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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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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国都,北淮,盘天宫偏殿。
“主上,右相苏渐离奉召来见。”内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快叫他进来。”
“诺。”
少顷,苏渐离进来,见国主,单膝跪拜:“臣,苏渐离,参见国主。”
“右相,这几日,休息可好啊?燕北饭食,还习惯么?哈哈。”
“国主见笑了,臣还是最挂念我燕北的麦香酒。”
“孤有佳酿,却顾不上喝啊。”
“臣愿为主上分忧。”
“右相此次出使成功,使我燕北得以不被弱视,苏先生是我燕北英雄,孤已经遣人向成国公言明联盟之事,前日成国公已经派人来我燕北,孤见右相刚回,便未叫先生同来面见,先生可知成国作何答复?”
“定是令主上为难的答复吧。”
“呵呵……”傅仲卿苦笑一声,“先生说得是,成国公提出的要求,的确很让孤为难,世人皆知,宁国,成国,蒙国为天下三大强势诸侯,宁国是皇族同姓诸侯,而成国和蒙国则是外姓诸侯,成国公公孙谷向来雄视天下,常有不臣之心,但受制于其他诸侯,况且皇室还没有到一击便溃的境地,他便只能独自做大,等待时机。皇室同姓诸侯占据十二国半数,还有一个庄青是外戚。如今公孙谷提出的条件,是让我燕北与宁国中断边贸,隔断驿道,禁止通婚与外交,几乎就是断绝往来了。但是宁国与我燕北比邻而处,且从无过隙,孤与宁国公姜瀚还有数面之缘,若是往后天下动乱,我燕北便不能独善其身,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公孙谷是个难缠的角色,可是主上也不必完全陷入被动。”
“求先生明示。”
“不敢,臣有一策,愿主上斟酌。”
“先生请说。”
“按他要求的做,但不全做;主上可知,宁国正闹大旱,如今宁国与我国交界的宁边,河戊,以及我国的云河三地,都有大量灾民涌入,郡县多有来报,说灾民多骚乱,治安难系,仓廪吃紧,压力难堪。国主可以‘灾民囤积,滋生霍乱’为由,大张旗鼓的断掉与宁国主要的驿道;又因灾荒正盛,边贸自然停止,主上断掉驿道的同时,关闭云河,秋原两郡贸易,却不对宁国宁边、河戊两地加以限制,停止布匹,绸缎,玉器,酒,草料等物的通往,留下米,谷,粟,麸等食物,如此,宁国不疑,反会道谢,此其一;我闻宁国公姜瀚已经向皇帝上旨,求发赈济粮。想必国库疲敝,这些年皇室只剩下了空壳,无力支付,之前先帝身体堪忧,无心过问,如今新君不稳,因此至今未给宁国答复,此时国主向帝都上贡,多以钱财,粮食,燕北特产为主,皇室拿此贡物不能用作其他,一看便知晓贡物的用途,以臣之见,圣上必会全数转交宁国公,而宁国公见我燕北特产,心中自然了然,此其二;以上两件国主均可以不显山,不露水,成国公不知,宁国公也不知,如此便就妥当了;此外通婚一事,只能国主回复成国公,民间往来,盘根错节,治之无力,管之无方,成国公见我燕北已经断驿道,关边贸,想也不会太过计较。成国公虽然难缠,但也非不可破解,臣之谋虽拙劣,愿主上斟酌。”
“妙!妙!先生一言,孤豁然开朗!”
“成国公与主上不睦,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燕北与他示好,成国便当燕北是在求他,于是便先勒索我燕北一把,但他也不会太过分,他知道如今时局,现在如此举动,无非是想联合异姓诸侯,孤立宁国,对抗皇室同姓诸侯。”
“是啊,成国已经和蒙国联合,处处掣肘宁国,如今那些皇室同姓诸侯们,大多资质平庸,再加上如今先帝刚刚崩去,帝都更迭,他们的心思都在那把龙椅上呢,而如今,陈国公姜图已经被加封为太傅,入朝参政,其他诸侯们可就更坐不住了。”
“主上所言极是,可我燕北如今并不需要太畏惧其他诸侯了,主上还没有想过来吧,我们现在可以靠着北荒……”
“哈哈,是了,孤倒是没有想起这茬儿了,先生回来已经些许天了,听旁人说,先生一直都在府上闭门谢客?”
