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正）》施措

4、第二章1

　　白天我在网络里遇上沧海一粟，他刚好休假。自从上次他说喜欢我后，虽然可能是玩笑的成分居多，但我的内心却不知不觉对他有了特别的对待，不再是一言不合就会叫他去死，而且看到他鲜亮的头像，即使不聊天，心里也会觉得特别舒服。

　　现今我有良人相伴，而他还是孤身一人，心里便无端涌上一阵怜惜，于是写道：“休假怎么还在网上？再怎么也应该和某一美女逛逛街去吧？好顺便为你未来的孩子找个妈。”

　　沧海一粟写道：“不急，这种事情急不来。”

　　如果没记错，他应该都30多岁人了。说句不好听的，再这样拖下去，那啥机能还能用？他的家人没有催他的吗？我不由得写道：“没有人赶鸭子上架？”

　　沧海一粟似乎毫不在乎地写道：“为什么要赶？慢慢来不行吗？”

　　岁月易老，即使是男人也无一幸免，我提醒写道：“再慢慢来不是得进棺材了吗？”

　　沧海一粟写道：“那等下辈子，一样的。”

　　看了这话，我伤感了起来，写道：“我以为你会觉得活在当下更好呢。”

　　沧海一粟居然这样回复我：“不想将就，谁让你嫁人了？”

　　很平淡的话，却意外让我觉得很甜，而且伤感又徒增了几分。我忽然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了我，他不是喜欢曾经那个女神的吗？为了她，我可花了不少时间。

　　我又顺势写道：“当年你也没喜欢我，你不是光顾着你的女神吗？害我白白浪费了时间也没见有补偿。”

　　沧海一粟‘啊！’了一声，发来大哭的图片写道：“很想把我补偿给你的，你却不要。”

　　瞧他说的，我笑，写道：“是吗？真夸张。我好像并没有什么好的啊。”

　　沧海一粟回复写道：“挺好的，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忠贞的姑娘，可以让男人没有戴绿帽子的后顾之忧。可惜啊，可惜啊。”

　　他在可惜什么？可惜当年没对我下手？

　　当年他钟情他的女神，他跟我说，为了那个女神，都守身如玉快一年了，让我帮忙代入角色陪练一下，好让他一击即中。

　　他是个花心大萝卜！虽然改邪归正看上了别人是好事，但我还是条件反射般拒绝，写道：“门都没有！我怎么可以陪你这种人浪费时间？”

　　沧海一粟当时不悦地写道：“是谁誓言旦旦地说要帮广大妇女脱离我的魔爪？再说我们已经聊了整整三年，就是块石头都被念成佛了吧？为了哥哥我的终生幸福，只是让你帮忙代入一下都那么困难？”

　　被他说得有些脸红了，那时他已经算是我的灰色蓝颜，代入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设身处地的想别人可能会想的事情，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地方，我这么义无反顾地拒绝好像有点过分。于是就同意了。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出击，他的女神却已被别人拿下。

　　我猜想，也许他经历过女神事件后，觉得忠贞是一件非常难能可贵的品质吧，而我刚好是这类的人，所以就顺势地喜欢了我。

　　闲聊告一段落，我走出阳台，伸个懒腰。阳台有一盆金银花，它的藤蔓缠绕在固定它的竹枝上，叶子密密匝匝的围了几圈。此时正值开花季节，深绿色的叶丛中开着几朵黄白相映的小花，非常醒目。

　　那是我和修养男在楼下散步的时候向小贩买的。我喜欢那些不雍容华贵的简单的不起眼的小花，我告诉修养男，金银花初开时花是白色的，非常纯洁的白，过段时间才转为黄色，它还有别名叫鸳鸯藤。鸳鸯是成双成对的，修养男为了这个名字，二话没说就买下了它。

　　俯看地面。地上，每个停车位都停着一辆车子，仿佛一只只有归宿的小甲虫，很可爱。

　　我突然很想很想沧海一粟能快点结婚，越快越好，男人其实也是需要一个归宿来停放他那颗疲惫的心的，他有了好的归宿，我对着他就不会觉得伤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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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修养男还在客房加班，虽然他说过不用等他，但我自己一个人会睡不着，身边少了一个人总会觉得心神很乱，所以我下了网后便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细读。

