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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   慧锦帝下朝后,匆忙换了衣服,便要往梧桐院中来。艾丰泰小心的回奏说,今日一早,梧桐院那边传了李太医过去。慧锦帝一愣,停下瞪他一眼道:“为何不早来禀报?”艾丰泰慌得跪下道:“奴婢也是才知道。”慧锦帝哼了一声,向前加快了脚步。艾丰泰领着几个内臣,远远儿的跟在他身后。

      廉松风烦闷的,坐在院中梧桐树下,时不时朝那边房里望两眼。

      慧锦帝向他打了个手势,又命汲庆祥到外面去站着,方低声问道:“这几日都是好好儿的,怎么大喜的日子反倒病了?”忽然促狭一笑,附在廉松风耳边道:“莫不是昨夜闹得太厉害了?”廉松风涨红了脸,极力想申辩。

      慧锦帝一直想看看,那个平日荣辱不惊,淡定自若之人,窘迫,失态,手足无措时的样子。而自从他与云修儒好上了,这种恶劣的愿望,被一次次实现。

      慧锦帝压着他的肩,不容分说地笑道:“曾记得,我在灼阳宫时对修儒言道,你就是块木头。如今看来,竟是我错了。松风啊松风,你……”见廉松风还要张嘴说话,索性捂了他的嘴,继续调侃道:“我很知你这些年忍得辛苦,可你也该体谅体谅,他身子素来柔弱,怎么禁得起?要来日方长,要细水长流嘛。”廉松风着实急了,失态的抓了他的手道:“请万岁爷移驾书房,奴婢有下情回禀。”慧锦帝见他脸色不对,只得住了调笑,随他进到书房。

      廉松风指着桌上惹祸的盒子道:“昨夜不知是谁,放了这……这ying邪之物在奴婢床上。被他看见了,不容分辨,硬说奴婢轻贱于他。唉,闹了半夜。今日一早便头晕目眩,胸口疼。若非奴婢强叫了李太医来,他还怄气不肯看了。”

      慧锦帝打开盒子一看,当即便笑出了声儿。现时还尽量忍着,待见廉松风面红耳赤,局促不安的杵在那儿,脸上汗也下来了,索性伏在桌上大笑起来。直笑了半日,方勉强止住。

      拿起那画册翻了几页,不觉赞道:“看这工笔,倒有大家风范,可惜画的东西却上不了台面。”廉松风见他竟仔细观看起来,忙用袍袖挡在上面道:“万岁爷,非礼勿视啊。”慧锦帝“嗤”了一声,不以为然的将书拍在他怀里。

      谁知,他竟像被烫到了,慌得抛进盒子里迅速盖好。如此举动,又惹得慧锦帝一阵好笑道:“人欲,天性也。只不该刻意强调罢了。其实,我倒也想过,送一套这个与你们……”廉松风恨不得觅个地缝儿钻将进去。

      慧锦帝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接着道:“只是怕你两个误会,因此便罢了。哈哈,不知是哪个这般识趣,竟送了来。”廉松风叫苦不迭道:“真真害死人了!昨夜他气得什么似的,说我有意羞辱他,还……”话未说完,只听骆缇在外面求见。慧锦帝一笑道:“有他在,你便放心吧。”

      廉松风将他迎进屋内,骆缇上前与慧锦帝请了安,立起身道:“奴婢已然听说了。万岁爷且请在此稍坐,待奴婢去劝劝他。”说罢退了出去。

      慧锦帝在屋内坐了会儿,便同廉松风在院中慢慢散步。

      少时,只见柳春来也被撵出来。慧锦帝招手叫他过来问道:“里面怎么样了?”柳春来道:“骆掌印不许奴婢听,把奴婢给撵出来了。”廉松风赶着问道:“你爷可好些了?那粥吃了不曾?”柳春来回道:“疼的好些了,粥只吃了一口。”慧锦帝叹口气道:“骆缇的鬼主意多得很,耐心等会儿吧。”