“臣长途归来,身体有所不适,故而闭门调养,听说主上召唤,不敢怠慢。”
“先生可有怪罪孤受了冷落?”
“臣不敢,只是,主上至今也没有向臣询问关于北荒与我联盟的细节。”
“哈哈,孤说过,孤愿意为了联盟付出一切,古今联盟已成,孤自然全权交给右相负责,只要孤出得起的,绝不迟疑。”
“和亲,条件是和亲。”
“和亲?”傅仲卿有些诧异,他并没有想到这样的条件将呈现在他面前。
“北荒要嫁女过来我燕北么?孤的儿子们,要么已经婚配,要么年纪还小,总不能让北荒的公主来做侧室吧。”
“不,是燕北的公主,嫁去北荒。”
“什么?!”傅仲卿大吃一惊,“谁?”
“主上的公主,臣的学生,傅凝萱,与北荒太后次子巴彦真联姻。”
“这是太后的意思么?”
“这是臣的提议。”
“右相好大胆子!你!你竟然!你竟敢就这样草率的把傅凝萱给嫁出去了!”傅仲卿显得有些激动,他大声一喝之后,开始压低声音,却没有压低情绪,甚至言语中有些抽泣,“傅凝萱不是孤的亲生女儿!别人全都不知道!可是你苏渐离知道啊!孤的母亲,夫人全都不知道,就连傅凝萱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你知道啊!你怎么能这样做!?孤的兄长将死之时,将凝萱托付与孤,孤答应过他,全心照顾凝萱,让她有一个安稳的日子,做一个幸福的郡主,即便孤的兄长与孤有多少过节,有多少争权夺利的事情,可是,可是孤从来都一心一意的培养凝萱,就是自己的亲女儿也没有和她一样幸福!不论兄长如何大逆不道,毕竟他是孤的亲哥哥,也是因为孤而死的!他就这么一点骨血,孤说什么也得让凝萱过得快快乐乐的。再说!再说,她也是你的学生啊!你就忍心让她这么孤零零一个人嫁到苦寒之地,无亲无故么?孤舍不得她呀!”
“主上欲强国否?”
“当然!可是!可是为了强国就要押上凝萱的一生吗。”
“作为傅氏子弟,不是每个人都有为燕北强盛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么?臣教郡主古代贤臣之礼,明君之义,她不为她一人而活,为燕北而生啊!”
“此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
“国主不必过于悲观,巴彦真是太后次子,长子巴彦赫已经不在,太后百年之后,必是巴彦真继承大位,凝萱嫁去,就是正妻,日后便是大阏氏,尊荣日盛啊,到那时,我燕北与北荒更是盟坚缔固。”
“先生不怕凝萱恨你么?”
“在其位,谋其职,臣身为燕北臣子,当为燕北计,臣不仅是凝萱的老师,更是燕北的臣民,她不仅是臣的学生,更是燕北的郡主!臣虽不舍,但无恨,若有人要恨,便恨吧,臣问心无悔。”
“当真?”
“当真!”
“若果如此,是燕北之福,若天不遂人愿,让先生与燕北为敌,便是天灭我燕北!”
苏渐离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呼道:“天地为鉴,我苏渐离全心为燕北所谋!若有私心,天诛地灭!”
“右相可曾设想,帝都是否知晓我燕北与北荒为盟之事?”
“主上应该知晓,这件事情瞒不过多久,主上对成国公示好,已经是在做应对之策了,如此问臣,可有深意?”
“右相又知,帝都将有使者来,带圣上旨意,传召右相?”
“臣绝无所知。”
“真如此,就甚好,右相退下,好生休息吧。”傅仲卿不再多言。
“是……臣……告退。”苏渐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说什么都不再适合,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行礼告退,转身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