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梦（胤禛 钮钴禄）》陆清澄

43、十四阿哥

　　说话的功夫，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礻我已经走了过来，他们也早就看见了胤禛，见了胤禛抱了抱拳，笑道：“刚看见老十三急匆匆的去太子哪儿，四哥没去？”

　　胤禛一笑：“太子只传了老十三，我乐得清闲，一会儿就回府了。”

　　胤礻我身子一侧，见立在亭中，微微屈膝朝他们哥俩行礼的纳敏，噗嗤一笑：“合着是佳人相伴，怨不得四哥归心似箭呢。”

　　纳敏蹙了蹙眉，心里极不喜胤礻我的轻浮，胤禛面上倒是一笑，低声道：“十弟尽胡诌吧。当心我去八弟哪儿告你的状。”

　　“诶呦喂！四哥……”胤礻我连连摆手：“饶了我吧！若让八哥知道了，不定怎么唠叨我呢！”

　　胤禟一笑，眼睛往后看了看：“你接着往后说……”胤禛也抬了眸子往后一看，便又看向胤礻我，胤礻我干咽了一口唾沫，慢慢的转过身看去，只见八阿哥胤禩背着手，站在胤禟胤礻我的后面，面上是不变温润的笑容：“合着我就那么唠叨啊？”

　　“八哥……”胤礻我干笑一声：“弟弟开玩笑呢！”

　　“八哥，罚他晚上吃酒！”胤禟哈哈一笑，拿着扇子敲了敲胤礻我的肩膀，胤礻我笑着回道：“那敢情好呢！”

　　胤禩只眼中噙着笑看了两个弟弟一眼，便看向但笑不语的胤禛：“我刚从皇阿玛哪儿过来，皇阿玛说这次京畿水利的事儿是四哥负责？”

　　胤禛点了点头，脸上敛了浅笑道：“那京畿的河道仗着自己有个京里做大官儿的亲戚有恃无恐了。爷倒要看看那起子奴才要怎样折腾。”

　　胤禟轻咳一声，侧过头看了看但笑不语的八阿哥，方笑看胤禛：“八哥与那几个管水利的官儿还算相熟，四哥若按不住那起子奴才，尽管找八哥……八哥的面子，他们总是要给的。”

　　胤禛眸子一黯，却是笑起来，看了一眼胤禩：“那敢情好！那起子奴才各个都是咬不动的硬骨头，八弟若能说得动，倒是省了我的心……”

　　胤禩瞥了胤禟一眼，依旧笑着，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四哥，甭听九弟胡扯，四哥是堂堂的贝勒爷，那起子奴才能真混的和四哥顶着来？”

　　胤禛听罢，只是哼笑一声，眼眸一敛，见苏培盛从远处一路小跑着过来，冲下首站着的三位阿哥点点头：“今儿有些倦了，就先回了。”

　　“四哥慢走……”

　　九阿哥那番话说出来的时候，纳敏心里就咯噔一下，九阿哥明里是兄弟情深帮衬着哥哥，暗里却给胤禛难堪，话里话外的都想要替他那八哥压胤禛一头。纳敏之前也见过九阿哥几回，只觉得他终日阴沉着脸，笑的时候，也让人觉得压抑的透不过气，今日一番接触，让纳敏对他更是好感全无，再说这八阿哥倒真是像个绵里藏针的笑面虎，虽在胤禛面前驳了九阿哥，可也并没有否认，只是避重就轻的把话题带远了，倒像是要看笑话般的。十阿哥倒并没有那么许多的心思，只是粗犷些。一味的跟着八阿哥九阿哥罢了。相比起来，纳敏反倒更欣赏十四阿哥的性格，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虽不与胤禛一条心。但骨子里的傲骨倒是与胤禛有几分相似。

　　一路上无语，坐上了马车，胤禛才黑了脸，纳敏坐在他身旁，叹了一口气，也不言语了，这朝堂上的事情，她就是再看不顺眼，也不能干预的，只得也沉了脸，乖乖的在他身旁坐着。

　　“怎么不言语了？”

　　纳敏还暗自出着神，他突然开口说话，倒吓了她一跳，见他神色已经好了许多，想是火气已经压了下去，抿了抿唇：“爷不说话，妾身就只好随着爷不说话了……”

　　“恩哼……”他瞪她一眼，又挑了轿帘儿往外看了看，放下了，方道：“爷心里想事儿呢，你也想事儿呢？”

　　“是……”纳敏想了想，认真的点点头，胤禛听了，忍不住笑出来，奇道：“那你倒是跟爷说说，想些什么呢？”

　　纳敏将手放在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睛眯了起来：“爷想的事儿也没说啊，怎么就要求妾身说了呢？”

　　胤禛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额：“爷想的是朝中之事，可能与你说？”

　　纳敏没躲过，微微嘟着嘴巴揉了揉额头：“妾身想的也是大事呢……”

　　“什么大事？”胤禛倒真给勾起了好奇心，歪着身子挨近了她：“说与爷听听。”

　　纳敏的那些子心思哪能告诉他，可他又追问，转念一想便道：“妾身是想着……”她顿了顿，倒真的因此事上了心：“妾身想着京畿那边儿爷是几时去，要不要先给爷备了衣裳……”

　　胤禛闻言怔了怔，反应过来便一下子笑出来：“爷听出来了，这是心里算计着爷几时出外差，舍不得爷呢……”

　　纳敏一下子红了脸，却也不开口否认，只有些心慌意乱的抚着肚子，胤禛笑着拉近她，将她圈禁怀里，手上也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纳敏微隆起来的肚子，低声说道：“黄河两岸的桃花汛愁得皇阿玛夜不能寐，老百姓家没了，四处逃难，今年雨水多，虽然京城的地形不易被水淹了，但保不齐户部拨过去的银子就被贪官污了……”胤禛说到这儿，顿了顿，叹了口气：“爷若不在家，你便好生养着，让爷安心……”

