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香》未沫

8、熄灭时的夜空『已完成』

　　十二月的小巷，湿冷的空气，她漫不经心地徘徊，却听见从凛冽里传出了一个声音，还是一个孩子的稚嫩，安静地用英文念十四行诗的声音。她呼吸，白白的雾在她的唇边散布。
　　…… ……

　　他们都说他是一个冷漠的人。
　　他从遥远的地方转学过来，给人的印象是无尽的神秘。
　　他不和别人说话，一直保持我行我素的性格，没有心思学习，他从来不做作业，上课漫不经心，考试故意考砸，他倔强地面对世界，他不会害怕，像一头桀骜的小兽。
　　他的身上透露着一种让人不可接近的感觉，他孤独而又安静地直来直往，像是在等待什么。

　　他从来不做作业，班主任在课堂上用扭曲的脸严厉地训斥他，他面无表情地站着，一句一句地顶回去，直到她被顶得理屈词穷。但是，她怎么甘心放下她的威严？最后，她用歇斯底里的声音命令他出去。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他笑了。
　　出去又怎么样？
　　他踢开课桌，径直走向门外。途中，他撞倒了讲台上的一把椅子，椅子摔下去的声音很响亮，扬起了浅浅的灰尘。他走出教室的时候，还不忘把教室的门重重地摔上。那一声严厉的声音让教室如同劈过一条闪电。
　　鸦雀无声。

　　她的名字叫蓝初，温顺且叛逆的女孩子，永远都很散漫，却有着出乎意料的好成绩。她中考的成绩超过了这个学校的分数线很多，父母要她考学校里最好的班级，她不愿意去读，考试的时候她故意空了两道解答题，却还是超越了分数线。她执意不肯，父母没有办法，只好又将她调回平行班里。
　　她永远都是这个班级的第一名。
　　她是班级里的宣传委员，惟独不愿意听从老师的指控，她的叛逆像火焰一样。那天她匆匆出完黑板报，班主任却眼皮一抬命令她擦了重出。她听见一声清脆，手重的粉笔被她用力地碾成粉末。她故意将左手一松，整盒粉笔顿时洒落在地面，粉身碎骨。同学在旁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去安慰她，暗示她将粉笔捡起来，她却若无其事地甩身离开。

　　他看见她，注定他们是一样的人，有着一样我行我素的性格。
　　他只和她说话，只有蓝初。
　　他的名字叫皙瞳，他认真的时候很严肃。
　　他告诉她：我要离开。
　　她问：去哪里？
　　他说：只是离开。
　　她问：为什么？
　　他说：这里容不下我这样的人。

　　他对蓝初说我喜欢你。她思考了良久然后答应。
　　她听他用英文背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他认真时的声音很好听。
　　他说他小的时候就学会背了，一直都很喜欢那样的感觉。
　　他的英文念得很漂亮，却没有让别人知道。
　　他笑起来的时候像一个年少的孩子一样可爱。他独自一人承受别人鄙夷的眼光。

　　但是那天他摔门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翌日清晨，他的母亲到学校带走了他的书包，然后给他办了退学的手续。
　　她没有再和他联系，她知道他终究会走，他的性格是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的，只是迟早罢了，也许离开是他更好的选择，不用听他厌恶了的话语。

　　蓝初升高三的暑假，天气近乎变态地热，皙瞳突然找到她，说：我就要走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很复杂。
　　她问：去哪里？
　　他说：英国，我会在那里读书，读完了大学再回来。
　　她说：再见。
　　他说：再见。
　　他们很平淡地分手离开，没有什么语言，也没有送过什么礼物，一直都是微笑。
　　蓝初离开的时候，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