　　我正看得入迷，突然床垫一陷，似有人坐了下来。一抬头，发现修养男坐在床边，他正用手指捏着自己的眉心处轻揉，一副很疲劳的模样。

　　忽然觉得他很辛苦，每天那么累，回家还常帮我做这做那。我爱心泛滥起来，便靠过去伸手给他按按脑袋。

　　修养男用轻柔的声音责怪我：“叫了你不用等我，为什么老是不听？”

　　我抿嘴笑笑不回答他，修养男拿我没有办法，也不多说些什么，当下闭着眼睛享受着我的服务。

　　我的手指不粗，触感还很柔软，按摩的力道像没吃饭似的。修养男曾经笑过我，说我出勤不出力，没有半点效果，但他又喜欢这种软绵绵的感觉。

　　我是用了很大的爱心给他按的。虽然按了几分钟之后，手指开始酸痛，但为了使他的疲劳减轻一些，还在坚持着。

　　我甜滋滋地想，这下你感动了吧？这可不是三分钟热度，再怎么样我也能坚持十分钟。还没等我把梦做完，修养男忽然说：“Phoenix想加你□□，她想学一下煲汤。你说好吗？”

　　我整个人像被点穴了一般，半点动弹不得，手指还僵硬地戳在他的太阳穴上。他刚才那么劳累的‘加班’不会只是和人家聊得火热吧？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空洞地问：“她什么时候说的？刚刚？”

　　修养男点了点头说：“是啊，她刚刚说的。我刚才加完班，上线问一下另一个同事的进度，没想到这么晚她还在，她问了我，所以我们聊了两句。”

　　我此时是不高兴的。虽然我也是和沧海一粟聊天，但我们之间很清白，同时我相信自己很理性，不会做出些让修养男伤心的事情来。但修养男就不同了，他作为男人，理性方面永远比女人差一等，如果那个Phoenix常和他聊的话，我保证不了他还会不会是原来的那个修养男。

　　我这个人很讲求公平性，虽然是不高兴，但总不会因为他和那个Phoenix聊了两句就大发脾气，得先了解一下实情，于是问：“你们平时都这样在网上常聊的吗？”

　　修养男感觉到我轻微的不悦之色，他把我的手从他的太阳穴下拉下来握着，把我拉到他面前，说：“怎么会有时间和她在网上常聊？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呢。这不是刚巧碰上了吗？可能她听我说过你煲的汤很有水准，就想加你□□学习一下，同事一场，直接拒绝多难看的。”

　　听完修养男的转述，我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晕了。这个Phoenix实在很好学啊，知道自己这方面有弱点，马上就用行动补足，实在该‘赞’一下。

　　套用修养男的话说，既然他们同事一场，我死活不答应那就太让人难堪了。虽然我加了她，可能相当于加了个定时炸弹，但砍脚趾避沙虫（治标不治本）也不是办法。我想了想，还是同意加她，看看她是如何用意也好。

　　最后我跟修养男说：“既然你们已经是同事了，天天都见面，有什么话当面也就说了，我不希望你们在网上也聊个不停，否则我会不爽。”修养男听了连忙点头。

　　加上Phoenix之后，我查看了她的资料，她连网名都是用自己英文名，可见她是多么的自信。不像我，老是遮遮掩掩的，被别人猜到我今天其实穿了双拖鞋也会吓得冷汗直流。与她相比，我太小儿科。

　　Phoenix发给我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你好，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但他们都说你人很好，煲的汤也很好喝，我就强烈地想学习一下，希望你不要见怪。”

　　我心想，他们同事都没喝过我的汤呢，说好喝的大概只有修养男一个吧。看在大家都说我人很好的份上，我就装装虚伪吧，于是言不由衷地写道：“哪里，都是他们的谬赞，我的水平还端不上桌面的。”

　　我实在违心得可以，那个‘谬’字，如果不是打拼音的话，我早不知道它怎么写的了。现在居然被我装模作样地用来装饰自己好像好有层次的样子，自己看了都觉得有点反胃。但谁叫她把自己定位在有修养之人的行列？我只有勉为其难地迁就她了。

　　只见她继续写道：“被他人称赞之人必有他可取之处，你就不要太谦虚了。”

　　她的话使我想起另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想我可能就是那个可怜的人了，明明不喜欢，还在强颜欢笑地应付着。

