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殁》灵者歌

9、九

　　到达帕勒尔城，已经是到了晚上，帕勒尔在北荒的南边，在北荒，靠近望天海峡的地方，因为往来的东朝人很多，这些南边的城市也与东朝风格几近类似了。车驾进了城，找了一家最大的酒楼停下来，下人们忙着装卸行礼，然后给马上草料，准备好好的休整之后，再重新上路，苏渐离和随从们也都沐浴更衣，都换上了东朝贵族的服饰。
　　“这几天下来，总觉得回来总比去时漫长啊。”副官感叹道。
　　“呵呵，老哥马上就要到家了，还在这里感叹度日如年么。”苏渐离忍不住就要调侃他。
　　“是啊，唉，呆在北荒也已经大半个月了吧，这辈子还没到过北荒。”
　　“以后也不见得还有机会啊。”另一个属官说道。
　　“不打紧，还是东朝好啊，想想老婆，孩子，就觉得温暖，这样的机会，有过一次便足够了，哈哈。”副官笑道。
　　“今晚好好休整，明日我们便动身，过了帕勒尔城，前面就是巫霞渡了。”苏渐离慢悠悠地说道。
　　“我从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不知何时，阿水已经沐浴更衣完毕，坐在了这个大厅里的一角。
　　“小姑娘，我们也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啊，哈哈。”副官大笑。
　　“噢。”阿水显得有些窘迫，显然，她还没有适应这些东路人插科打诨的方式。
　　“我说，小姑娘，你问也不问，就跟着咱们苏大官人走了，你就不怕他是坏人，把你坑了，然后卖给人贩子么？”副官接着调侃。
　　“人贩子是什么？”
　　“就是你们北荒的转户担。”一个年轻的属官说道。
　　“大官人肯给我吃的，救了我的性命，他能坏到哪去，就算把我卖了，只要有吃的，我也愿意。”
　　苏渐离默不作声，只在一旁微笑摇头。
　　“我说小姑娘，我看你生得乖巧，做事也利索，我儿子跟你一般大小，要不然，你就嫁过来，给我做个儿媳妇吧。”年长的副官哈哈大笑。
　　阿水一听，脸色绯红，默默低下头，右手使劲把玩左手上的玉镯子。
　　“我说老哥，你怎么见了哪个女孩子家，都要她给你做儿媳妇，你也不数数，你已经许了多少个黄花大闺女给你做儿媳妇了？”苏渐离也调侃起他来。
　　“不嫌多，不嫌多，哈哈。”副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早点休息，累了几天了今晚总算能睡在床上了，赶紧抓紧时间去舒展你们老胳膊老腿吧。”苏渐离招呼道。
　　众人慢慢都走进各自房内，苏渐离喝了几口茶，也准备起身回房时，发现阿水还没动。
　　“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大官人，我刚才出去，在车驾上发现了一只鸽子，鸽子上有一个这个。”阿水将一个拇指大小的白色圆磁筒递给苏渐离，上面雕画着一串紫藤花，十分精致。
　　“哦？这是我的。”苏渐离有些诧异。
　　“你的？”
　　“是，紫藤花是我们苏家的家徽，只有我们苏家才会用带有这个图腾的东西来传信。”苏渐离解释道。
　　“哦。”阿水显然没有听懂。
　　苏渐离拆开来看，是帝都苏昌若飞鸽传书，上面写道：“吾兄如晤，帝都有信，一月后皇室将遣使召众兄长来帝都，具体事项不详，望渐离，瑞成，落成，连成相互通告，以及做打算，愚弟昌若。”
　　苏渐离看完，走到烛台前，将小纸片烧毁。
　　“那是什么？”阿水有些好奇。
　　“没什么，你快去睡吧。”
　　“那个……”阿水欲言又止。
　　“什么？”
　　“大官人，那个白色，紫色的小磁筒，漂亮得很，大官人能不能送给阿水？”
　　“这个？”苏渐离拿着那个信筒。
　　“恩。”
　　“好吧，那你就留着吧。”
　　“谢谢大官人。”
　　“阿水。”
　　“恩？”
　　“既然你已经跟着我们回了东朝，你也不必总叫我大官人，这样总让我感觉，自己老掉了很多。”苏渐离嘿嘿一笑。
　　“那阿水叫你什么？”
　　“我在苏家是这一辈的长子，你就跟着他们一样，叫我公子好了，我也才二十四岁啊，帝都还有多少年纪与我相仿的公子哥们在醉梦连连。”苏渐离看着火苗，有些怅然。
　　“是，公子，阿水记住了。”
　　“阿水，过两日，我们便要到巫霞渡了，然后一路乘船，就到了东朝，我教你那些东朝礼仪，你都记得了么？”
　　“记得了，公子。”阿水把两个手都挪到了右边腰间，两条膝盖往下略弯，给苏渐离打了安。
　　“恩，这就好，这是你对公卿之礼，对主君之礼便是下跪了。”
　　“阿水记得的。”
　　“还有，既然你要到了东朝，可否愿意要一个东朝名字？”
　　“哈哈，好啊，好啊，阿水还不知道能有一个东朝名字呢。”阿水顿时来了兴致。
　　“那你就跟着我的姓吧，姓苏，单名一个婕。”
　　“苏婕，恩，我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挺好听的，好，就是它了。”阿水很满意。
　　“这个东朝名字只是在那些正式的场合才会用到，平日里，还叫阿水就好了。”苏渐离解释道。
　　“我哪会有什么正式的场合。”阿水撇撇嘴。
　　“总会有的吧。”苏渐离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