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花林似霰》乔伊酱

11、第十章

　　故事很长，也不好听。

　　那天是大年初五，萧晴答应了林似霰和林如熙，会带他们去游乐园玩。林如熙早在一个礼拜前就开始兴奋了，平日里他们根本没机会出这个守卫森严的大院。

　　他们在游乐园玩了一天，不过才四岁的林如熙都玩疯了，不停拉着萧晴撒娇，“妈妈，我要这个……”“妈妈，我要那个……”

　　萧晴的心情很好，对于林如熙提出的要求都一一应允。林似霰安安静静地走在另一边，看着弟弟粉雕玉琢的笑脸。她意识到了什么。

　　到了傍晚，就开始下起纷纷扬扬的雪花。他们正在游乐园门口排队出园，萧晴忽然接了一个电话，便把他们安置在园里的一个长椅上，神色匆匆地向林似霰说，“妈妈有件急事要办，你们在这里等一下，不要和陌生人走了。”

　　六岁的林似霰俨然已经是一副大人模样，注视着自己亲生母亲，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小孩子便坐在凳子上乖乖等妈妈回来。下雪了，林如熙起初还会围着长椅一边跑一边笑，伸手去接晶莹雪花。到后来，小孩实在累了，趴在林似霰身边，一双大大漂亮的黑眼睛蓄满眼泪，“姐姐，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们？我好冷又好饿。”

　　林似霰伸手拍拍他的头，把自己的厚棉衣脱下来给林如熙包上，抱着他柔声哄，“如熙乖，妈妈一会就来接我们了。”

　　但是到了最后，萧晴也没有来，来的是林芷汀。林似霰看着她，轻声喊，“小姑姑。”

　　林芷汀泪落如雨下，走过去背起早已熟睡的林如熙。雪下得越发大了，地上早有一层积雪，一脚踩上去咯吱作响。

　　林芷汀说，“林似霰，你不要恨她，她也不容易。你要记得，她爱你们。”

　　他们被匆忙送上了飞往日本的飞机，仿佛两个不满十岁的孩子是什么洪水猛兽，在林家多呆一刻都会掀起惊涛骇浪。他们走时萧晴没有来，只有林芷汀哭得两眼红红来送他们，张开手臂将他们紧紧搂着。

　　“我很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你们。”林芷汀，他们的小姑姑这样说。

　　林似霰和林如熙被送到了位于日本东京的林宅，这里的林宅依旧富丽堂皇，只是主人是他们的二叔叔林易之。

　　林易之长得很是温文尔雅，戴一副斯文的金丝边眼镜，说话也是温柔而客气的。他的身边跟着他最得力的管家中村。他蹲下来摸摸两人的头，笑容温和，“初次见面，你们好啊，我是你们的二叔叔，我叫林易之。”

　　林似霰以为虽然还是寄人篱下，但只要时时警觉，言行举止多加考量，要过安宁生活应该不是一件难事。殊不知，在他们被仆人带走之后，林易之收起了他和善的笑脸，问身边的田中管家，“主家那边多少年没和我联系了，如今一定是迫不得已才会把这两个孩子硬塞到我这里来。这两个孩子，你怎么看？”

　　中村微微低着头，态度恭敬而谦卑，“那位小少爷玲珑剔透，将来一定会是不可方物的美人。”

　　但林易之却摘了眼镜，掏出眼镜布气定神闲地擦了擦，“你有没有注意，那个姐姐的眼睛？”说完，并不等中村回答，轻声笑了，“那个林似霰，只要给她二十年，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只可惜……她落到了我林易之手上。”

　　说到这里，林似霰沉默了。幸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下文，正要开口问。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喊着姐姐姐姐，声音正是林如熙。

　　林似霰站了起来，笑着向幸村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此时，林如熙已经来到了他们眼前。看见姐姐和部长在一起，林如熙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但依旧礼数周全地向幸村道了别，林家姐弟便在幸村的目送之下步入了墨色的夜幕里。

　　被昏黄路灯照亮的街道上，林如熙走在林似霰后面，忍不住伸手去拉住她微凉的手，“姐……”

　　“怎么？”林似霰回头来向他笑，轻轻反握住他。于是就变成了两个人手拉着手并肩行走。

　　林如熙其实有一肚子话想说，但看姐姐这个样子，又觉得她自己能处理得很好，不需要他来担心。所以又硬生生转了一个话题，“这个周末我们区大赛第一次比赛，部长安排我在单打三，你要不要来看？”

　　“好啊，如熙第一次出战，可要好好加油。”林似霰笑着应了。谈话间，两人就已经回了家。林似霰让林如熙先去洗澡，自己则好像很累似的在贵妃榻上歪着。

　　等林如熙洗了澡出来，便看见林似霰右手持着剪刀，左手捏着白天买的那张报纸，小心翼翼地将迹部景吾的那张照片从报纸上剪下来。她的动作很慢，仿佛任何一个细小的地方都不能有差错，她带着笑容，将剪下来的照片压在几案上的一本书里。

　　林如熙的心脏顿时像是被什么揪了起来。他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一个人躲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沉默许久。那天晚上，他又做梦了。凌晨时分跑到浴室泡冷水，全身的皮肤被自己擦得发红发烫。

