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漂浮Ⅱ》猫翼子

15、chapter 15

　　意大利，彭格列总部，硝烟弥漫。
　　门外顾问的两个成员随同拉尔一起，找到地下通道里负伤的泽田家光。有一头鹅黄色长发的女子熟练地帮家光处理子弹留下的伤口，清洗伤口，消毒，取出子弹，敷药，包扎。是的，敷药，她用的是一种研磨成粉末的草绿色中药，小心地敷在伤口上，缠好绷带。
　　一切动作，非常熟练，训练有素。
　　一行人分析了局面，并从伪装的彭格列九代中得知了哥拉•莫斯卡的相关消息，当知道这种反人道的武器需要火焰作为运行动力时，泽田家光大惊。
　　“怎么……”另一个门外顾问的成员尚未搞清状况。
　　“必须立刻终止云之守护者的战斗！”家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得到的却是影武者的冷笑。“哈……已经来不及了！”有着与彭格列九代相似容颜的影武者冷笑着打断家光的话，“云之战已经开始……无法挽回了！哈哈……”
　　他得意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地下通道里传向，泽田家光紧锁双眉，想起身立刻赶往日本，当恐怕……一切都已成为定局。
　　忽然，那鹅黄色长发的女子轻悠悠地开口，伸手推一推鼻梁上的红色眼镜，紫红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光芒。
　　“没关系的。”她开口道。
　　几个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她身上。
　　“在日本，已经有人准备好接应伤患了。放心，虽然他们不干预彭格列的私斗，救人这种事，还是丝毫不会耽搁的。”她推推眼镜，平框眼镜后紫红的眸子里光华流转。
　　“等等……你是……”泽田家光在脑海里仔细搜索关于这位彭格列门下顾问的资料，只隐约记得她是上个月才加入门下组织的，拼接出色的跟踪和格斗技巧取得佳绩，很快便在门下组织确定了自己的地位。
　　眼前这个顶多二十五的年轻女子，鹅黄色的头发，脑后梳起一个发髻，紫红的眼睛，戴一副红色全框眼镜。
　　她的资料表上所填的姓名，叫玛丽安娜•苏图尔特。
　　而现在，那女子狡黠地笑起来，摘下眼镜，撕下面膜，卸下假发，又小心翼翼地取下隐形眼镜。
　　眼前，俨然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她踢掉碍事的高跟鞋，取出一截增高鞋垫，这便立刻让她的身高矮下一大截。
　　橘红色柔软的短发，卷曲，一双天蓝色的眸子，纯净清澈。
　　“还记得我么？泽田家光先生？”
　　女孩有些调皮地笑起来。
　　他想起来了，眼前这女孩，正是六君之一，风灵。
　　记得他上次看见她的时候，她跟着李桑一起出门。李桑是他的旧友，开一家名为“陌上桑”的连锁书店。但事实上，李桑就是陌上桑组织的首领，与复仇者对立抗衡，维持黑手党世界的秩序和公正。
　　风灵在能力上与羽清、新渊、扶鸾、紫木茶、亦薇并成为陌上桑的六君，而六君又与观月梦邪、神沧式舞并称为陌上桑的三大支柱力量，本来，还有观月熏这一支柱，但据说，观月熏已经和紫木茶、新渊因叛变一事被送入复仇者监狱。
　　虽能力上被视为六君之一，但名义上风灵一直单独行事，脱离陌上桑组织，独立独行。但是，她虽名义上独行，却是绝对地忠于陌上桑，忠于李桑。
　　没想到李桑早料想到他这里要出事，暗中安排了风灵潜伏在他身边。
　　想到这，泽田家光大概能松口气，正好看到自己的伤口。不禁要感叹陌上桑的人几乎都是神医，凭借着李桑从各个平行空间带来的草药，几乎能医治百病。这样，交给他们的话，九代目的性命便能保住。

　　而早在云之战开始前的几个小时。
