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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19--20 ...

  •   Chapter 19 方向

      —— 当我们被迷雾困住,迷失在茫茫森林中时,请千万不要害怕。因为有人和我说过,安着心指引的方向走,那便是正确的路。

      早上九点,明媚的阳光布满这间白色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的所有都散发着被太阳晒后暖洋洋的味道。月静静地在白色的床上昏睡着,长长的睫毛会时不时抖动一下,虽然她脸颊高高肿起,干涸的血迹在脸上凝结成一块块疙瘩,可是这样的她,我竟觉得这样沉睡着的她,像个被人遗落的天使。

      一块白色毛巾重重覆盖上月的脸,我一下子惊得站起来。原来是一旁的护士大婶要给月清理伤口。体态臃肿的大婶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手里的毛巾丝毫不知怜惜的在月伤痕累累的脸上抹来抹去。沉睡中的月疼得呻吟起来。

      “还是我来吧。您有事就先去忙着。”我连忙扯过她手里的毛巾,冲护士大婶笑笑。

      大婶抬眼看看我,转身就收拾起自己的包:“那正好,本来今天我就很忙,结果还被叫来这里处理这些小事。你要来做的话,那我就走了。”说完,拎着皮包和饭盒摇摇摆摆出去了。

      月又重新进入沉沉的睡眠,医务室里安静地只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恍然间想起很多日子以前,我也曾经带月来过这里为她清理伤口。哎,为什么你总是让自己受伤呢?一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别人打你耳光,你就应该狠狠地打还回去。你怎么能傻傻笨笨的让别人肆意妄为呢。

      将毛巾重新洗干净,小心翼翼的为她抹去脸上的血迹,再用棉花棒蘸着药水消毒伤口。她的脸还是红红肿肿的,看来要用冰敷过才行。把药水棉花放回柜子,再转过身来,看见一双明亮的眸子正一眨不眨注视着自己。眸子里有一股喜悦在静静流淌,满的就要溢出来一般。

      她看了我好久,笑容渐渐在脸上扩张,只是一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笑容马上变得可笑起来。

      “你是白痴吗,站着甘被人打很爽很过瘾是不是!”

      看着她醒过来,看着她在笑,心里其实高兴不已,嘴上却忍不住要骂她几句。

      月努努嘴,一张像被人欺负了的小猫脸,可怜巴巴地说:“教训的是。”

      见她这样,我也不忍再教训她,坐到病床边,问:“还疼吗?”

      “本来很疼,但是睁开眼一看见你就不疼了。”

      若在以前听到这句话,一定是当作小女生撒娇时惯用的语句罢了。可是现在,每每听到这么暧昧的话语,便忍不住想到其背后的含义。

      这样的感情,注定不被允许,注定不会幸福的啊。

      月看着我脸上若有惆怅的表情,艰难的撑着坐起,有些紧张的慌忙道歉:“对、对不起,我好像又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不起,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说你不喜欢的话了,我真的保证。只要……只要你以后不要再不理我。宁,你知道吗?当你的眼神轻轻滑过我的时候,当你看我就像在看空气的时候,这里,我的这里会很痛,真得很痛。”月伸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轻轻地拍着,脸上写满了忧伤。她抬起头凝视着我,声音有些抽噎:“所以,不要不理我,好吗?以后无论如何,不要不理我好吗?我只有这个请求。答应我,答应我,宁!”

      看着她轻拍着胸口,蓦然的,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也疼痛得仿佛要炸了一般。怎么会这样,难道看着她痛苦,我也会痛苦吗?我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难道是爱?

