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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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德带着柏妮丝穿过大半个城市，来到了安古斯图拉边界处的郊区。
展现在柏妮丝面前的是一大片茂密的树林，树林前的空地上盖着两间小屋。西北面有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城市的方向一路蜿蜒进入树林之中，不知尽头在何方。
“这里是？”柏妮丝环顾四周，视线从木屋背后的参天大树上移开，转头看向菲利德。
这个时候菲利德走上前，打开木门的刹那，灿金色的阳光窜入屋内，柏妮丝能够看到像绒毛一样的浮尘在那耀眼的光芒下撒欢跳动的模样，不知为何，心情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就像是秘密基地之类的吧……”菲利德似乎因为自己的这个小秘密而羞赧不已，他略显不自然地撇开头，“柏妮丝你也是经常一个人在外面的吧，就没有过想要一个家之类的念头吗？”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当然，公会也算是我们的家吧，只不过偶尔还是忍不住觉得寂寞呢。”
家……
柏妮丝呆了几秒，反应过来菲利德到底想表达什么之后，她又恢复了常态。
“菲利德的家就是我的家，我只要有菲利德在就够了。”
也许是她太过真挚的语气反而让菲利德不太适应，他愣在了原地，“呃……”
“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有点意外呢，没想到柏妮丝你会这么说。”
顿了顿，他才继续，磁性的声音里参杂着什么别样的情绪，如同初夏的微风滑过树梢，蓦地柔和了下来，缱绻柔情，“不过……我很高兴，真的。”
柏妮丝被菲利德突然回过头来绽放的笑容晃了眼，她仰头注视对方眼眸中的碧波荡漾，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菲利德转过头去背对着她，柏妮丝才像受了惊一样猛地垂下头。
她的视线定格在阳光下两人的影子上，两道黑色的线条一直向前延伸，在某一个点相互交织缠绕，最后一同没入房屋的阴影之中。
菲利德的影子动了动，他率先走进屋内，置身于那片阴影里。
然后，阳光下，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影子。
柏妮丝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菲利德所说的，大概就是这个吧。站在家门口，打开门，地上却只能看到自己一个人的影子，这就是寂寞吧……
再强大的人，也会希望即使是在阴影中，有那么一个人，持续等待并且在他回来的那一刻朝他微笑。
一句“欢迎回来”，比任何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要温暖和细水长流。
柏妮丝收敛心神，跟在菲利德的身后进入屋内，她背过身去顺手阖上门，将身体的重量倚在门上，一室阳光被拒之门外。她能和菲利德一起踏进阴影，就如同他们能够毫无保留并肩作战一样，因为他们是同伴。
也正因如此，她始终成不了那个选择等待的人。
“我也很意外，菲利德你竟然有这样一面。”
在柏妮丝打量着房间的时候，菲利德上前拉开厚重的窗帘，打开窗户，一时之间，黑暗被驱逐，阳光混合着清风倾泻而入。
站在窗前，能清晰地看到树木的枝干，一条条参差的纹路，仿佛诉说着多少年来的饱经风霜。枝叶间有鸟啼传来，低吟浅唱，像是临睡前母亲轻声哼唱的摇篮曲。
想不到菲利德竟然会在这种悠闲惬意得不像是魔导士会呆的地方盖了两间木屋，真的是……
太让人意外了。
比拉克萨斯暗恋艾露莎还要让人觉得意外……
因为如果上面那句假设成为事实的话，已经不光是意外了，简直就是惊悚。
“这是……乐谱？菲利德你真的很喜欢乐器呢。”柏妮丝在房间最里面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排排的藏书，其中乐器相关的占大多数。书本的排列非常整齐有条理，且相当整洁，看得出菲利德在这一片是花了心思的。
有种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微妙感觉……
正在给柏妮丝倒水的菲利德动作顿了顿，他的视线在书架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又笑了笑，“我记得，柏妮丝你以前很喜欢收集发带吧。”说话的同时，菲利德看向柏妮丝的头顶，可惜此刻她的一头长发只是随意披散着，并没有将头发束起来，自然也用不上什么发带。
不知为何，这简单的一句话就令柏妮丝的心情不禁雀跃起来。
大概是因为……菲利德竟然会记得她小时候的兴趣这一点，让她有种“自己似乎是被在意着”的感觉。就算只有她自己这么认为，她也觉得非常开心。
毕竟，让她产生这种错觉的男人，是菲利德。
被菲利德看得有些不自在，柏妮丝不自觉地低下头，脸颊不可控制地越来越热。
认识菲利德以来，这还是柏妮丝第二次遇上这样的他。
第一次是在菲利德不小心将她打伤后，她流着鼻血昏迷了过去，醒来便看到他一脸焦急地守在床边。之后到她完全恢复的那一段时间里，他都对她关怀备至。虽然柏妮丝事后很久才明白过来，当时他所有的关心和照顾都只因为她和他所崇拜的拉克萨斯所熟识的缘故。