      快午时许,才见骆缇唤柳春来打洗脸水进去。而就在此时,懋王在院外一叠声的叫着“罪过,误会。”抢了进来。

      慧锦帝双眉一挑,“嘿嘿”的笑道:“罪魁祸首归案了。”廉松风猛回头,盯着冲到近前的懋王,深深吸口气道:“王爷说什么,奴婢不明白?”懋王顿足道:“我因想着,你二人皆是碍口识羞的。你又是个木头脑袋,所以买了那个。无非在床笫间曾些情趣罢了,绝无辱你之意。”又扯了廉松风的衣袖道:“我与你十数哉的交情,竟不信我吗?”

      慧锦帝听懋王管廉松风叫“木头脑袋”,撑不住抚掌大笑起来。惹得院门口的几个内臣,朝里面探头探脑。

      廉松风被他一席话噎的几乎绝倒,立在那里调息运气半响才敢开口道:“王爷,你把奴婢们给坑苦了!如今既然来了,便求王爷进去与奴婢沉冤昭雪。”懋王点头道:“那是自然。”说罢请了慧锦帝前行,二人随在后面,往卧房而来。

      云修儒听完懋王的话,知道果然错怪了廉松风。低了头,心中又羞又愧。

      恰巧艾丰泰来请慧锦帝用午膳,慧锦帝便叫摆在梧桐院正房里。又特意挑了几样清爽可口的素菜,将他二人关在房内。自己则由懋王,骆缇陪着,往那厢用膳不提。

      屋子里静得出奇,偏那不识趣的夏蝉在外头声嘶力竭的叫着。

      云修儒虽然羞惭愧疚,到底庆幸不曾看错人。

      悄悄瞄一眼廉松风,不想正同那人目光撞在一处。见他眼中带了血丝,想起昨晚自家说话决绝,哪里还坐得住?

      起身,有些踉跄的来至廉松风跟前,深深一揖道:“原是我不问青红皂白,将你冤枉了。我……我也不敢辩解,只求你,莫要同我这糊涂人一般见识。泊然,你,你切担待我这一次吧。”

      廉松风担心委屈了一夜,果然见着了,一肚子怨气,顿时消得干干净净。

      几步抢过来扶住道:“你老实些吧。”云修儒环住他的腰,低头垂泪。廉松风一声长叹,回抱着他坐下。一面抚着他的背,一面红了眼圈儿道:“你我相交不是一年两年了,何至于如此不信我?罢了罢了,事已过去就不必再提了。”又捧了他的脸拭泪道:“你但放宽心,日后再不来歪缠你了。想想也甚是无趣,已是废人,却还要的什么?求得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平生足矣。”

      云修儒微红了脸,低声道:“泊然,你……你且容我些时日……我……”说到这儿,声音渐渐低下去。廉松风知他命运多舛,尽由此事上来。今见他如此,越发怜惜起来。重新将他揽入怀中,不断低语温存。

      用罢饭,魏允之识趣的告退回府。

      廉松风趁着慧锦帝与云修儒说话,悄悄拉了骆缇出来小声道:“公公方才与他说了些什么?”骆缇没好气的瞥他一眼道:“还能说什么?不过‘人之常情’罢了。”见廉松风依旧不解,不由连连叹气道:“你二人倒真是天造地设的绝配。他虽经人事,却又极怕这个。你了……松风啊,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廉松风再榆木脑袋也听懂了,不由一阵感激。朝他深施一礼道:“公公与我兄弟犹如父兄一般,叫松风怎生报答?”骆缇含笑托住道:“你们兄弟过的好,我心里便欢喜,还谈什么报答。”