　　不想再和她扯这些虚的，我敷衍着写道：“你过奖了。”

　　正想直接问她要不要我把煲汤的材料和步骤写出来给她，但她先我一步发来信息，她居然这样写道：“我可以叫你妹妹吗？我年龄比你大几岁哦，这样叫也没错。”

　　被她这样的话恶心到了。它使我想起了那些古言小说里面那些大老婆和小老婆就是那样虚情假意地以姐妹相称的。我想她应该没时间看那些书的吧？但怎么说出来的话如出一辙？

　　虽然她看不见我的表情，但我还是很正色地写道：“你实在太客气了，你可以叫我美眉的。” 美眉和妹妹也差不多。

　　非常庆幸我的父亲为我起了这么好听的名字，美眉除了妹妹的意思，还有美女之意呢。即使我不是什么大美女，但天天有人追着我喊美眉，我还是会觉得自己挺美的。这个Phoenix的内心肯定不愿意叫我美眉的，否则，她为什么明知道我叫美眉却非要叫我妹妹？

　　她发了个“呵”敷衍过去，径自转了话题写道：“听说你和伦哥认识很短时间就结婚了，真的很羡慕你们呢，为什么我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

　　她言语间好像很为自己惋惜。我心想，是啊，如果我和修养男现在还没有结婚，说不定还结不成了呢，她实在是来得迟了一点点。

　　尽管心里不舒服，却又不得不虚伪地写道：“你实在优秀，普通人又怎么配得起你？不过不用担心，你要的那个人一定就在前面等你。”

　　Phoenix哀怨地写道：“但愿吧，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只不过想找一个全心全意地疼爱我的人就足够了。为什么只是这样的标准都那么难找到？你就幸福了，有了伦哥这样的人。我一看他就知道他肯定很懂得体贴老婆的。”

　　嗅到她每个字里面有酸酸的味道，很危险。我慌忙写道：“你别看他说得好听，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好的，还动不动骂人呢。”

　　我恨不得把修养男贬成人渣、垃圾，这样就没有人看上了。说他骂人也不是编的，他不是骂过我老上网吗？还说过要砸我的电脑呢。

　　Phoenix看了我的话，发了个灿烂的笑脸过来，不知道是觉得我说的话好笑，还是觉得我也不过如此而感到幸灾乐祸。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某些东西，这年头，就是垃圾也是有人抢的。某个东西，在你可能觉得是件垃圾，但说不定在别人那里就是宝物呢。这样贬修养男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让人觉得我们的感情不好，真是失策！我在电脑前面懊恼不已。

　　还没自责完，Phoenix又发话了，她写道：“是吗？看伦哥的样子不像个凶恶的人啊。可能是他工作太忙，心情太烦躁，才发泄一下怨气而已。”

　　一副善解人意地为修养男辩解的模样，仿佛修养男是她家的人，这让我心里有点堵。

　　Phoenix跟我聊了很多废话，大多围绕她的‘不得意’展开长篇大论，我呢，中间就插一句嗯，表示我在听。最末，她才想起她的主要任务，问我要了那个煲汤的办法。

　　虽然觉得她的目的不纯，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把煲汤的各个步骤写得很详细，唯恐她火候把握得不好，连多少分钟用武火，多少分钟改文火都标得清清楚楚，算对得起她了。

　　过了好几天，我发现那个Phoenix没了动静，不禁有些奇怪，于是装作无意地问修养男，说：“是了，上次我写了个汤方给Phoenix，她按着煲了没有？”

　　修养男一拍脑袋，仿佛才想起似的，说：“啊，她呀，已经按着你给的步骤煲了汤，但她说煲出来的味道实在太难喝，想直接倒掉又觉得浪费了整锅上等的骨头，就以为放一放还可以再喝，没想到放了两天后，那个汤锅不但长出黑霉，还爬满蟑螂，吓得她连新买的汤锅都扔了。”

　　哈哈，这样啊，我笑得很无奈。我发誓自己写的东西绝无掺半点假，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操作的，怎么会弄出这么难以下咽的汤来？还是故意为之？

　　红茵听说了之后，说这种女人是有恃无恐。我觉得不应该把Phoenix说得那么龌龊，也许她只是顾影自怜而已，我们要学会原谅别人。

　　红茵不屑地撇撇嘴，表示不赞同我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