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漂浮Ⅱ》猫翼子

26、chapter 26

　　所有灾难的开始时，我十六岁。
　　在事情开始前，谁都无法预知它的发生。
　　……
　　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山本拉着我的手说，等我们都老去，要到那个萤火飞舞的湖边，相依着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
　　我当时说什么来着？啊……我说，你是言情剧看多了吧？现在哪还有什么萤火飞舞的湖边。
　　他只是笑，说，琛如果想看的话，我可以派人建啊……
　　我翻白眼，你有钱？
　　其实心里知道，以后的山本会成为阔气佬，不过现在想聊聊他……
　　嘛，一定会有的，为了琛嘛……
　　我说你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啊喂！
　　哈哈……小鬼告诉我的。
　　里包恩你个教坏我家山本的混蛋，我腹诽。
　　之后的我们，经历了很多。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陌上桑便这样无声无息地灭亡……待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梦邪。
　　十五岁那年我回了中国，并在那里接受李桑的亲手指导，这样想来，十年前的你，在这个时候尚还没见到店主吧……
　　李桑是个温柔的人，黑发蓝眸，不过，他也死了……
　　……
　　十六岁的时候，狱寺因为自己家族的事，被逼婚……呵呵，无奈之下他干脆就决定跟梦邪订婚，后来听说了当时梦邪的反应……据说那时，梦邪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面前的盘子上放着切好的生胡萝卜片。
　　狱寺红着脸说“喂，跟我订婚吧！”
　　然后梦邪把整整一杯咖啡都泼到自己腿上了，那还是刚开没多久的水。可怜的梦邪，愣了足足三秒才感觉到烫，狱寺求婚的结果就是他笨拙地背着梦邪跑去看医生。
　　后来，梦邪的烫伤害得她整整三个月只能穿裙子，而且那时候还是大冬天的……
　　……
　　反正最后，梦邪还是和狱寺订婚了。
　　……
　　看到这里时，盘腿坐在床边的女孩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盯着日记本，然后，仔仔细细地又把那行话读了一遍。
　　……反正最后，梦邪还是和狱寺订婚了……
　　咦咦咦？！真的？！这简直能登上报纸头条啊，梦邪最后居然答应了狱寺的求婚？！不……这不是问题的关键，狱寺竟然会向梦邪求婚，唉唉唉？……
　　这本日记是假的吧？！绝对——是假的吧？！
　　是的，肯定是假的，所以陌上桑的未来才没她之前想的那么恐怖，做人不能太悲观……不能悲观……所以，其实她的未来是很美好的很美好啊啊……什么狱寺和梦邪订婚那种鬼话她可是绝对绝对不会相信的！
　　陌上琛正坐在床上抓狂，头脑一阵混乱，猝不及防地，却有人撞开她的房门。
　　“草壁先生？！”
　　“琛小姐，赶快跑，快！！”
　　什么？！就算你让我跑……门也被你堵死了……
　　“草壁先生，躲开！！！”
　　女孩的反应非常迅速，她在一瞬间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拔刀，两把匕首同时飞出，随后便是两声脆响，女孩的匕首被一个黑影挥刀挡下。
　　“草壁先生！”陌上琛从腰侧拔出预留的匕首，把草壁拽到自己身后。
　　走廊里，数过去，一共……五个复仇者。
　　高大硕长的身形，缠满绷带的脸孔，黑袍，礼帽，以及……手里挥动的巨镰。
　　用一把匕首跟五个复仇者对打……结果可想而知……
