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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二、逃生 ...

  •   二十二、
      似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力道之大要将喉骨碾作齑粉,欲伸手去推开,可那人只轻轻一挥,双肩便被压紧了。就如要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恨意,将喉骨扼住了,扼紧了,甚至威胁般地扭动了,软骨崩裂之声呼之欲出!
      而自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周围仅是气息之声,静得一片诡异。谁来救他……
      沉重的眼皮忽地打开了,眼前是一团模糊的黑影。是谁?是谁要害我?
      一片阴暗之中明亮地呈现出那人的笑意,他微微摇首,嘲弄着道,
      你不是早已死了吗?何谈救你?
      死了?他努力睁大了眼睛,似是看见那人在笑他,却看不清他的模样。
      那碗药!
      是啊!死了!不愿投降,因此喝了那药,是毒药啊……自己是死了吗?
      是谁害他?
      谁?呵……那人的笑声很是熟悉,满满的讽刺,还能有谁!
      他是在反问我吗?是谁呢……是谁……
      那团影子缓缓靠近简霖的脸,一直低到他的耳边去,
      呵……
      又是那阵笑意,是嘲笑。
      还能有谁呢?那团影子道,你早该死了,你这不忠不孝不义之人!
      耳边似劈响了一道骤雷!又急又猛!震得耳膜生疼,那疼痛一直传到心底,再下去,是腹中的一团绞痛。
      简霖猛然睁开眼,无数画面飞一般地闪过眼前,顾兮际惊恐的脸,顾兮际沾血的衣襟,顾兮际满是鲜血的双手……
      画面又忽地向前倒退,简霖的头疼得让他咬紧了牙关,那齿间滋滋的声响阻止不了回忆的不断倒退。这次是腹中似要生生撕开一个大洞的钻心之痛,尖锐得如利器瞬的割开指尖,简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腹部,还是平坦如故。
      又倏然看见自己亲手端过那碗药汁,老太监的话还响在耳边,三思啊,这一口饮下便是此生再也与富贵无缘!简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卖卝身得来的富贵简霖从来不齿!
      仰首饮下,眼前便和那药汁一般,又恢复漆黑。可在这暗中,那团影子的声音又遥遥地传来,似远非远,他只是在重复一句话,
      为臣者,生不得治国,为人子,则死不能齐家。此真乃不忠、不孝、不义之人!
      生不得治国,死不能齐家!是不忠不孝,是不忠不孝!
      简霖猛地自榻上坐起,额上的冷汗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息声中,他听到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响,听出恨意越来越浓,似是暗中射出的箭,每一只,都射在简霖心上。简霖终于明白了,是华凡,这是华凡的声音,他在恨自己不忠不孝,而这不义,更是自己欠他的!
      他要自己后悔一生,他要自己生时遭人唾弃,死后也于心难安!他要自己知道,就算自己死了,拿着这条命也是不够还清在世上的债!活着,已是难两全,死了,也不是解脱。他简霖要背负这债,就是在阴间也无法去见自己的双亲家人。
      华凡这一招用得太狠太绝,即使简霖身不死,精神也要在伦理之下受尽折磨,他要简霖无路可退,只能步步走进自己设好的圈子。他深知简霖重情重义,对礼教不敢有丝毫违背,可华凡就是要逼他做一个抉择,逼他承认为今之计只有投降宛地,却不想将简霖逼进了深谷,让他最终已是有以死谢罪的情绪。
      喘了半晌,简霖的气息才是渐渐平复下去,里衣早是被汗水浸透,黏在脊背上热得简霖头脑发晕。现下头也不是很疼了,可咽喉却是干涩的刺痛,方才梦中是被华凡掐着,简霖心有余悸,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断没断。
      房中生了炉子,甚是温暖。简霖看着房中的装饰,呆了半晌,蓦地,嘴角勾起抹凄然的笑,自己,竟是没有死呢。当时腹中那样疼,还呕了血,居然还没有死。想那顾兮际满身是血的模样……
      简霖忽地一愣,这才想到顾兮际,是被他救回来了吗?还是……
      他的脊背猛然一阵发凉!这里是不是皇宫!自己是不是又被华凡监卝禁了!
      这个想法着实让简霖吃惊,躲了这么久,竟然又回来了!可华凡不是要自己死的吗?如今自己没死成……
      简霖的脑子飞速运转着,立时生出了一个极为不妙的想法!难道他是让自己假死,让顾兮际死了心,之后就可以使自己摆脱以前的身份,任华凡宰割!简霖的眉顿时锁紧了,若真是这般,糟糕了!糟糕了!
      简霖不做他想,已是认准了这个念头,慌乱地掀开被褥,便要下榻。不料他重伤未愈,竟是脚下一软,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幸是手肘撑地,脸没摔着,可是后腰撞在了床踏之上,也是狠狠疼了一把。他顾不得许多,只觉得自己下半生可能真要做华凡的榻上之臣了,自己与顾兮际要成陌路人了……
      简霖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也没想着穿鞋,急急忙忙地推开门跑了出去。
      外面竟是风雪漫天,但是个晴日,日头照得明亮。简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忍着寒冷,左右顾盼了回廊,没有见到人,便沿着回廊一路小跑去。
      跑了一阵也不见什么人,简霖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出过汗的身子现下冻得直打颤,又赤着脚,在这北方的冬日里整个人显得格外凄惨。小腹忽地隐隐刺痛着,简霖皱了皱眉,觉着应是余毒未清,便也顾不得许多,只想着若此处真是皇宫,不应连个侍卫都没有,华凡何时这般放心自己了?但若是顾兮际的府上,他胆子竟是这样大,敢直接将重犯带回府上了?
      正是这样想着,腹中的疼痛竟是骤然加剧,简霖忍不住弯腰捂腹,直直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痛!
      脚尖在冰冷的砖面上冻得有点失去知觉了,简霖挪了挪步子,一手撑着朱红大柱,一手按着微微凸起的小腹。
      “唔……”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额上一阵忽冷忽热,赫然流下了冷汗。
      冷,好冷!简霖感觉方才还不甚厉害的寒冷如今几乎要刺进骨中,连齿间都控制不住地发颤。后腰还隐隐作痛着,可是小腹才是真正的痛源。
      那痛一阵一阵的,似一层层地剥离开血肉,与冷一道,攻得简霖几乎招架不住。手附在柱上已没有了冷感,大概是现在手已是冰冷得与雪一般了吧。
      怎么会这样痛?比中毒的时候还要痛得彻骨。他站在风雪里打着颤,想要蜷缩起身子,可是地面冰冷,他又不敢坐下去,就这样有些僵硬地站着。头抵在冰冷的手上,手背上有些湿润,大概是汗。双腿已经冻僵了,还时不时地打着冷战。突然腿间有一股细流滑下,直直钻进脚踝里,简霖只觉着脚边亦有些潮湿,也想不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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