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宁（GL）》鬼鬼梨洛

3、chapter 5--6

　　Chapter 5 防备

　　—— 为了防备，我裹着一身荆棘，努力地远远逃离你；而你，却始终对我寸步不离。

　　“楚宁！楚宁！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哪……”

　　？？我做了什么善事？望着迎面跑来那红光满面的女生，一脸茫然。记忆搜索……貌似是班上同学。想必她认错人了，我楚宁最近唯一一次的善心就惹来一个宋月，这样的错误怎么会犯第二次？

　　大晴天操场上蹦蹦跳跳的女生多的是，不过像她这样羊巅疯类型的的确不多。我继续做着伸展运动，一会儿有小组跳高比赛。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弯腰，就被迎面扑来的女生结结实实抱住。

　　“真是太谢谢你啦！谢……谢……嘿嘿，昨天你给我的那把伞，竟然就是我暗恋好久那个男生的！！！早上还伞的时候，他竟然说以后要用都可以来找他！听见了吗？都可以找他啊……天哪，我太幸福了！楚宁，我的大恩人……再生父母……救世主……”

　　“等……你别激……动！不然就算是上帝，咳咳，估计也要惨死在你的温柔拥抱中……”

　　天啊，我要被她闷死啦！放手，放手！

　　“听说楚宁在初中时可是最受欢迎的女生呢！那个时候，你经常会给周围的好朋友介绍男生，撮合好姻缘吧！”

　　……我不是媒婆……

　　“还有还有，我听说那些男生的质量都很不错哦！”

　　……听上去我是搞地下服务业务的……

　　“真的嘛？真的嘛？楚宁，好楚宁！你就做做好事，发挥你的老本行，把仰慕你的优质帅哥都介绍给我们吧！”

　　“对阿……你是知道的，如果高中不谈场轰轰烈烈的爱情，那就要妄度此生了！”

　　“你就行行好啦！”

　　“……”

　　围上来的女生越来越多，个个满脸笑容，却手握重拳，貌似只要我不答应，就要立刻把我就地正法的架势。耳边的叽喳声越来越嘈杂，女生们的表情让我很不能理解，男生真有这么好吗？就是那些木讷呆板虚荣的男生，就真有这么好吗？

　　我看见方圆一百米之内的女生向我靠拢的步伐，看见体育组长（中年未婚女子）往我这里偷看的眼神，看见……？看见了她……

　　她安静的坐在两棵杏树之间的廊上，脸上有着淡淡的表情。我发现她那一瞬，她也正注视着我。心里没有来的一慌，赶紧将视线转移到别的地方?

　　难道打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在那里看着我了吗？为什么她总是给我奇怪的感觉？为什么见了她我就会不再是自己……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脑子里全是关于她的事情，她的画面。

　　我们肩并肩走着的雨天，她将那顶柠檬黄色的伞轻轻往我这边靠，扭头对我轻轻微笑，眼睛仿佛隐藏着水晶一样明亮，她吐着舌头小声说：“不要觉得我老土哦！”

　　面对车来车往忙碌的十字路口，她自然地握住我的左手，在踏出第一步后回头凝视着我的眼睛说：“其实，我就是老土的人。”

　　她很不同，很不同，同学眼里的她，和在我面前的她，完全不同。这样的她，让我很不安……让我怀疑她接近我的目的。

　　*** ***

　　小组跳高比赛结束后，我抱着水瓶子回更衣室，看见宋月正被她小组的人拉进了更衣室深处的洗手间。

　　“你这个傻子，一脸呆头呆脑的傻子！出来不觉得丢人吗？”一个声音从女厕里传来，紧接着一个响亮的耳光。

　　“就是啊，只不过跳高而已，你就摔倒两次，如果不是太傻，那就是故意和我们做对！”

　　“怎么办……每次看见傻子，我的拳头都会很痒，哈哈……”

　　“就是啊，我的脚也痒了……宋月同学，不如你来让我们舒服舒服吧！”

　　“哈哈……”

　　咒骂的声音，耳光的清脆声，水流的声音，女生们兴奋的声音，但却始终没有宋月的声音。

　　不要管！这种常见的事情，我过去从来就是当作没看见没听见的。伸手用钥匙开柜子，钥匙却始终对不准洞眼；鞋带！这个可恶的鞋带！怎么今天老是和我过不去，系了三次都不行……领带呢？领带又在哪里？

　　靠，为什么会这样！我忍不住冲过去一脚踹开女厕的门，将一旁的水桶砸在地上，怒视里面的人大吼：“都给我滚出去！要打人换个地方，你们烦得我都干不了事！滚！谁不滚我让她好看！”

　　的确，我的确有能让她们好看的能力。这点，她们应该很清楚。所以，很快，女厕安静下来了，只剩下我和坐在地上浑身湿透的宋月。白衬衫上已经有了污秽的脚印，湿湿的衣服粘在身上，那个瘦削的肩膀，看着让人心里难受。

　　她就一动不动地坐着，仰着头望着我，沾着血迹的嘴角竟然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我知道，你会来的！”

　　“白痴啊你，被人打都不还手！”

　　“我可以当作你在关心我吗？”她眼睛里闪着狡捷的聪慧。

　　此人的确无药可救！我白了她一眼，转身要走，裙子的一角却被扯住了。回头看见某人可怜兮兮的目光，闪啊闪，闪啊闪……

　　算了，今天就当我再次中邪了吧！

　　“走！”我一把拉起坐在水中的宋月，“去把衣服换了！”