      正说着话,见慧锦帝打屋里出来,廉松风恭送至院门外,不见圣驾踪影方转回。

      慧锦五年九月初六日,皇帝行过加冠礼,册后之事便提上日程。因慧锦帝生母李太后早亡,宫里几个还算年轻的太妃根本不敢做主。礼部慎重商议后,拟了个名单呈上来。

      自此十数日内,众大臣绞尽脑汁,托熟人走关系,想方设法,邀请云修儒同廉松风赴宴。又许以重金,豪宅,良田,只为让他二人将自己的女儿,在皇帝面前提上一提。云,廉二人被纠缠得不胜其烦。

      廉松风既要训练军士,又有守卫之责。公务繁忙,难有闲暇之时,众人便将云修儒拖住不放。谁知这位,竟然托病不出。他二人宫外不曾置得私宅,众官便悄托相熟的内臣,往宫中传信求见。逼得那云修儒,躲在梧桐院中,认真装起病来。

      骆缇私对他二人笑道:“果然‘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的风头,全被你们抢去了!”

      慧锦帝看够了热闹后,御笔一圈,将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屈雁山之女屈青玉,定为皇后。又将刑部尚书单安居之长女,兵部尚书张光斗之次女封做淑妃,贤妃。

      那些未能如愿的,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竟对云,廉二人生出恨意来。偏偏他二人圣眷正浓,哪里动得半分。

      云修儒虽然摆脱了外臣的纠缠,却未能躲过内官监,御用监两位掌印的谦虚请教。

      宫里头私底下,早已将他看作太后一般。对那几位太妃,倒不放在眼里。

      如今皇帝大婚,要采买的东西太多。因摸不清这位少年天子的喜好,因此前来探探他的口风。

      云修儒深知他们是宫中的老人儿,不敢有一丝一毫妄自尊大。命柳春来请了骆缇过来,四人在梧桐院内,细细商议数日。云修儒用蝇头小楷,洋洋洒洒记了几大篇,总算是定了下来。

      这日晚饭时分,高智远晃进梧桐院的大门。

      他早已擢升为司礼监右监丞。如今得了个采办的肥差,明日便要启程。

      自云,廉二人搬至一处,院内的人称廉松风为“大爷”,称云修儒为“二爷”,管他自然是叫“三爷”。

      几个小内侍正在传饭,见他进来便叫道:“三爷来了。”汲庆祥同柳春来忙出来,将他迎进去。

      高智远与两位兄长见过礼,净了手入座用饭。云修儒赶着叫厨下再添几个菜。

      廉松风命汲庆祥去把酒拿来,亲自与他斟满道:“我听说骆掌印要收你做义子?”高智远点头道:“正是呢。不过,他有些担心。如此一来倒把你们的辈份显低了。”云修儒一面与他布菜,一面道:“这有什么要紧?他原比我们大许多。只是,你们既成了父子,日后要多多孝敬他才是。别看他人前风光无限,背地里也苦哇。”

      高智远连连应是。一面劝他多吃两口,一面道:“小弟明日便要去青田。今儿过来,一是道别,二是想问哥哥们,要捎带什么东西吗?”廉松风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道:“你才升了官儿,行事说话需谨慎。”

      云修儒在桌下轻轻拉了他一把,含笑道:“你才升上来,又是越级,虽有骆掌印在,难免有人不服。倘若落人把柄,授人口实,与大家都不好看。你哥哥也是担心你,怕你年轻禁不得。”高智远笑道:“我很知道,二位哥哥都是为我好。放心,兄弟心中有数。”云修儒微笑颔首,又与他将空杯斟满。

      用罢饭,兄弟三人坐下吃茶闲话。云修儒与柳春来使了个眼色,他会意,悄悄退了出去。

      高智远想着,云修儒曾是读书人,青田最有名的便是古琴和笔墨,若买了送他必定欢喜。云修儒一听再三不肯。说,东西虽好,委实太昂贵了。自己手上这张琴也非凡品,何必又去花那个钱?