　　与陌上琛靠得最近的那名复仇者，微微扬头，显然已经一眼认出了她。
　　“陌上桑组织的后裔，陌上琛，你已经触犯黑手党法令，请跟我们走一趟。”
　　哼……你们开什么玩笑，只是抓个人便要派五个复仇者么……
　　“我可不记得我做过什么……”陌上琛咬紧嘴唇，分毫不让。
　　“你涉嫌杀害李桑店主以及紫木星子，目前证据确凿，基本认定你就是杀人者。”另一个复仇者接话。
　　什么？！
　　涉嫌杀害李桑店主和……紫木星子？！
　　……
　　那句话里，那四个字，敲落在她心头。然后，扩散在心上，如同毒药，吞噬着她残存的理智。
　　陌上琛一直很聪明，她能通过捕捉细微的线索，推知事情的大致轮廓和轨迹。
　　而现在，她如梦初醒。
　　“你们……哪来的证据？！”渐渐地意识到了事情的真相，陌上琛攥着匕首的手指越发用力，许久没有修建的指甲几乎要戳进肉里。她无法克制住自己因愤怒而产生发抖的身体，连同她的声音，也开始下意识地颤抖。
　　那些颤栗着的音节里，流露出的不仅仅是害怕。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她的话语里摆脱不了出于本能的惊惧，但是，那一字一句中流露出更多的，却是愤怒、仇恨、不甘，以及，渴望复仇的野性。
　　复仇者们没有在意女孩的反应，公事公办地回答着女孩无聊的问题。
　　是的，无聊。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大发慈悲对临死前的人多说句话。
　　“从死者身上。”复仇者挪动嘴唇，轻描淡写地回应陌上琛。
　　“哈……那家伙根本就没死，你给我开什么玩笑？！”
　　女孩不禁冷笑，渐渐的，她脸上曾流露出的恐惧消失不见。
　　对于自己曾经的糊涂，陌上琛哭笑不得。
　　……她怎么早没想到要去查一查星子的姓氏……哈……梦邪和店主，也都不知道星子的姓吧……梦邪只跟她说过，星子是李桑从孤儿院带来的孩子，没有父母，无姓，只有一个名，星子，取源于满天的繁星。
　　如果真的没有姓的话，那么，紫木星子这种说法……又算什么？！
　　……
　　扶鸾撒谎的时候，跟自己说过什么？
　　紫木茶的妹妹，紫木杏子。
　　怎会有如此巧合？！
　　紫木星子……紫木杏子……哈……她怎么……怎么当初没有想到过？！
　　……
　　陌上桑的灭亡，里应外合，内部的叛乱，外部的复仇者行动……
　　……然后，还有一个潜入彭格列的间谍啊！！
　　“我们已经确认了李桑和紫木星子的死亡。”复仇者冷冰冰地说。
　　废话……真是废话！
　　“你们当然能确认了啊！李桑店主就是你们杀的啊混蛋！！！”
　　“没有任何凭据，请不要乱说。”站在较远处的复仇者有些不满，像是威胁似的扬起手中的锁链。
　　他如树枝般干枯的手指缠满绷带，手里那条锁链，是要拷在犯人颈上，将其拖进……人间地狱。
　　十年后的她，不就是这样被拖进修罗场的么……
　　陌上琛已经不再怀疑那本日记的真实性。因为，联想到复仇者所说的话，已经可以毫无疑问地下论断。陌上琛相信自己的头脑，也相信自己推理。
　　只是，那个复仇者的动作，让她不屑。
　　“哈……难道我乱说，会加重我的罪行么？！你们……复仇者，到底对我重要的人们做过什么……我一清二楚！”
　　这种生死关头，她反而能笑出来了。
　　即使……局势不容乐观。
　　以一敌五，赢的几率近乎为零。在她的印象中，草壁哲矢的战斗力并不高，基地里那群飞机头也完全靠不住。何况，现在有理有据的是复仇者，她的立场是在逃犯，盲目寻求援助，只会拖累别人。
　　彭格列即将和密鲁菲奥路开战，这边的事情他们也管不了，陌上桑除了她，都已全灭，六道骸此时还身处水牢，库洛姆躺在病床上，云雀这个时候，恐怕也在和纲吉训练。
　　况且，云雀一人，怎能敌对复仇者的庞大势力。
　　十年后的自己怕是看清了这些，深知无力翻盘，穷途末路，才把十年前的自己叫来，希望能改变幼小的她的未来。