接下来就是这一次。
她和菲利德已经快一年没有见过了，再见时他却突然变了样。
这让她不得不觉得怪异，可是这种违和感却被她生生压下，因为她所面对的人是菲利德。
连其他冠冕堂皇的借口都懒得找。
这个时候，菲利德已经走到了柏妮丝的身前，他将倒好水的玻璃杯塞进了她的手里，然后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和表情都温柔得不像话，“我最喜欢的就是柏妮丝你的头发了，刚进公会的那段时间里，我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但是每次看到柏妮丝……”顿了顿，菲利德才继续，“我都能够一眼就认出来。”
柏妮丝的身体重重地颤了颤，杯中的水差点洒了出来。
菲利德的手顺着柏妮丝的头发落到她的耳际，挑起一缕在手中把玩，他的声音里满含怀念的情绪，似乎已经深深的陷入了回忆之中，“那个时候啊……柏妮丝你总是绑着发带，几乎每天都能变一个花样。然后我就开始默默地关注起你来了，我想看看你到底能连续多少天不戴同样的发带。”
柏妮丝低垂着头，也跟着回忆起了那段日子。
印象中，她确实有一段时间不停的换着发带。
那时候她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各式各样的发带里选出一条来戴，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
具体是怎样的情况她已经记不太清楚，只是偶然有一天，她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作为魔导士，她不应该继续沉溺于这些小女孩情结里不可自拔，于是她就下定决心放弃了那么多年来所收集的发带，将它们整理打包扔在了房间的角落里，至今封存着。
真是让人不由得想笑的回忆……
“没想到，你还记着这些。”
柏妮丝抬起头来，恰好与菲利德投来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自从再次遇上菲利德之后，她的“没想到”未免也太多了一点。
多到……让人忍不住会去想，菲利德怎么会突然转性，对她这么温柔了呢？他不是应该在看见她之后转身就跑的吗？他不是应该想办法将她困在术式里，然后百般劝说她不要再多做纠缠的吗？
……他不是应该，以决不妥协的态度让她欲罢不能的吗？（喂！）
“当然都记得，因为……”
从窗外涌入的风轻轻吹起了菲利德的长发，翠绿的颜色仿佛溶进了阳光里，折射出温暖的味道。
他的眼眸中蕴着流光，甚至连左眼下方的泪痣都熠熠生辉。
“因为……这些和柏妮丝你有关啊。”
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直达心底，那一瞬间，柏妮丝只感觉脑海中炸开“嗡”的一声，先前被她遗忘掉的发烧症状回归四肢百骸，她头晕眼花浑身无力，一个趔趄便向前栽去，幸好菲利德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怎么了？”
“不不……什么都没有。”柏妮丝慌乱地摆了摆手，急急后退一步，拉开与菲利德之间的距离。
再这样近距离接触下去的话，她可能会突然暴毙也说不定……
这杀伤力实在太强了♥……
“那个，菲利德……这次和我碰面的事，艾露莎已经和你说过了吧？”柏妮丝仍旧低垂着头，经过刚才那一击绝杀，她暂时失去了直视菲利德的勇气。
“恩，是关于安古斯图拉的情报吧。”菲利德颔首，将他所知道的缓缓道来。
“安古斯图拉勾结黑暗公会是为了一个目的。‘诅咒的双生子’这个传说，柏妮丝你听说过吗？”
诅咒的双生子……
光听名字就不像是什么好的传说，柏妮丝摇了摇头，以眼神示意菲利德继续说下去。
和任务有关的事，柏妮丝向来都不含糊，所以谈起正事以后，柏妮丝便已经将刚才的那些抛诸脑后。
这是个好习惯。
至少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魔导士了。
——即便她单独执行任务的时候，仍旧改不了拖拖拉拉的坏习惯。
“关于这个传说的说法很多，有说他们其实是一对双生恶魔，魔力非常强大，经常为祸人间。”顿了顿，菲利德继续道：“也有说这对双生子其实是人类，传说每隔百年就会诞生一对在母体中就拥有强大魔力的双生子，他们还在母体内的时候就开始夺取力量，相互残杀，所以每一百年能够活下来的其实只是双生子中的一个，而最后存活下来的那个，就是‘恶魔的化身’。”
“安古斯图拉的目的就是找到‘诅咒的双生子’，也就是他们口中的‘能够拯救世界的神’。”
想要得到强大力量的心情，柏妮丝不是不能理解，关键在于如何去获得力量，以及获得力量之后打算去做的事。很显然，安古斯图拉为了得到“诅咒的双生子”的力量，不惜与黑暗公会勾结，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表明了安古斯图拉的态度。
——他们为了得到力量会不惜一切。
所以这件事必须阻止。
“现在恐怕连安古斯图拉的家伙们也摸不着头脑了吧。”菲利德略微嘲讽地笑着，“因为……这一次的情况，和过去完全不同。‘诅咒的双生子’，他们口中的神，不只有一个。”
“那两个人都活了下来，呵呵呵。该说是奇迹呢，还是灾难呢？”
菲利德笑得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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