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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   立海大网球部的集训不过三天,主要是为了发掘一年级新人们的潜能、培养大家的默契,所以不知不觉,归期就在明天了。晚上,桑原和柳生早早在外面的空地上架好了烧烤架。一如立海大从前的老习惯,集训的最后一天晚上可以尽情玩闹。

      林似霰原本不想去,架不住切原和丸井的小动物攻势,再者林如熙也向她投去了期待的目光,无可奈何还是答应了。不过,她就一直坐在一旁为大家烧烤食物,很少话。

      这时候幸村也宣布了对于林如熙是最后一个到达山顶的惩罚,在大家面前唱一首歌。所有人鼓掌叫好,林如熙的眉头拧到一块去了。

      桑原去拿了吉他过来,拨弄一下试了几个音,笑着问林如熙,“如熙,你想唱什么歌?”

      林如熙皱着眉不答话,他根本不想唱歌。正沉默着,忽然一双微凉的手搭上了他的肩,林似霰在他身后朝桑原说,“I’m yours。”说完,还推了一下他的肩。

      桑原笑了,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低头信手一拨,《I’m yours》欢快的前奏便倾泻而出。林如熙抿抿唇,还是跟着曲调唱了起来。

      说实话,听林如熙这样周身围绕着阴沉气场的人唱这么欢快的歌挺不搭的。但不可否认,他唱得很好,想必以前接受过声乐方面的训练。火光为他俊秀的脸染上一层艳色,呈现出一种近乎妖娆的美丽。

      忽然,丸井转头对切原说,“赤也,擦擦吧,口水都流出来了。”此时,一曲也已经终了,因而丸井的声音分外响亮。于是众无良学长就开始起哄了。

      无良之首的仁王学长笑着说,“正巧今天咱们两家的家长都在场,不如就把这事办了吧。”说完,走到林似霰面前对她说,“实不相瞒,我们家赤也自从第一次遇上你家弟弟,就对他一见倾心,至此念念不忘。林家姐姐,不如你就把如熙嫁给赤也吧,我们家一定会好好对他的。”

      “是啊是啊。”丸井也拉着切原走到林似霰面前,“你看我们家赤也,一米八的个头,长得白净秀气,虽然平时容易迷路人有些不靠谱,但好歹也是我们家未来的家长。如熙嫁过来可不会吃亏!”

      实在是太胡闹了!真田黑着脸就想起身制止,却被幸村一把拉住,“今晚大家可以随意玩闹。”他笑得温柔,大概也是想看好戏。

      此时切原和林如熙都已经呆掉了,愣在原地忘了说话。众人一致看着林似霰期待着她会说出什么话来,只见她低头轻笑一声,“那可不行,我家如熙只娶不嫁。”

      “没事没事,那我们就把赤也嫁到你家去好了。”丸井笑嘻嘻地拍拍切原的肩,“哟,林赤也。”

      切原涨红了脸,想了好半天也没有想到该说什么。倒是林如熙,艳色的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线,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回走。大家都愣了,没想到小小的玩笑会让这个小学弟有这么大的反应。

      沉默中,林似霰首先摆摆手温和地笑了,“如熙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害羞。”说完,也往林如熙离开的方向跑去,“我去看看他。”

      林如熙走得很快,林似霰光是走路跟不上他,只好快跑了几步,气喘吁吁地拦住他。林似霰身体不好林如熙这个做弟弟的比谁都心疼,看她吃力地喘着气,一下子也忘了自己正在闹别扭,连忙凑过去给姐姐拍背顺气。

      林似霰歇了一会,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观景台,林似霰拉着弟弟的手,在观景台上的长椅上坐下。

      月色依旧很好,深蓝夜幕下是被银色月光浸染的层层叠叠的树冠,好一副花林似霰的美景。

      两姐弟一直没有说话,自小相依为命培养起来的默契让他们毋须多言也能明白对方的心思。林似霰轻轻搂过弟弟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从小林似霰就喜欢这样安慰他,尽管现在林如熙已经长得比她高大。小时候姐姐无比安全的臂弯现在看来如此单薄消瘦。林如熙从林似霰的怀抱中抬起头来看她,他怎么会不明白,为了能让他尽快融入那个集体,姐姐费了多大的心思。

