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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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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荒的统治者们在一夜大火的惊慌失措中慢慢复苏了过来,北荒历史上从没出现过的灾难,还是让紫海蕊感到颜面丢尽,尽管世子巴彦真苦苦相劝,她依旧在震怒之下,处死当夜守卫,内监,婢女共计七十八人,太常卿遭到罢免,贬了卫尉温渥奇为执金吾,左丞相遭弹劾,最终却是尚书令下野。而新任尚书令闾丘俭,刚一继任,便裁撤卫尉署内百夫长九名,更换王城守卫庶长十四名,并上书弹劾御史大夫,宗礼,少府丞等三公九卿的高官。
紫海蕊造出这么大规模的裁撤,以及在她的默许下,新尚书令下令的更换和弹劾,其实也都是为了掩盖王室陷入阴谋的危机这一已经发生的事实,让外人看来,这更像是一场由于官员疏于值守,而导致的火灾。紫海蕊隐约感觉到短短一年内连续发生的两件惊天谋杀,是有某种程度上的联系,但她还是执意去掩盖这样的事实。
养天阁侧院的鱼池旁,紫海蕊将手中的鱼食一颗一颗的扔向池中,一群金色的锦鲤逐食而游,争斗了几下之后,随着衔住鱼食的鱼退去而散掉,水面上泛出一圈一圈涟漪。她身后抚手站立着新任命的尚书令闾丘俭,女主突然开口说道:“世子还是太过于柔弱了,和他的哥哥一个样啊。”
“臣倒是觉得,世子仁慈,且心怀雄谋,择机立断,和长公子是不一样的。”
“他还是太小,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不是一般的失火,却偏偏在大喜之日发生,重要的不是觉得丢了面子,而是让哀家感到担忧啊,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什么事,让罗蓝教和北荒时隔几十年,以命相博,让我的子民陷入恐慌。哀家不能让世人看到是这样一个接一个的阴谋摧毁了我王室至高无上的权威,总得给天下一个交代,哀家不杀人,又能怎么样?”
“世子经历得太少,主上不应该太过于苛刻了。”
“裁撤掉的官位补缺,你有拟定合适的人选吗?”
“臣推举费佐接任光禄卿一职,此人非公卿世家,但才华出众,只因为性情耿直,所以一直都只在不痛不痒的职位,最近几年在谏议主事一职,很少有人问津。但是此人抱负极高,若得赏识,定然肝脑涂地,主上如今要竭力排除异己,因此用人不分贵贱。”
“费佐此人,哀家倒是听过,家境微末,博闻强记,只是脾气着实不讨人喜欢,历任上司都被他得罪光了,只是如今几大族长还在,恢复部落王制和废太后称制他们肯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哀家正好借费佐这个刺头,去碰这些老顽固。”
“太常卿一职臣举荐主上的侄儿,苏摩娅•姬瑞。”
“姬瑞啊,能力还是有的,太过于急功近利,而且追求名利,我怕他走火入魔。”
“主上不必忧虑,这样的人其实最好控制,时不时给他一些甜头,他就会乖乖听命,如今是用人之际,用贤不避亲,主上好好拿捏便是。”
“还有呢?”
“卫尉一职,臣建议律颜晟担任。”
“律颜晟?已故大将军赤合温敦家的少公子么?”
“正是,赤合将军忠于王室,一家人也出了几个将领,此番让少子出任,应当没有太大问题。”
“嗯,哀家一直对赤合将军的死抱有歉疚,当年为了让乌兰拓奇袭得手,不得不让赤合将军以少数兵力拖住叛军主力。这些年来,哀家也是对赤合家极力照顾,既然少子可以出任,哀家不反对,只是听说律颜晟自幼就有脚疾,出任卫尉一职,会不会多有不便?”
“只是表层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而已,给他派个副手,接替他的工作便是了。”
“何必呢……这样吧,让纳错出任卫尉,律颜晟出任宗礼,让宗礼阿赫兰回家养老去吧!”
“另外,丹格尔族长最近以年老病多为由,请旨辞退一事,主上还没有给答复,是已经忘了么?”