      他二人一个非送,一个坚拒。廉松风出声劝道:“他要送便让他送好了,这原是他的一番心意,你就承受了吧。”又玩笑道:“这可也奇了,我与你做了十数载的师兄弟,何时见你这般奉承过我呀!亏我在师父跟前处处护着你,替你顶缸受罚。”高智远不屑的望他一眼,咂嘴道:“啧啧,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也拿出来提。师父哪会都知道是我做的,所以,小弟不会领你的情。”

      云修儒道:“玩笑归玩笑,这琴还是不要买了。”廉松风放下茶碗,才要相劝,云修儒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你哪里晓得,那琴少说也值一二百金了。”廉松风不防,到吓了一跳,对高智远道:“着实太贵了,算了吧。”

      高智远望着云修儒微笑道:“哥哥连价钱都打听好了,想必是极爱此物的。罢了罢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此时,柳春来手拿一个小包裹进来。

      云修儒接过,放在高智远面前道:“俗话说‘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哪一处不使银子?这里不多省着些花吧。”高智远用手掂了掂,沉沉的坠手,忙起身要推辞。

      云修儒故意沉下脸道:“你口口声声唤我‘哥哥’,却原来,并未将我当自家人。既如此,我也不敢在……”高智远见他动了气,忙忙的将那包裹抓在手里,自嘲道:“小弟今日来原只想告个别,最多蹭顿饭吃。哈哈,不想,倒是来打秋风的。”云修儒颔首笑道:“这便才是。”因见天色不早,催着他回去了。

      慧锦五年十二月二十六。在行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六礼之后,后宫终于迎来一宫之主。待庙见、朝见、庆贺、颁诏、筵宴一切的婚后礼结束之后,已是慧锦六年的元宵节。

      这期间,宫中人等皆疲于奔命。慧锦帝被这些个繁文缛节搅得头昏脑胀,叫苦不迭。幸而,他同这位比自己小一岁的皇后很谈得来,这才稍微有所缓解。

      皇后美艳无边。因出生于将门,自幼便由其父亲传武艺。虽不敢说上阵杀敌,四五个大男人,轻易近不了她身。

      皇后上面还有三位兄长,他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儿,又是嫡出。母亲,祖母对其溺爱有加。便是几位兄长,对她也是俯首帖耳。嫂子们更是不敢得罪与她。在家中就只怕父亲,偏偏屈雁山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因此,屈青玉(皇后闺名)才是一家之主。

      她虽骄纵了些,却并未肆意胡来。

      有人无意间,看到她头戴帷帽,身着骑马装。领着七八名侍儿,由她三哥并一大群家丁的簇拥下,在京郊树林跑马玩乐。

      但只见马上之人柳腰一握,彩裙飞扬。虽是年轻女郎,确骑术超群。颇有当年,为太祖打天下的宜真公主之风采。慧锦帝不知从哪儿听了这些传闻,才选中了她。

      慧锦帝最腻烦那些娇滴滴,说话跟蚊子哼哼似的女子。直到遇见皇后,容貌艳丽,举止言谈大方可爱。同她说话颇觉爽快,一点都不拘束。这让慧锦帝,感到即轻松又新奇。渐渐的,竟似一刻也离不得了。

      合宫上下,见帝后如此恩爱,都道苍天保佑,后宫之福。只盼着皇后,尽早诞下龙子,以继大统。

      这几日,皇后明显有些闷闷不乐。

      带进宫的丫鬟,连环,天香,翠楼,采莲将她众星拱月似的围在中间,逗她开心,问她因为什么不高兴。最后得她一句话,明日到仁佑宫去。众人皆知,那里住的是先帝的淑妃,唐氏。却不明白,皇后为何要去?

      次日,皇后用罢早膳,只带了娘家的四个心腹丫鬟,弃了辇车,徒步往仁佑宫而来。新任青鸾宫首领鱼定波,招呼着内侍宫女们,远远儿的跟在后面。

      太妃唐氏同先帝的德,贤二妃,孟氏,项氏正在宫中品茗闲话。一听禀报,急急的出来,将皇后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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