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岸花》洛子萱

3、冥府

　　落日峰一战，江湖传言纷纷。

　　有人说，萧天扬不愧是天下第一侠客，这武功自然也是深不可测。一战竟将那不可一世的醉月山庄少庄主苏慕言毙于掌下。

　　也有人说，那醉月山庄的少庄主苏慕言本就是极爱面子之人，眼下他妻子红杏出墙给他戴了绿帽子，再加上被萧天扬一战击败，苏慕言一时承受不住打击，竟自尽而亡。

　　各种传言，充斥了坊间小巷。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楚。但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便是，苏慕言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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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无目的走在路上，苏慕言一脸的茫然。

　　“这是什么地方？”

　　飞沙走石，遍地枯黄。映入眼帘的全然是一片荒凉以及陌生的景象，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更让苏慕言感到不可思议的却是这样荒凉的地方，路上行人倒是络绎不绝，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为什么他只看到他们朝着同样的地方前行，却没有人从相反的方向行来，这还真是诡异的紧。

　　随手拉过一个路人，苏慕言焦急地询问道：“老人家，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等那人回过头来的时候，苏慕言却一下怔在了当场。他发现，他根本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任何表情和情绪。

　　更让他惊讶的是，那些陆陆续续从他身边经过的人也和眼前这老头一样，一样的面无表情。

　　那老头看了看苏慕言，摇了摇头，半晌，才缓慢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

　　“这里是黄泉路……”

　　闻言，苏慕言是彻底地呆掉了，手一松，那老头也不再看他，只是慢慢地又往前走去。

　　接连询问了几个路人，苏慕言这才相信自己是真的死了。

　　一路行来，所到之处尽是荒凉，所见之事全是凄惨。

　　已记不清四周到底飘浮了多少孤魂野鬼，也记不得听到了多少悲凉的呼喊。原来，人们常说的阴曹地府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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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禀大人，苏慕言带到……”

　　苏慕言是今天最后一个报道的鬼，黑白无常上下打量了他几番，将他带到了判官面前。

　　“苏慕言？”

　　陡然听到这个名字，判官吓的差点没从椅子上跌落下去。

　　苏慕言就这样看着眼前那高大魁梧的判官失了魂，落了魄，傻了眼。

　　苏慕言不禁摇头叹息，难不成这传闻中的冥府判官就是这副模样，还是个……胆小鬼……

　　反正苏慕言是不知怎么来形容自己眼前的这位判官。难不成自己真的很可怕，连鬼也要怕他三分？

　　判官也不言语，只见他快速地从身后的柜子里熟练地翻出了一本册子，苏慕言猜想那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生死薄吧。

　　“怪了……”判官嘴里一边嘟囔，一边在生死薄上来回翻看，过了很久，终于才又放下了手里的生死薄，仔细地打量起了眼前的苏慕言。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判官也不多言，向手下的人挥手示意让他们别管这事，然后一手拉了苏慕言，狂奔而去。倒弄得苏慕言一头雾水，不明就理。

　　“若没其他的事，你先下去吧，这事我来处理……”

　　判官一听冥王这样说，自然是乐得是眉开眼笑。

　　反正他知道，接下来就算发生了天塌下来的大事也都和他无关了。

　　到了这时，判官方才缓缓地吐出了口气，整个人都放轻松下了下来。只见他轻轻地拍了拍苏慕言的肩膀，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两眼，然后笑着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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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你很久了……”

　　冥王缓缓地开了口，却将苏慕言怔在了当场。

　　看着冥王张似笑非笑的脸庞，苏慕言心里就直发毛。

　　六年前，当苏慕言从他那短命的父亲手上接下醉月山庄这个重担，他还真没怕过什么人。

　　就是那些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武林前辈，苏慕言也不曾放在眼里。在江湖上，他苏慕言又可曾看过谁的脸色，又可曾买过谁的账。当然更不会把别人放在眼里。

　　也正因为这样，苏慕言在江湖上得了一个目中无人的骂名。不过遇强则强，是苏慕言的原则，也因此为醉月山庄招来了很多敌人。

　　只是眼前这冥界的主宰，却让他有了一种深深的恐惧感，苏慕言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我知道你会来的……”