      拥抱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林似霰才轻轻说,“回去吧,大家都在担心呢。”

      林如熙点头,站起身来,两个人手拉着手往回走。那一头,网球部的大家看见林如熙回来了,都松了一口气。毕竟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这种玩笑切原绝对不会生气,但林如熙就不一定了。

      不过林如熙又回来了,明亮火光下他俊美的脸上有柔和的笑意,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气氛立马活络了起来。

      度过了一个尽情欢笑的夜晚,第二天,大家就坐上了回程的大巴。

      上车时丸井和切原一人一边架着林如熙,硬生生把他扯离林似霰身边,随后仁王在幸村身后不着痕迹推了他一把,于是就变成了幸村和林似霰坐在一起了。

      林似霰还不知道立海大这几个小孩的小心思,看见林如熙被他新交的朋友们围绕着,笑了笑就随他去了。她转头向幸村点点头,幸村才正式落座。倒是真田柳生和柳这三个人,各自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一路上车上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打量着被刻意安排坐到一起的两人,却见林似霰自上车后就一直望着车窗外发呆,幸村则闭目养神。两人完全没有任何交流,不知多少人咬碎一口银牙,多少人松了一口气。

      网球部的众人还要回学校一趟,幸村还有事情要宣布。因而,林似霰便在路口下了车。路口有一个报刊亭,上面挂满了今天的报纸。

      基本所有的报纸的头条都用黑体大字刊登了【迹部家少东开始逐渐接管公司,传言将与风间家小姐订婚】,排成一排,十分显眼。林似霰走过去扯了一份下来,那排大字下便是迹部景吾一张近脸照,黑白影印也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霸气。林似霰笑了,掏出钱来买下一份。

      林如熙一回家就看见放在玄关口鞋柜上的报纸,头条的黑体大字非常醒目,不由自主就向屋内张望。

      听见开门声的林似霰从厨房里伸了脑袋出来,冲他笑,“如熙回来了?准备准备可以吃饭了。”林如熙愣了愣,最终还是没有多话。

      林似霰有一个习惯,就是吃过晚饭了就喜欢到屋子四周散散步。因为这幢房子位于学院区,在整个城市的一个高地上,绿树环绕,环境非常好。她虽然不喜欢出门,但总是闷在家里也不好,所以就选择在这个比较安静的时候去门走走。

      刚到这里的时候,每次散步她还会拉着林如熙一起。但是林如熙毕竟是男孩子,比起老年人似的散步他更喜欢在家里看电视或者上网。看到了他的不情愿,林似霰也不再勉强他。

      从林家出来左转,一直走到尽头有个不大的社区花园,一个人工池塘里一座假山,勉强能算是有山有水,也是绿树成荫的。自从发现了这个地方,散步的时候,林似霰就喜欢往那里跑。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林似霰吃了晚饭向弟弟说了声就要出门。林如熙因为白天看了那份报纸,一直心绪不宁,但见姐姐并没有什么不同,便点点头乖乖进厨房洗碗去了。

      夜风中有初夏湿润温暖的气息,道路两旁的民宅里有正在吃晚饭的人家,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发散,很是温馨。林似霰沿着安宁祥和的道路慢慢走,便来到了社区花园。

      茂密树叶在夜风之中沙沙作响,花园里已经三三两两有一些老人在一边谈天一边散步。林似霰找了一个长椅坐了下来,享受这一刻的悠闲与安宁。

      “似霰?”旁边忽然有柔和悦耳的嗓音传来。林似霰向传来的方向看去,幸村穿着一身休闲服,路灯下他的笑容璀璨得有些不真实,“好巧啊。”

      看见幸村,林似霰也是吃惊的。但见幸村笑着指指花园旁边一幢三层楼的房屋,就明白了,原来幸村家就在这里。

      他走过去在林似霰旁边坐下,像往常一样,两人在一起并没有什么话可以说。沉默了好一会,幸村出声问,“似霰你……为什么会和如熙两个人住在这里,可以告诉我吗?”