　　陌上琛已经和梦邪及其三个手下在店里忙活了近十五个小时。首先，是要去梦邪的私人花园里采摘药草。梦邪的店里只用盆栽种了些常用的止血药草，冰柜里冷冻的虽也能用，但库存不够。所以分配任务时，星子就留下来准备各种器材，研钵、高压锅、大小瓦罐等，有些药草还必须在火炉慢慢煎，所以还要从地下室里翻出一个个煤炉，一堆堆煤球……光是准备器材就得星子和梦邪两个人忙活，扶鸾已经通知上了，之后他会来负责药草的调配和处理。冥庵、碧枫、陌上琛三人则要坐车去郊外梦邪的别墅，因为梦邪那辆宝马太拉风的缘故，他们还是选择了乘地铁，既低调又快速。
　　采药草也远不像陌上琛想象的那样，挎个竹篮子，或是背个竹箩筐，一边哼着歌一边欣赏美景一边采摘药草，还要一边享受劳动的快乐……事实情况比她想象的艰苦多了。长时间地蹲在地上，导致她站起来是头发晕，而且两腿酸软。最后陌上琛是跪在地上，一小片一小片区域找过去，拿着梦邪给的清单，与标牌上的名字核对。
　　一小块地方种一种药草，然后一块一块之间用白色的栅栏分开，栅栏上都会挂个小牌子，标牌上写着药草的名称。一开始，陌上琛还以为找到了直接采摘就可以，谁知，药草的长势还有要求，那些要求在梦邪给他们人手一份的清单上写得清清楚楚，有些药草要长着嫩芽的，有些药草要摘根，有些药草得要叶子变黄的……等等等等，甚至对药草的高度还有要求。对于从未涉及这一领域的陌上琛而言，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结果就是，冥庵和碧枫都先采完了自己那份，只有陌上琛还慢吞吞地，几乎把脸都贴到地上去了，撅着屁股在地上找啊找……然后，就是冥庵和碧枫帮陌上琛一起摘。
　　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吧……陌上琛的性格很要强，为了不使自己被打击到，她心里安慰自己……也许我就是那种擅长写题的类型呢……
　　采好药草，三个人坐地铁回店里，这是梦邪和星子已经生好炉子忙活好器材，扶鸾正好也赶到，由扶鸾负责指挥，其他几人打下手。按照扶鸾的要求，先把找来的药草一一处理好，有的要研碎，有的要切片，有的要捣烂，有的要先煮一边，有的要泡在酒精里，有的要先浸水……等一切处理差不多了，陌上琛抬腕看了眼手表，算着时间，云之战已经开始近四十分钟了。
　　从雾之战结束后她便来店里帮忙，除去必要的睡眠和吃饭用时，她几乎忙得一刻不停，也才刚刚好卡准时间，难怪梦邪那么早就把自己从加百罗涅的分部里揪出来，拖回店里忙活……
　　还真不愧是梦邪呢，干事情总会预先准备好，凡事考虑周到。
　　扶鸾说，已经差不多了，只要等到伤患送来，就可以敷药处理伤口，还有些内服药，等伤口处理完后，煎好即可服用。
　　梦邪说，陌上桑的成员各个都能应急性地处理伤口，但是，最精通医术的，便属扶鸾。
　　虽陌上琛对扶鸾总存有些许反感，但对于扶鸾的能力，她十分敬佩。
　　扶鸾已经知道，陌上琛错过面试机会的原因是为了顶替山本武参加雨之战。与亦薇的反应不同，他会意地向陌上琛点点头，跟她说。
　　“去做你想做的事即可。”
　　听了这话，陌上琛觉得自己对扶鸾的好感度似乎又上升了一点点。
　　店里一切安排妥当，留下星子和扶鸾看店，梦邪领着一行人赶往并盛中学的操场，也就是云之战现场。
　　事实证明，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们赶来的时机，正正好。
　　梦邪之前一直担心若是来早了，让陌上琛眼睁睁地看着纲吉对哥拉•莫斯卡动手是有些残忍，但还好他们来得时机很准。
　　当他们赶到现场，来到铁丝网外面时，正看到报废的哥拉•莫斯卡里，一个灰白头发的人影落在地上。