　　“嗯！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疯了，我真得疯了……

　　Chapter 6 逃避

　　—— 带着虚伪的面具，我们把真正的自己隐藏得很好。不过我们害怕某群人，他们的一针见血，让我们无处容身。所以，只能逃避……

　　虽是上课时分，医务室的护士却不见人影。门直挺挺敞开着，白色窗帘被风吹得轻柔飘舞。整个房间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床，白色的桌椅，白色的墙面，还有白色的地砖。方才急躁的心情就在转瞬间平静了下来，仿佛时间在缓慢的流淌，身体里的血液也在缓慢的流淌。我看得有些发愣。

　　“不进来吗？”

　　宋月突然响起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传入耳中，我才如梦初醒般晃过神来。她已经坐在背靠窗的椅子上，清丽的阳光从窗口扑撒进来，将她瘦弱的身躯紧紧拥在温暖的阳光中，这样的画面，不禁让我联想到上帝宠爱的小天使。那双明亮的眼睛，毫不回避的看着我，略微隐藏着些愧疚。

　　被太阳晒着的她应该不会觉得太冷了吧，毕竟现在已经入秋，感冒发病的几率很大。我脑海里忽的闪过这样的想法。

　　怎么会这样？我……我真是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了，尤其，在她面前。

　　“你怎么了？想一直站在哪里吗？”宋月眨眨眼问我。

　　天啊，我到底在做什么！救了她不说，还送她来医务室！我看我是好人当上瘾了！

　　很不爽！非常的不爽！心里这么碎碎念，我还是从专门存放遗失校服的衣柜里找出套干净的让她换上，并找出了些消毒抱扎伤口的药物。

　　“东西在这里，换好衣服如果护士还没有来的话，你自己清理一下伤口吧。”我对着正在屏风后面换衣服的宋月说。

　　屏风立刻探出了个小脑袋，冲我嘟嘟嘴：“消毒伤口我一个人还行，但是抱扎就……宁，你就帮帮我再走吧。”说完，脑袋又缩了回去。

　　“……也行……但是，不要叫我宁，我和你又不熟。”

　　“好啊，不叫你宁，叫你小宁吧。小宁，小宁，多可爱啊！”宋月笑嘻嘻从屏风后走出来，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

　　这个人，是我先前遇见的宋月吗？是那个平日里安安静静，行动笨拙，任人欺负的宋月吗？不，不是，完全不是一个人啊。她会笑，会撒娇，会……多么丰富的女孩。

　　不停打量着她的眼睛，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地方。宋月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呢？可是，从她的眼里，我只能看见一片清澈。

　　找不到任何答案，我只能一边帮她上药一边思索着问题。

　　“你在疑惑吗？”

　　宋月突然抬起头对上我的眼睛，微微一笑，继续说：“你在疑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我。你也在疑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是吗？”

　　她，她怎么会知道我心里的想法！而且，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现在的自己，为什么她就能这么确信地说我在质疑？

　　“我们都有两个自己。把内心的自己牢牢锁在心里，把外在的自己装扮得天衣无缝。每天扮演着虚伪的自己，还要承受囚禁真正自己的那份痛苦，很辛苦不是吗？”宋月站起来挽住我的手说，“在你面前，我愿意恢复原来的自己。不为什么，只是一种直觉，一种像上天给我的感觉，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忽然有了找回真正自己的勇气。你呢，宁，你呢？你是不是也和我有一样的感觉？”

　　是吗？我有这种感觉吗？难道，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甚至开始不理解自己的心理，这都是因为宋月吗？因为她在呼唤真正的我吗？不，不行，我不要什么真正的自己，我也不稀罕，现在的我，只要远离宋月，一切都很好。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虚伪的自己，什么真正的自己，好可笑的理论！宋月我告诉你，我就是我，这世上只有一个我，就是现在的我！如果你喜欢改变，你自己慢慢改变去吧，与我无关！”

　　我狠狠甩开她的手，转身要离开房间，背后传来一声轻叹。“宁，你真的不累吗？每天去扮演另外一个人，不累吗。为什么不做回你自己呢？我不在乎你在别人面前怎么样，但在我面前，你能卸下面具吗？我实在不忍心看你继续辛苦下去了。宁，我好想，好想能和你在一起，能和你成为最好的朋友，能为你解愁分忧，能为你……”

　　“够了！宋月，你以为你是谁！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陌生人，和大街上的陌生人没什么分别。你凭什么要做我的朋友？凭什么要为我解愁分忧？你凭什么？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巴结我吗？有了我，你会受到女生的欢迎，会结识不同的男生，会和现在处境完全不同，是吗？但是宋月，你还不配呢！”

　　说完了，说完转身的一刻，我看见晶莹的泪珠从她眼眶里滑落下来，坠落在一片白色中，无声无息，却惹的我心里一阵刺痛。说得过分了吗？也许吧……我是怎么了，会变得如此惊慌。我到底在惊慌什么，惊慌她说出了我的痛处，说出了我拼命想遮掩的伤疤。

　　宋月，你了解我吗？真的了解我吗？若是了解，你就该远远的躲着我。因为，我是个浑身长满荆棘的怪物，不容许任何人闯入我的领地，我的内心。不然，你会遍体鳞伤。

　　脚下的步子有些飘飘然，皮鞋敲击地面的“嗒嗒”声，空旷孤独的回荡在楼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