      这个念头猛然闪过脑海,像从天而降的闪电一般狠狠击中我,只感到耳边嗡嗡作响,思绪霎时间都停滞不前。我感觉整个人都开始僵硬起来。不,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爱,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爱上另外一个人,更何况是个女人。在我的字典里,爱只能属于我自己,不是吗?怎么能把爱给别人呢?给了别人爱,得到的就一定是伤害。所以爱上别人是最最愚蠢的事情。一定是我弄错了,我对月,不是爱。

      我的心里好像有另外一个人正不断地给我敲警钟,不断说服我打消这个冒出来的奇怪念头。只是,这一切的自我安慰,在另一个声音的到来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是不可以吗?原来如此,果然还是不可以啊。”

      月失神的低下头,轻轻地躺回床上,背对着我。我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说不,但还是被我压制下来。

      “我出去看看能不能弄些冰来敷脸。”

      说完,我想个逃兵一般飞快跑出医务室,侧靠在墙壁上,拿手掌狠狠抵住胸口。果然,自己仍然是个胆小鬼。喘息间,余光看见靠在对面墙上的人影。

      古南羽用一种深邃的眼光牢牢盯住我,就想要把我整个人都看穿一般。我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息下来,站直了问他:“事情都处理好了?”

      他没有回答我,又看了我很久才收回刚才充满透射力的眼神,脸上又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我一直记得小时候,你坐在旋转小马车上打我以后的那个表情,冷漠,自信,高傲,就像一个女皇一般丝毫没有惧怕,没有犹豫。我很欣赏那样的你。而不是现在面对问题畏畏缩缩自欺欺人的你。”

      我心猛地一震,提防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看看你的反应。难道被别人知道了就这么害怕吗?难道世俗在你的眼里就如此重要?”

      “不,你不懂得,你不懂得。”我无力冲他摆着手。

      “我懂你。”一个温暖的手掌落在我的肩膀上,“你只是害怕去爱而已,还怕爱了会受到伤害,对吗?”

      他竟然知道我的想法!我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看到他清明的眼睛。

      “小宁,其实爱是很美好的,就算真的有伤痛,也会始终让人宁愿沉醉在其中的痛。不要逃避自己的心,不要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安着心指引的方向走。”

      “安着心指引的方向走?真的可以吗?”

      古南羽将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挪到我头上,轻轻摸了摸:“我帮你请了假,你送她回家吧。哎,我还真是个好人。”说完,他笑着走开了。

      我低头注视着地板。

      我还要继续胆怯下去吗?安着心指引的方向走下去就可以了吧。

      Chapter 20 拥抱

      —— 我如此贪恋着你的拥抱,上瘾了。我是一艘在海上漂泊流浪的小船,伤痕斑斑,在精疲力尽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歇息的港湾。请怀抱着我吧,不要放手。

      去学校的小卖部买了两袋冰块,一条毛巾。重新回到医务室时,月惊讶地回过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声音。

      “给你,敷在脸上,消肿。”我把裹着毛巾的冰袋递给她。

      月有些失神,接过冰袋轻轻按在脸上,低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今天不上课了,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月睁大眼睛盯着我,不敢相信方才听见的话。我推了推她:“走啦,难道你想顶着一张大饼脸见同学?快把东西理一理。”

      “其实,我一个人回家就可以了,不需要你这么麻烦。”

      我侧着头问:“不想我送你回家?看来是我多此一举。行,那我走了。”我转身要走,月急忙扯住我的袖子说:“不是不是,你不要走。”

      “说话自相矛盾。”我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背起她的书包往外走。下楼梯时,路过拐角处的镜子,我一回眸,看见自己的脸上竟然挂着久违的笑容。

      出了学校,是一条长长的林荫小道,两旁种满了高大的不知名的树木,鸡心形状的叶片,一面翠绿,一面浅黄,在阳光下摇曳,闪闪烁烁,犹如在风中随意舞蹈的风铃。用黑皮鞋踩着地上几片枯黄的落叶慢慢的向前走,后面的人却始终不跟上来。转过身,穿着不合身太过宽大的运动服的月也停下脚步,脸上的伤痕在耀眼的阳光下暗淡了很多,苍白的脸上多了红晕,刚过脖子的细碎短发微微飞扬着。