　　手脚都被紧紧绑住，那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花白的头发，布满皱纹的脸，安详地仿佛睡去的神态。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眼前之景时，陌上琛还是倒抽了口冷气。
　　跟在梦邪几人来到这里，她简直无法相信这就是她昨天还来过的学校，楼房被毁，操场四周围棋铁丝网，地上处处是子弹留下的痕迹，烟灰色的天空下，所有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灰尘肆意蔓延，满目疮痍。
　　隔着铁丝网，她依次看到与他们最靠近的贝尔、列维，站在操场中央的XANXUS、纲吉，以及一脸烦乱表情的云雀，然后，是犬、库洛姆、千种，、山本、狱寺、了平，最后，是从另一个入口进入的里包恩和巴吉尔，他们是和纲吉一起赶来的。
　　纲吉头上的死气之火已经熄灭，他此时正迷茫而惊恐地盯着地上的老人。
　　纲吉见过他的照片，所以一眼认出了他。那是……彭格列九代目。
　　“这个人……九代目……”纲吉喃喃道。
　　“怎么会……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听到纲吉的声音后，巴吉尔的反应。
　　“到底怎么回事……从莫斯卡里面……为什么……”
　　里包恩直接一跃来到老人身边，拍拍他的脸：“喂！振作一点！”里包恩手里还提着医药箱，但显然，此时那医药箱已起不了任何作用。
　　“以前看到过一次莫斯卡的构造，看来九代首领被当做莫斯卡的动力源了。”里包恩放下手里的医药箱，冷着脸解释。
　　“动力源……为什么？！……”纲吉下意识地半跪下来，低头凝望着地上的老人。而对方则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没有动弹、
　　听到“动力源”三个字时，纲吉心里颤抖了一下。
　　“不是‘为什么’吧！”XANXUS冷笑着打断纲吉的话，“你对九代头领下了毒手。”
　　那句话的效果不亚于一把捅进纲吉胸腔的匕首。
　　一句话，将现场的气氛推入谷底。
　　纲吉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山本等人也愣在原地，这才意识到XANXUS卑鄙的手段。
　　如果这手段用在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身上，陌上琛一定会拍手称赞，真是漂亮的一招……只不过，这次XANXUS玩弄的对象是纲吉，这便让习惯了意气用事的陌上琛心里很窝火。但，如同彭格列的几个人一样，即使一肚子怒火，也无出发泄。
　　在这个社会上，阴谋诡计、背后捅刀子这种事，再常见不过了啊。
　　所以，她才会那样珍惜，与这些少年之间珍贵的羁绊。
　　“我…………”
　　里包恩没有功夫理会纲吉，他没有在意XANXUS挑衅的话，已经动手将九代的手脚上的束缚解开，同时又皱起眉。
　　“遭了……不是应急措施就能解决的伤口……”
　　陌上琛偏头看看身侧的人，才发觉他们已经打算出手，最先动手的自然是梦邪，冥庵留下来与陌上琛呆在一起，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梦邪飞身一跃跳过护栏，轻松地落在里包恩身边，碧枫跟在她身后。
　　“是你？”里包恩抬头看看梦邪。
　　“啊，是我。”梦邪帅气地笑起来，也不在意巴利安那几个人看到自己后的反应，她吩咐碧枫将老人背起，向里包恩点点头。
　　“交给我们吧。”
　　“啊……只能这样了。”里包恩压低帽檐，从九代身边让开。
　　“垃圾，你要去哪？！”XANXUS冷笑，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手枪，直指梦邪。
　　梦邪没理会XANXUS，倒是侧头看看身后，山本、狱寺、了平还站在身后，其中，那快炸毛的少年还惊讶地瞪着自己，张着嘴想说话的样子，又因为看到XANXUS的缘故，话还没说出口便卡在喉咙里。