　　林似霰循着水声找到了浴室，把他从浴缸里扶出来，用被子将他紧紧裹住，又为他吹干了头发，抱着他问，“如熙，你还好么？要不要姐姐再带你去看看医生？”

　　缩在姐姐怀里的林如熙摇摇头，神色有些恍惚，枕着她的肩，不一会便又睡了过去。林似霰抱着弟弟，却一夜无眠。

　　其实有些事情一旦开了一个头，要再接下去说，就变得不那么难了。

　　林似霰和林如熙在东京的林家住了近十年，在这十个年头里的前七年，其实还算是平静的。林易之工作非常忙，经常飞到世界各个地方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因而宫殿一般的林家，经常只有林家姐弟和田中管家三个人在。

　　中村管家非常客气，他叫林似霰大小姐，叫林如熙二少爷。其实林似霰心里清楚，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小姐少爷，他们其实是不该存在的。

　　每天早上，中村管家会开车送他们去冰帝念书，下了课再接回来。然后，林如熙可以在院子里玩耍，但林似霰会再接受另外的家教练习。

　　那时的林似霰也只是个孩子，虽然比同年龄的女孩要成熟稳重得多，但哪来这么多精力来学习语言文学和商贸经济？但她一直做得很好。因为他们是寄人篱下，唯有讨这个家的主人开心，他们才可能生活下去。

　　那个时候的林易之是诚心想把林似霰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在他少得可怜的归家时间里，总是抽出时间来检查林似霰的功课，林似霰也从未让他失望过。

　　因而，在那个巨大而又陌生的林家大宅里，除了没有自由，一切都还算挺好。

　　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林似霰抱着林如熙，透过玻璃窗看向远处的天空。晨曦为龟裂的云层镶上了一圈光圈，渐渐的天和地都开始光亮起来。是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幸村是在教学楼门口遇上林似霰的，她的脚步有些虚浮，脸色苍白，看上去状态非常不好。他快走了几步拉住她，“似霰，你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林似霰眨了眨眼睛，仿佛要认清他也很吃力，然后笑了，“没有，只是昨晚上没睡好。谢谢你幸村君。”

　　想到今早晨练的时候林如熙的眼下也有一圈青色，幸村有些疑惑。林家姐弟身上好像总是有那么多秘密。

　　两人结伴一起走到教室门口，正要拉开门，却忽然听见教室里一个女生的声音响起，“什么玩意嘛，表面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实际还不是仗着自己弟弟是网球部新人就赖在网球部不走。”

　　听到这里，门外的两人都愣了一愣。幸村是男孩子，自然不懂女生间的这些事情，转头却见林似霰露出有些苦恼的笑容。

　　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去拉教室的门。门里正聚在一起说话的几个女生看见两人一起进教室，若无其事散开来。林似霰带着笑回到座位上，拿出书本开始准备上课。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只是林似霰能明显感觉到周遭的不如意。当一群女生有意排挤一个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不动声色，但就是能让那人觉得不舒服。

　　林似霰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和她以前经历过的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有天她上体育课之前从自己的运动鞋里倒出了几颗大头图钉，抓抓头发终于笑了。

　　都已经高三了，竟然还做什么幼稚的事情。

　　这几天她暗暗观察，发现了这群女生的中心，有些事情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虽然她们伤害不了林似霰，但要老是从运动鞋里倒出图钉来，她也是会困扰的。

　　下了课，林似霰便来到了为首的那个女生课桌前，并不说话，右手轻轻抚过，那几颗图钉便撒在她的课桌上。

　　那女生的名字林似霰不记得，虽然她们是同班同学。但这么久以来林似霰一直活在只有自己和弟弟的世界里，并不需要记着谁。看着林似霰明显是兴师问罪的动作，那女生反倒气焰高涨，“干嘛啊你。”

　　“是你做的么？”林似霰笑着，偏偏头面带笑意望着她。漫不经心的神态很快惹怒了这个女孩子，她站起身来冲林似霰怒目而视，林似霰也不在意。教室里很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她们这边。

　　“其实也没什么。”林似霰笑着耸耸肩，“我只是想告诉一下你，都快成年了就别这么幼稚。你要真想跟我过不去，不如到外面去叫一伙人狠狠打我一顿。”说完，懒懒地斜睨了她一下，“不过……像你这样的小姑娘，也没那么大本事吧……”

　　林似霰虽然笑着，周身却散发着强大的气场。虽然瘦小苍白，但一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睛让人看着全身发凉。那女生很快便说不出话来，冷汗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其实我本来想，只是件小事就不要伤了同学间的和气了。但是你也太不知好歹了点……”林似霰温柔地笑着，伸手过去为那个女生整理有些歪掉的领结，冰冷的指尖偶尔触摸到她的皮肤，更让人不寒而栗。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林似霰靠近那个女生，在她耳边轻声说，“假如你觉得这事已经可以了结了，那我们今后还是好同学。假如你觉得你还不死心，那我们就来比一比看，看谁的手段更阴险，更恶毒……你说，好不好？”

　　说完，林似霰在那个女生肩上轻轻一拍，便让她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在位置上的女孩子止不住地战栗，竟然连眼睛都红了。

作者有话说

　　哟 黑化的林家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