　　胤禛轻易不与纳敏谈朝事，今日说了，想是心里是十分放不下纳敏的，纳敏何尝不懂，鼻子一酸，点点头，笑道：“爷放心……”

　　回了府，与胤禛说了一会儿话，便觉得身上乏，让素锦扶着往回走，走了不远，便见着十四阿哥胤祯带着贴身的小太监往胤禛书房走，纳敏本想躲躲的，可十四阿哥步子大，走得急，已是看见了纳敏，纳敏再躲闪，反倒失了礼数，往前走了几步，便驻了足，等十四阿哥走得近了，纳敏才含笑着轻轻曲了曲膝：“十四爷来了……”

　　“嗯……”十四阿哥点了点头，纳敏本以为他应了，便走了，却不想十四阿哥走到她面前却驻了足：“纳敏？”

　　纳敏微微低下头，掩下眼眸中的不耐，心里想着，怎的今天要把这几位阿哥爷凑齐了似的，全都出现在她面前了，听十四阿哥直呼她的名字，心里又泛起说不出的别扭，只得点了点头，再多无一话。十四阿哥却是兴致很好，只笑道：“之前几次见了，都没容说个话儿，难得今日凑巧碰见了……”

　　纳敏笑了笑：“十四爷以后多多到府上做客，定多的机会再见。”说着，看了看天色，笑道：“十四爷找四爷么？四爷在书房呢……纳敏身子不便，便不久留了……”

　　她与十四阿哥本就不相熟，两年里，也就几面之交，十四阿哥话里有话，让纳敏听了就觉得别扭，也不愿多去探究，只想赶快离了这地儿，得了安宁……

　　十四阿哥点点头，纳敏步子一退，福了福，便绕过十四阿哥往凝香阁，方走了两步，她整个人像是钉在了那里，一动不能动……

　　“十三哥喜欢你？”声音慵懒肆意，似只是想起什么不打紧的事情，随口问了出来，纳敏却脚下一软，一下子不能动了，第一反应便是打量四周有没有什么人，所性只是素锦与十四阿哥的贴身太监，素锦一下子扶住自家主子，人也有些慌了：“格格……”

　　定了定神，纳敏冲素锦摇了摇头，方慢慢转过身，脸上已经挂上一丝浅笑，云淡风轻：“十三爷与贝勒爷关系一向亲厚，常来往于府中，纳敏倒是常能见着十三爷，只是，十四爷说的……”纳敏眉毛轻轻拧起来，脸色有些发白，却更添了几分清冷：“十四爷说的……到不知是从何说起？”

　　十四阿哥见纳敏板了脸，竟还有些质问自己的意思，竟也不恼，眯了眯眼睛笑起来：“怨不得四哥和十三弟都对你另眼相看，爷倒是没见着哪个女子敢这么和爷说话……”

　　“纳敏不敢……”纳敏只是眼帘微微垂下，脸上依旧清冷，哪有半分不敢的意思，素锦在一旁出了一身冷汗，却一声也不敢吱，只能尽力扶着纳敏。

　　“嗬……”十四阿哥摆摆手，也四下看了看，便朝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便往旁边走了几步去放哨。十四阿哥见四下无人又说：“我就是好奇，四十三年你入四哥府的时候，十三哥找我吃酒，大醉了一场，人醉了，嘴里念叨着什么……”十四阿哥想了一下，继续说道“菡萏……香销翠叶残……”

　　纳敏一颤，险些站不住脚，软了下去，本就身子发虚，心跳得又厉害。此时更觉得肚子里坠着难受，可又不愿意被十四阿哥看出来，只抿了嘴唇，勉力站着，幸而有素锦竭力的扶着她，也不至于站不稳当。

　　十四阿哥念完诗，眼睛瞥了纳敏一眼，只觉得她脸色更白了一层，便笑起来：“后来几次相处，只觉得十三哥看你与看旁的人不同，到今年皇阿玛赐婚，十三哥领了旨意，又大醉一场，十哥说那是十三哥要娶媳妇了，美得疯了，可我看着不像，我与十三哥，自小一处长大，他是喜是悲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纳敏指尖微微颤抖起来，又握了拳，抑制着颤抖，半晌，才轻笑一声：“十四爷真会玩笑，十三爷这两次醉酒，我倒听不出与我有什么相干，十四爷怎就知道了？”

　　十四阿哥眯着眼睛看纳敏，只觉得她脸色越发的苍白，连额上都沁出了细汗，心里本存着几分疑，可见纳敏的一脸的清冷，心里倒是笃定了。

　　他倒也没存了别的心思，或许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他的四哥……他蹙蹙眉，心里腻烦极了这个念头，便不再去想，见纳敏脸色不好，便也不再纠缠，只笑着抱拳一揖：“罢了……那是老十四想左了……”

　　纳敏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更觉得身上难受的紧，可却不敢放松，强忍着一笑：“此话纳敏听听心里别扭一时也算罢了。可若四爷听了……”纳敏笑着摇了摇头：“十四爷岂不是要给人落个挑拨兄弟关系的口实？”

　　十四阿哥此时脸上才阴了下来，被纳敏捅了心窝子着实的不好受，张了张口却又无话可驳，便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直到十四阿哥走得没影了，纳敏一口气才卸了下来，脚下一软，身上再使不上力气，脸上的汗更掉的厉害……

　　“格……格格……”素锦心知自家主子不好，急的直叫，纳敏方要说没事，直觉得一下子被人扶住肩，被拎了起来，纳敏转过头看去，只见胤祥阴沉着脸，她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知道自己与十四阿哥的对话，他听进去了多少：“十……十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