      林似霰不说话,微抿着唇转头去看他,一双漆黑的眼睛黑不见底,恍然又回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充满戒备和敌意的样子。幸村见了,连忙摆手有些局促地说,“不想说也没有关系,看得出似霰你是有故事的一个人,我只是有点好奇。”

      幸村没有恶意,林似霰当然知道。她转过头去低头看地,踌躇着说,“其实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想知道的话,就拿你的故事来换吧。”

      “我?”幸村笑了,“我有什么故事好说的?”

      “有很多啊……”林似霰侧过头去思考了一会,“比如你的立海大网球部、你之前生过的那场大病、你那位和我有点相似的故人……”

      提起这些,幸村那一向清澈如水的蓝紫色眼睛朦胧了起来。在这被昏黄路灯微微照亮的夜色之下,记忆之门被轻轻叩开。有些事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幸村注定是要被万丈光芒笼罩受人景仰的那类人,在别人的眼中几乎没有任何的弱点,甚至小小年级就能带领立海大网球部两次获得全国大赛的冠军。但这都只是过去的事情,英雄不提当年勇,略去不说。

      他的故事,应该从十四岁说起。十四岁的那年暑假,他因为间歇性肌肉麻痹而被家人送到立海大附属医院,医院检查出疑似格里-巴利症,在那里住了两个月依旧束手无策。于是只好转院去东京到设备更完善的医院里。

      十四岁的少年,要怎么才能以一贯从容的态度面对死亡?要怎么才能接受自己或许永远提不起网球拍的事实?十四岁的幸村精市做不到,没有人能做得到。

      他天天坐在病房的窗边看外面,天天都能看见一个乌黑长发发梢微蜷的女孩子在外面的草地上与医院里的小孩玩耍。欢声笑语感染不了他,说不得的痛苦将他紧紧围绕。

      有一天,幸村从主治医生那里回来,就看见一个女孩子倒在楼梯口上,乌黑的长发发梢微微蜷曲,疼得全身都在痉挛。他吓了一跳,连忙叫来值班的护士。因此,认识了和他得了同一种病的雪之丞优。

      病友亦战友,多少不能和亲人朋友分享的痛苦可以对彼此诉说,因为只有对方才能明白自己的生命不能抓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说到这里,幸村顿了顿,抿了唇,眼角似乎有莹光流转闪烁。林似霰其实早就猜到了结局,周身有些发凉,轻声问,“然后呢?”

      “然后?”幸村转头看她,唇边竟有些笑意,“她去世了。在她陪我做完手术挨过复健之后,她自己却没能挺过来,永远睡在了手术台上。”

      十四岁,小小年纪的幸村就尝到了死别的滋味。并且是在自己活下来战友却死去的情况下,这让他这些年都背负着沉重的愧疚,直至现在仍不能释怀。

      林似霰想想自己和弟弟,十四岁对于他们,似乎也是一个不平常的时刻。十四岁的林如熙终于逃离了噩梦般的东京,开始学着过上正常的生活。而林似霰的十四岁,她似乎都有点记不清了。

      十四岁那天很闷,云层压得很低,空气中有风雨欲来的湿气。林似霰刚上完体育课,沿着冰帝校园的一条林荫小道回更衣室换衣服。走着走着,前路渐渐就迷糊了,林似霰倒了下来。所有的感官都变得迟钝,听觉触觉视觉,唯独疼痛那么明显。

      周身所有的关节都在叫嚣,膝盖肩膀手腕手臂,有一种要爆炸的错觉。林似霰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她豆大的冷汗不停从额头滑落。

      迷茫间,不远处似乎传来一阵脚步声,林似霰倒在地上,几乎昏厥。有人将她从地上抱起,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背,有人在低声安慰,“似霰,不疼了……”

      幸村见林似霰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不由轻轻咳嗽一声。如今,说故事的与听故事的身份调转。幸村看见林似霰深渊般的眼睛,意识到,一颗疼到发悸的心需要释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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