　　“草壁先生，你通知云雀了么？”不当着云雀的面，陌上琛总是忘记加上“先生”这个后缀。
　　草壁摇头。
　　“干得好。”陌上琛侧过身，向草壁点点头。
　　就在她侧身那一刻，复仇者已经将她包围，草壁被搁在外面。
　　……
　　五个复仇者，将女孩团团包围。
　　唯独一条路可走！
　　陌上琛转身，左脚为中心，右脚转过半周踢中了其中一个复仇者的胸口。
　　这几个复仇者是有备而来，他们并不知道十年前后的陌上琛已经发生调换，所以上级指派任务时，派了五名复仇者。捉捕一个逃犯动用五个复仇者，这实属罕见。
　　但亲眼所见之后，这五名复仇者才知道原来传言不假，连这个人称修罗的陌上琛也和十年前的自己做了调换。十年前的陌上琛，与十年后那个修罗相比，毫无疑问构不成任何威胁。
　　大概是出于这个缘故，他们掉以轻心了。
　　陌上琛便趁着这空挡，闪身窜进自己房间，滚上床，抽出枕下的匣兵器，用匕首划开左手手指，准备开匣。
　　事与愿违。
　　陌上琛真的小看了那群复仇者。
　　只不过几秒的功夫，那几个复仇者便重又出现在她身边，他们的步伐无声无息，快得不可思议。
　　巨镰挥下，她手里的匣兵器，顷刻间粉碎。连同她拿着匣的手，也被镰刀的尖端砍伤。
　　深可见骨的一条口子，血流不止。
　　……那是右手……该死的……
　　陌上琛已经顾不上疼痛，抄起她刚刚放在床上的匕首，又从床上滚下来，落在地上站稳。
　　现在她的大脑混乱一片。
　　匣兵器被毁了。
　　可能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她回不去了。
　　而眼下，她唯一的退路也没了。
　　……本以为能依靠匣兵器逃过一劫……现在……无路可逃……
　　难道……她要被抓进复仇者监狱了么……
　　……可恶……
　　陌上琛咬紧嘴唇，狠狠地，攥着她的刀。
　　……杀出去！
　　“放弃挣扎吧，陌上琛，你无路可逃。”
　　复仇者再次将她包围。而其中的一个复仇者，语气不屑地说道。
　　那话语，毫无疑问是对她的挖苦和嘲讽。
　　是那种强者对弱者的轻视和冷漠。
　　陌上琛不禁勾起唇角。
　　杀出去。
　　……或者，拉一个垫背的也好！
　　……不反抗就乖乖束手就擒这种事……她可做不到！
　　陌上琛深吸一口气，一步迈向前，手里的匕首自下而上直刺对方，匕首瞄准的是对方的下颌，复仇者仰头躲过，女孩俯身横扫对方下盘。
　　迎接陌上琛攻击的复仇者，转瞬间从袖中抽出一柄银亮的刺枪，枪尖刺入地面，并以此为支撑，翻身一跃来到女孩身后，另一只手里的匕首破空刺来。
　　陌上琛只来得及侧头看一眼后方，反手挡开对方的枪，可是，以少敌多必然顾不了大局，她才挡开那一枪，脖子上立刻感觉到冰冷的重物，肩膀负重，颈侧已经被套上锁链。
　　卑鄙……知道自己再无反抗余地的陌上琛在心里愤恨地骂道。
　　竟然同时出手，真是卑鄙……
　　可是复仇者的信条里，从来没有一对一的这种概念，他们以杀人为生，都是从修罗场里选拔出的精英。杀人么……便是不择手段，谈何高尚。
　　女孩还在不甘地挣扎。手里的匕首刺向一个复仇者的脸孔。
　　然后，她握刀的左手也被铐住。
　　随即，右手，双脚，全被铐住。
　　五条锁链，将陌上琛拖倒在地。
　　难道他们是想捉活的？！陌上琛的半张脸砸在地板上，她被撞得头晕目眩。
　　“带走。”为首的复仇者吩咐。
　　“等等！”一直守在门外的草壁终于还是给云雀打了电话，但云雀却迟迟没有现身，眼见着复仇者要拖着陌上琛离开，草壁拦在门口。
　　他吐掉嘴里的芦苇茎，正色道：“也许是有误会，彭格列……”
　　草壁是打算用交涉的方式与复仇者商讨陌上琛的事，他的打算，是让彭格列出面与复仇者交涉。然而，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天花板上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然后，整个天花板，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坍塌下来。