　　苏慕言突然有一种冲动，冲动地想要上前去掐断冥王的脖子。

　　“废话，谁死了不会来你的地盘上转上一转，难不成你还就专门等我不成，要是我不死呢？”

　　“那就一直等，等到你来为止……”冥王依旧保持着微笑，苏慕言深深地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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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慕言哥哥，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不可置信地瞧着那一幅幅从眼前闪过的画面，苏慕言傻了。

　　灿烂如花的笑颜不断飘荡在眼前，幸福的时刻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夜的烟花灿烂中。

　　只是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幻，苏慕言早已分不清楚。

　　“苏慕言，你听着，我柳若汐这一生爱的只有萧天扬一人而已……”“我从来就没有爱上过你……”

　　绝情的话语，不断涌上心间。幸福和痛苦不断地交替闪现，苏慕言早已临近崩溃的边缘。

　　眼见苏慕言魂魄不稳，冥王心知这次是玩大发了，只听得他轻轻地拍了拍手，冥王殿出现的幻像竟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苏慕言也不再客气，这冥王似乎能够看穿他的心思，又或者自己本就在他的摆布之中？

　　柳若汐是苏慕言生命中唯一的失败，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苏慕言从来不敢想像一直对自己冷言冷语的柳若汐竟会躺在他的怀里，笑的如此灿烂。

　　他不明白，为什么付出了所有的感情，到头来，却换不来她的一次回眸，究竟她要他怎样做……

　　冥王终究还是开了口：“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依生死薄上的记载，你阳寿未尽……”

　　“阳寿未尽？”苏慕言这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判官见到自己会是那副模样，原来他是不该死的人。

　　“如此，本王可助你还阳，让你回到人间继续你还没有完成的人生……”

　　“还阳？”

　　难不成还让他回到人间，再一次看着他们卿卿我我，千般恩爱？难不成他不会再作出伤害若汐的事吗？

　　苏慕言从来都很了解自己，他知道自己一定做不到。

　　“那么，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自然是坠入轮回之道，再世为人，那么今世的总总便与你再无瓜葛……”冥王语意深长，他给了苏慕言选择的机会：“怎么选，就全看你自己了。”

　　闭上眼，那双绝情的眼睛再一次浮上心头。摇摇头，想要摇走不断浮现在心里的俏丽身影，却不知为何，那道身影越发的清晰……

　　犹豫很久，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既然得不到，那不如坠入轮回，放过若汐，也放过自己，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想好了，我选择后者……”

　　“什么？你……”冥王似乎没料到苏慕言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冥王颇有深意的看了苏慕言一眼：“你……不后悔？”

　　“我苏慕言做出的决定，从来不会后悔……”

　　“你……”冥王有些生气：“你知不知道，她为你吃了多少苦头……”

　　冥王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你……去奈何桥吧……”

　　苏慕言转身离开，冥王的话回荡在耳畔……

　　“我希望你能在喝孟婆汤之前，改变你做出的决定，否则你与她只能从此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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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忘川河上有座奈何桥，奈何桥边坐着一个老婆婆。她叫孟婆，要过忘川河，必过奈何桥，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不得投生转世。

　　跟着判官去了奈何桥边，早有孟婆端出了闻名世间的孟婆汤在等着那即将踏过奈何桥的人。

　　判官与孟婆低语了几句，孟婆打量了一番苏慕言也不说话，伸手便将孟婆汤递了过去。

　　“我说你这老太婆，我刚刚跟你说的你全当耳边风了……”

　　“耳边风又怎样，你的话老娘我什么时候听过？”

　　“你平时跟我怄气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这次是冥王下的命令……”

　　判官话还没说完孟婆就后悔了，心里正暗自懊恼，这冲动的毛病什么时候得改改才好。

　　苏慕言听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早已将事情猜想了个七七八八。

　　八成是那冥王想要暗中阻止他过这奈何桥，才会吩咐这孟婆在这里给自己下一道绊子。只要是喝不成这孟婆汤，那自然也就过不成这奈何桥。

　　趁着孟婆和判官说话的空当，苏慕言已然一手接过了孟婆汤，准备一饮而尽。

　　就在苏慕言将孟婆汤送至嘴边，正待饮下时，耳畔传来一阵急切地呼喊。接着，他手里的汤碗被人打翻在地。正想发火，可抬头看到眼前的人儿，苏慕言却惊的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