　　在这里不能开打啊……梦邪撇撇嘴。
　　“今天唱主角的不是我吧。”梦邪回敬一句，转向纲吉。而那个已经察觉不到外界动向的少年只是跪在原地，睁大双眼瞪着自己的双手。
　　第一次杀人的反应似乎普遍如此。
　　梦邪没把纲吉的事放心上。
　　何况这少年是杀人未遂，还是被诱导的……这点事就反应这么激烈，以后怎么混黑……梦邪叹口气，示意碧枫走人。
　　“喂，等等……”这次叫住梦邪的是狱寺。
　　梦邪意外地回望那双碧色眸子，偏头：“什么事？”
　　“没什么。”狱寺又皱着眉扭开脸、
　　别扭的家伙。梦邪只能无奈。
　　在那一瞬间，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XANXUS在她转向狱寺的一瞬间，朝她开了枪。
　　只是，有手下在的情况下，尚还轮不到她出手。
　　因为，碧枫已经张开了无形的结界，瞬间挡下XANXUS的火焰。
　　别小看陌上桑。
　　这句话不是轻轻松松、毫无凭据地说出来的。
　　碧枫使用的火焰，是岚。岚之火焰的属性是分解，在旁人看来，他只是伸手在空中一点，然后，就用手掌接下了XANXUS的攻击。
　　实际上并非如此，他的手指点在空气里，岚之火焰瞬间散开来，分布在他的周身，手掌凝聚了火焰，将XANXUS的攻击分解。
　　而旁人更看不出来，虽然气势逼人，XANXUS那一击。所用火焰的炎压不足他真实实力的二十分之一。
　　所以在旁人看来，梦邪一行真是强到不可思议。
　　比如，陌上琛就是这么想的。
　　“碧枫好强啊，那个火焰是岚吗？”陌上琛站在外面观战，战火烧不到她身上，她自然语气轻松。
　　“恩。”冥庵点点头，但对于陌上琛一眼看出那是岚之火焰，他觉得有些好奇，毕竟，那个火焰肉眼几乎不可见。
　　“怎么看出……那是岚的？”冥庵还是不怎么擅长跟陌上琛对话。
　　“猜的。”陌上琛答了两个字，然后，她再进一步补充，“XANXUS的火焰在接触碧枫手掌的时候消失了吧，我就想到会不会是岚呢……但是不确定有没有我不知名的新火焰新招数，所以我这算猜的。”
　　思维好灵活。
　　冥庵感叹着。
　　“等一下。”碧枫依旧拦在梦邪身前，但是这次，开口说话的是他背上的老人。
　　碧枫连忙将老人放回地面，梦邪帮忙，将手托在老人的脑后，让他躺得舒服些。
　　老人是有话要对纲吉讲。
　　九代目温和地告诉纲吉，错的不是他，而是自己。九代目温和地看着纲吉，眼里同样带着说不出的歉意。他向纲吉道了歉，为眼下发展成这样的事态道歉。他解释说，都是因为自己的懦弱，将XANXUS释放出来。
　　事情便牵涉到八年前的摇篮事件，XANXUS的叛变。交代完最后一句话后，九代目再次陷入昏迷，梦邪将他扶起，搭了脉，片刻后，她让碧枫重新背起老人，自己则鼓励地在纲吉肩膀上拍了拍。
　　“交给我们，没问题的。”
　　“啊……谢谢……”
　　“恩？要谢就谢那家伙吧，要不是她关心你们，我们估计也不出手。”梦邪不以为然，拇指示意着某个方向。
　　顺着那个方向，陌上琛正在跟一个黑发青年说些什么。
　　啊……原来是，陌上同学啊……这样想来，陌上同学虽然不是黑手党，但是……身份也相当不简单啊……
　　……
　　一次也没有开心战斗过，总是皱着眉头，像祈祷般挥舞着双拳……正是这样，才会选择你作为十代首领的继承人……
　　……
　　九代的那段话，传入纲吉的耳中，同样也会被梦邪捕捉到，而她只是静静地望向陌上琛的方向，弯起嘴角。
　　她不知道为什么李桑会选择琛作为下任陌上桑首领，但是理由，肯定跟纲吉的这个不一样。即使梦邪自己也解释不清，但她知道，陌上琛身上有种力量，能让这个女孩，不断地成长，不断地变强。
　　琛，会是个好店主的。梦邪轻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