      我朝她伸出手:“过来一起走。我又不认识你家。”

      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缓缓将自己的手掌放进我的手心,随即牢牢握紧我的手,害怕我会忽然松开一样地紧紧握住。

      我拉着她的手,肩并肩走得很慢很慢。阳光缓缓淌过我们之间,我看向前方,空气中金色的尘埃在自由浮动。一阵风吹过,仿佛听到了树叶与树叶互相碰撞摩擦的声音。

      “对不起,前些日子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能低头注视着自己黑亮的鞋尖。

      月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终于说:“我就知道,我们不会就这么结束的,我就知道。”

      后来,谁都没有说话,谁都不想打破这份难得的静谧。林荫小道很长很长,我们缓慢行进,时间似乎静止了,这条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这么久。手心有微微的汗湿。

      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似乎都已经进入旧城区了。马路开始变窄,两旁的高楼大厦也逐渐被灰色的平定房代替,穿着褪了颜色连衣裙的女人一边啃着瓜子一边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背后是印记斑斑的破旧拉门。

      月带着我穿梭在散发着阵阵怪味的小弄堂里,头上是上面人家晾出来的衣服。我几乎从来不到这里,因为讨厌不干净的地方,也讨厌赤着膀子坐在路边抽烟打麻将的男人。这次我没有出声,因为月依旧在前面走着。忽然一个转弯,出现在面前的一条黑色油腻的楼梯。

      月指了指上面,不好意思地说:“二楼就是我家。宁,你想上来吗?”

      我环视了四周,心里暗暗难过,原来月就一直住在这里吗?而且这里离我家很远,单单靠走,至少要一个多小时,而她却是每天都送我回家,早上陪我上学呢。我微笑看着她:“当然要上去。”

      月点点头,一边拉着我往上走一边说:“小心不要让白衬衫蹭到墙壁,不然很难洗掉。”

      “你家里还有谁?”我这是才愧疚的发现,对于月的家庭,我真是了解的太少。

      “我外婆在,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走了,我妈不经常回来,偶尔回来一次,放下钱就走了。”

      月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好像这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般。我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原来她和我一样,一样孤单。

      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位满脸皱纹,几乎看不清眼睛,却让人倍感慈祥的老人,她看着我说:“小月回来了啊。”

      我疑惑地看着月,月无奈地笑了笑:“我外婆有白内障,视力退化了。外婆,我在这里呢。这位是我的好朋友。”

      老人看了看我们两个,爽朗地笑起来:“年纪大了,不行了。快进来坐,我去找点糖果。”

      月带我走进她的房间,外婆跟进来,放了一把糖在桌子上,安静得走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你外婆真好。”我站在窗台前,看见窗口放了一小盆绿色植物,只有七八根细长细长的叶子,叶子上有浅绿色的条纹。禁不住伸手摸了摸了一下。

      “它叫宁芙。我取的名字。”月在我背后悠悠的说。
      “很好听的名字。”

      “宁,我可以,抱抱你吗?”

      我双手撑在窗台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点头。一双细细的胳膊从背后环了上来,圈住我的腰,紧接着,一个温热的胸膛安静得贴住我的背脊。月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小声在我耳边说:“宁,认识了你的我,很幸福。”

      幸福吗?我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上,低低地回应:“可是我对你很不好。”

      “从现在对我好也来得及。”月顿了顿,问,“你来抱抱我好吗?”

      我转过身,看着她水晶般透彻的眼睛,用自己的手臂颤颤巍巍地将她环住,一下子将她拉进怀抱。我听见自己心脏猛烈不规律的跳动声。

      忽然感到脖子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过,耳畔响起月隐隐的呜咽声。

      “哭了?”
      “没有,只是太高兴了。”

      世界很安静。我忘记了窗外吵杂的叫喊声,忘记了空气中弥漫的古怪味,忘记了很多束缚着自己的东西。我们紧紧抱在一起,感受彼此的体温,感受着彼此互相拥有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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