　　尘土飞扬中，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喂——”百年不变，十年间更不柔和分毫的破锣嗓子在陌上琛身后响起。
　　被拖倒在地的女孩勉强地扭动脖子，但只能将头转过很小的角度，她眯着眼，竭力地探头，也只看到一双黑色长靴。
　　那靴子的主人正踩在废墟上，扯着破锣嗓子，手里大幅度地挥着那柄连接在假肢上的长剑。
　　“喂——原来十年前你是这种蠢样子啊，陌子！！”

作者有话说

　　嘛……还是想感叹，家教的文真的很难写0 0
首先，我不是喜欢写平淡细碎小故事的人，同时，我讨厌玛丽苏。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漂浮》的下笔难度很大，不写玛丽苏的前提下，陌子只是个穿越女，一辈子不可能跟黑手党沾边，但是，她却喜欢那个阳光耀眼，优秀到不可思议的山本武，更重要的是，山本武终将成为黑手党，成为一名杀手。
所以这两个人完全不会有交集才对。
陌子和山本接触，只是因为陌子顿顿去竹寿司吃饭。
但是最后这两个人还是走到一起了，如同缘分注定一样。
陌子喜欢山本，很巧的，山本也喜欢陌子。
为了解释陌子穿越的真相，我给了陌子一个明晃晃的身份：与复仇者实力相当的组织，陌上桑的下任首领。
但是我同时不能忘记，我不写玛丽苏，陌子也不能变成玛丽苏。
为了能写出真实的感觉，我会想真实的情况下，陌子身上会发生什么。
陌上桑组织的下任首领，这个身份真的像在开外挂。但是我决定，我笔下的陌子，一定是个平凡的女孩子，她是凭借着自己的打拼，自己的努力，一点点成长起来的。所以，陌上桑组织带给她的，只有精神上的支持，就如同，给了她一个家。陌子会遇到六君的叛变，会被人打，被人群殴……在不危及生命的情况下，陌上桑的人不会出手。陌子要自己去成长。这点很残酷，但是，生活便是如此，所谓的真实，在我眼中，便是如此。
因为，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只愿守在家里等着自己的心上人从沙场归来。
这个世界上，一定有这样一种女子，她更情愿，自己拿上刀剑，与自己的心上人并肩作战，驰骋沙场。
所以，陌上琛永远不会甘于看着山本武一个人在黑手党的世界里挣扎。
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跨进山本武所在的世界。
即使那个世界里只有黑暗，山本武也将成为她的光芒。
陌上琛的性格有些孤僻，因为她平凡，因为她不出众，也因为，她明明平凡着，却不甘平凡，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这样的人，世界上一定会存在的。
所以，他们的生命里，生活给予的磨难，望望会多很多。
陌子一直在吃苦，不是我虐她，是她那倔强而要强的性格，驱使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苦路。奥岚纪也说过，这条苦路名为“耶路撒冷”，走过这条苦路，便是陌子一直追求的幸福。
所以我才反复重申《漂浮》是HE，无论第一部还是第二部，都是HE，而且，最后的幸福，是陌子用努力和汗水换回来的。
陌子最终成长为出色的首领，陌子也终究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虽然那一路，她走得很苦。但是，那便是要强的她选择的道路，她付出的比别人多，收获的也终将比别人多。
这也是我所追求的一种人生状态，也是我写《漂浮》的初衷，嘛……大概，就是这样。
↑感觉像是在写完结寄语似的……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