“哀家肯定会准,这是个大好良机,清除掉那些人,不用哀家亲自动手,也算他有自知之明,只是哀家一时都没有考虑清除让谁接任。”
“臣推举太傅图兰泰。”
“哦?哀家倒是把他给忘记了,自从他从燕北提亲回来,哀家还没有好好和他说过话,也还没赏他,让他接任丹格尔的族长职位,哀家觉得不妥!让大族长纳多挪挪位置,去接丹格尔的班吧!图兰泰出任大族长!嗯……还是让阿赫兰回来吧,毕竟是老臣了,这样赶走还是会让天下人心寒的,但是闾先生弹劾的没错,大婚他应该是主事,大婚出事,主事躲不开关系,可是他又却是无辜,哀家也头疼啊……让他出任鸿胪卿吧。”
“喏。”
“还有四大部族的主君名字已经报上来了,图合部是帖帖木儿的弟弟帕克苏勒•帖穆图出任新主君,他俩关系闹得很僵,哀家一看就选中了他;楼烦部新任的主君是格鲁哈•苏达贝哈,库库敦的儿子,是长子,却是庶出,哀家指定了他,就打压了嫡子,他必须借助哀家的力量,才能巩固自己;乌孙部的是库勒•萨尔摩,也是弟弟,当年和阿勒•萨尔摩争夺主君之位,差点被处死,如今哀家让他当主君,哼,他不知道如何感激涕零;朔荒,哀家的本族,哀家就自作主张了,哀家的外甥那苏图•木嘉出任了朔荒的主君。另外,我们休伦的泯王巴彦那木,也该守完祖陵回朝了吧。”
“是,泯王殿下马上就要回城了,不知道会闹出怎样的风雨。”
“他敢放肆,哀家绝不会放过他。”
“之前盛传,泯王和四大部族主君眉来眼去,相互勾结,迫使主上下野,还政世子,废除太后称制,其实是想让泯王掌权,然后取而代之。泯王给他们的承诺就是恢复部落王制,于是联合几大族长一起向主上施压,要不是四大主君被暗杀,不知道他们还要闹出多大动静来。
紫海蕊洒落了最后一把鱼食,拍了拍手:“真儿大婚已毕,该去裂山祭拜了吧。”
“是,遵照祖制,世子和阏氏应该去祭拜裂山,只是如今政局微妙,选择谁出任巫长,陪同世子一起去裂山,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巫长历来只在贵族公卿中选出来,如今哀家政敌林立,挑一个领头闹事的,去做巫长,无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一般来说,巫长归来以后,就要加官晋爵,主上要慎重,如若没有利用好这次机会将政敌扳倒,那便是给了他们一次增强实力的机会,只不过,如今这帮贵族公卿,在臣看来,没有几个敢于承担,裂山苦寒之地,极有凶险,主上这个决议一出,就怕又会引起轩然大波啊。”
“不管谁去,哀家心里都有打算,政敌去了,就不用回来了,亲贵去裂山的,哀家定然当给他的一次历练,把这件事情提前宣布出去,哀家要专门举行一次朝会,聚集各贵族公卿,王室贵族,一起商量出一个人来,出任巫长,随同世子前去裂山。”
“陛下!陛下,廷尉阿塔穆大人在门外求见,说有急事要禀奏。”传话的内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慌什么慌,你叫他进来。”
“喏。”
片刻,廷尉阿塔穆疾步走了进来:“主上,不好了!三殿下跟人在外城跟人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
“多吉桑族长的二公子申屠带着几个公卿子弟,有宗正大人家的少公子阿姆勒,还有洛王殿下的三王子巴彦克鲁并着一帮亲贵伴当,在肃北城的赌坊聚赌,之后准备回城,到了外城时候,看见几名浣衣的婢女,就心存了歹念,围起来调戏。恰好遇见三殿下带着图兰泰大人的少公子子桑丘,与乌兰拓将军的公子乌兰诺敏从城外狩猎归来,三殿下看他们行事不惯,便张弓搭箭,把申屠给射了,中了右胸。然后巴彦克鲁便带着其他人一哄而上打了起来。”
“打完了吗?”紫海蕊不冷不热的问。
“都已经被带回了廷尉署,三殿下已经承认是他射了申屠,但是拒绝承认自己有罪,还说,下次再看见,还会射他。另外一拨的公子们倒是都认罪了,说聚赌罪其一,调戏婢女,败坏风气,罪其二,但是要求和三殿下,子桑丘与乌兰诺敏一道定罪。都是公卿子弟,臣不敢冒昧,于是急匆匆的来报告。”
“跟我说干什么?你是廷尉,这本来就是你所管辖的事情,公卿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敢伤人,不敢认罪么?”
“聚众闹事者,要廷杖二十,故意伤人者罪加一等,另外,滋事生非者杖责二十。”
“我不管,这是你的职责,你不用告诉我,你只需依法量刑,哀家绝不过问,该廷杖就廷杖,该用刑就用刑,廷尉署就是不要怕得罪亲贵!别让世人看了笑话。”
“喏。”
“另外,给这几个公子爷的父亲们,都发封信,就说哀家说了,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家风该整整啦!不要让自己积累了多时的英名,都毁在自己儿子手里。”
“喏。”言毕,阿塔穆便转身离去。
“哈!看不出老三还有些侠义风骨。长点教训也好!凡事不要强出头,没有做好准备,就不要下手,被人逮到,吃苦的还是自己。总之,也不错,晟儿比起他的两个哥哥,刚烈多了,嗯,好!”
“三殿下是个好苗子,也该找个好老师辅佐,定然有所成就。”
“先生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