泪都掉下来，两只手却紧紧地捂住肚子，十三爷……对不起……

　　胤禛还没出来，胤祥已经抱着纳敏进来，十四阿哥胤祯前脚才进来还没坐稳当，后脚胤祥就抱着纳敏跑了进来，起了身看纳敏脸色煞白，意识都有些迷蒙了，不禁一惊，一下子收了步子，动弹不得。

　　胤禛脸上一凛，却不见半分慌乱，只沉了脸看着胤祥把纳敏抱到榻上，才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胤祥直起身子，冷眼瞟了一眼怔住的十四阿哥，才沉声说：“弟弟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小嫂子蹲在地上……”

　　十四阿哥眉毛微微蹙起来，心知自己方才与纳敏的对话全入了胤祥的耳，反倒冷静下来，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者。

　　“混账奴才！！连主子都照顾不得吗？”胤禛一脚便朝素锦踹去，素锦也不敢躲，生生的受了这一脚，整个人都跪在地上，纳敏只是难受的浑身使不上力气，可素锦生生受了这一下，让她挣扎着要起身，胤祥却按了按她，冲她使了个眼色，纳敏心知，今日之过必是要素锦代为受之了，心里难受，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

　　素锦跪在地上，抬着头看了看十四阿哥，方啜泣着回胤禛：“回爷……奴才……该死，没照顾好格格，让格格……”素锦泣不成声，说到最后已经说不清楚。

　　胤祥压了压心头的火气，转过身冲胤禛说着：“四哥莫急，弟弟已经遣了秦虎儿叫大夫，估计着这会儿也快到了，我看纳敏这会儿还算清醒，您过去和她说说话儿，兴许能好受一点儿。”

　　胤禛嘴唇抿的紧紧地，只看着榻上蜷缩着的她，却怎么也动不了，心里又急又痛，胤祥转了身看着依旧僵在那里的十四阿哥，心头上又是一阵光火，又怕脸上带出来被胤禛怀疑，沉了沉心思方道：“十四弟，咱们这里呆着也不方便，出去等吧……“

　　十四阿哥心知纳敏如此是因为自己刚刚的那些话，他本意不是如此，并不想造成这样的局面，心里内疚，便点点头，随着胤祥走了出去。

　　胤祥胤祯前脚出去，后脚儿秦虎已经领着大夫进来，大夫诊了脉，眉毛皱了起来，转了身看到胤禛正站在一旁瞪着眼睛看他，不禁的一身的冷汗，忙躬了身子，头也不敢抬：“回四爷……”

　　“唔……”胤禛心里急，可面上不显，反倒坐下来，等着大夫回话。

　　那大夫已经将安胎的丸药给纳敏吃下去，见纳敏呼吸慢慢的顺了，才定了定神，低着头回道：“格格的胎象本就不稳，今儿受了惊吓，动了胎气，才会出现如此症状，只要今后好生的养着，切勿再大悲大喜，过了这头几个月，也就好了……奴才方才给格格吃了安胎的丸药，已经稳了胎气。这几日好生养着也就好了……”
　　“嗯……”胤禛站起身，叫了苏培盛过来，吩咐道：“你随着大夫去把药开了，以后天天儿派人接大夫过来给格格看诊。”

　　纳敏只觉得肚子上的坠痛轻了不少，喘气也瞬了，素锦在塌旁给她轻捏着腿，她昏昏沉沉的听了苏培盛应了个“是”，又是一阵悉索的脚步声，便没了动静，两只手轻轻搭在肚子上，生怕里面的孩子离了她去，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过着十四阿哥在园子里说的话，方嚼过了，十三阿哥的脸又映了出来：“你给我好好儿的，出了事，你这一辈子，都还不了你欠爷的情了……”

　　她觉得害怕，怕十四阿哥将胤祥的对她的那点子心思抖落出来，让胤禛难堪，让胤祥不能自处，怕……欠胤祥的情，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紧闭着眼睛，眼泪还是滑落下来，没来得及伸手去擦，只觉得颊边一阵温热粗糙的触感，她不由得一颤，慢慢的睁开眼睛，他坐在塌边的春凳上，紧蹙着眉毛看着她，慢慢收回手，看了看之间的潮湿，轻叹一口气，问她：”疼吗？“

　　纳敏只觉得原本酸痛的心被谁狠狠地一攥，更酸更疼，咬着嘴唇，忍着眼泪，摇摇头，半晌才开口：”爷，妾身没事……“

　　他心里本就有气，听她这么说，更是一阵火顶上来，已经有了几个孩子，却没有哪个会如此牵动他的心，他的情绪，见她如此，心如油煎的焦灼，心里有火，却硬压力下来：“大夫说你受了惊吓，动了胎气，什么吓着你了？”

　　纳敏心里百转千回，也只片刻，便道：“也不知哪儿跑出来的黑猫，一下子就窜了过来，妾身正同素锦说着话儿，没留神，吓得心里突突的跳，然后就动弹不得了……”

　　纳敏万没想到，自己扯起谎来竟这样顺溜，可心里还是打鼓，生怕他看出端倪，揭了她的谎，不由得转了视线，垂了眼眸。

　　“爷倒不知道这府上还有猫……”胤禛蹙起眉，方要唤苏培盛去彻查“这只猫”的来源，便被纳敏拉住手：“想是白天趁着乱从外面跑进来的。也就别查了罢……妾身不愿意因为自己，闹得府里上上下下的都跟着不安生……”

　　“哼……”胤禛冷着脸瞪她：“你倒是也知道！刚才应了爷好好儿的，这就给爷闹了这么一出儿。伤了爷的小阿哥，看爷怎么罚你……”

　　纳敏一笑，搁在肚子上的手轻轻地动了动，似是在确定孩子的存在，静了静心神才看着胤禛，眼睛里闪着“哀怨”：“妾身这是听出来了，爷这嘴上心里的，惦记着的都是小阿哥呢……妾身倒……”

　　“欸……”胤禛不待她说完，便被她逗得笑出来，拦了她：“你少给爷扣帽子，爷心里是惦着小阿哥，你若再给爷出岔子，爷定饶不了你！”

　　纳敏眼泪一直忍着，此刻却再也忍不住，只觉得委屈极了，噙着眼泪忍了忍，还是掉了下来，说出来的话却是：“爷……这事儿不怨素锦……您别罚她罢。”

　　胤禛看她哭着还给素锦求情，哭笑不得，坐过去塌边，将她揽进怀里：“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哭什么，爷不饶她，她还能好好儿的待在外面？”

　　纳敏不说话，只抿着嘴唇，擦着面上的泪，他舒了一口气：“把眼泪抹净了，以后休得再掉泪的。伤身子……”

　　“是……”她应道，手紧攥着他的衣襟，心不上不下的悬着，快要透不过气，只贪恋着他怀里的温度，紧紧地靠着他，汲取着他的温暖，只听得他说：“你把老十三吓坏了，进来的时候脸儿都是白的……”

　　纳敏将脸埋在他怀里，不愿他看到自己眼里的痛，身子微微一颤，半晌才哽着声音道：“亏得十三爷，不然妾身……”

　　“莫说丧气话……”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半晌才轻声道：“也把爷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