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爱上你》马可

8、第七章

　　由于妹妹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店里一时也找不到另外的蛋糕师，她只得亲自上阵。

　　本来稳定经营的生意突然少了一个人，让她有些手忙脚乱。

　　特别是早上，她顾着做糕点，就小刘和杜月照看门面。有时候人群蜂拥而上，两个人根本照看不过来。

　　她想要移到晚到做糕点，可也不行，因为一下班，她还要赶去医院照顾妹妹。

　　所以她得医院、蛋糕店两头跑，累得跟条狗似的。

　　还好医生说妹妹观察一星期就可以出院，到时她又可以恢复以前的日子。在那之前，小刘、杜月和她也只有先忍忍了。

　　今天是星期二啊，板着指头算日子也还得五天，她就已经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心姐，出来休息一会儿吧！”杜月叫她。现在是十点多，店里生意已经没有那么忙了。而她这个时间段本来应该休息，但店里少了一人，也只好一天十二个小时待命。

　　“呼”，安心呼出一口热气，待手下的工作告下一段落，才脱掉外罩的工作服，从操作室走出。

　　即便开关空调，也挥不去操作室里的燥意，真不知道妹妹是怎么过来的。但想到自己以前做糕点的时候也没觉得有这么热啊，看来真是长时间不做生疏了。

　　“心姐，还好吧？”小刘递过来一杯凉开水。

　　她仰首，“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

　　杜月又马上递来涅手帕。

　　她接过，抹了一把脸，才笑道：“你们是想把我当慈禧伺候啊！”

　　“呵呵，”杜月接过她擦好脸递回的手帕，“我们就猜你长时间没做了，刚刚在里面一定很不适应。”

　　“是啊，心姐，看你衣服几乎半涅，有那么热吗？”小刘带些好奇的眼光上下打量她。她有时去操作室取东西，如果那个时候烤炉正在运转，里面的温度的确不是常人能待的，可她也没见过安晴汗流浃背。

　　“以前待在里面没什么感觉，现在待在里面就像蒸笼。”她用手指梳理粘贴在脸上的卷发。

　　“哦。心姐……”小刘唤她，本想说些什么。但林月撞了撞她的胳膊，她也就止住了话语。

　　“怎么了？”安心疑惑。

　　“没……没什么？”小刘眼神闪烁。

　　安心由于太累了，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她走到椅子旁坐下，趴在桌面上闭眼休息。

　　小刘把杜月拉出店外，“杜姐，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呢？”

　　“等晚上再说吧。”杜月叹了一口气，“省得心姐一天都心神不宁。”

　　听她这么说，小刘也就垂着头没吭声。

　　这难熬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大家清理完店面，安心坐在杜月对面，等着她把今天的营业额算好。

　　这几天，安晴白天有护士照看，晚上则由她来接手，她都是把帐目拿到医院核对。虽然没再和医生碰过面，但看安晴的样子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只是现在安晴又不开口了，即使是小林护士也很难勾起她的一丝情绪。真的很令人沮气，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看见一丝光明……

　　“心姐……”收拾完东西准备下班的小刘期期艾艾地来到她跟前，吞吞吐吐地张口：“我……想辞职……”

　　“啊！”安心拉回神思，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地张着嘴。

　　“心姐，反正我就是想辞职。”小刘跺了跺脚，第一遍说出去后，第二遍也就容易许多。

　　“辞职？”安心有些结巴，“你……为……为什么？”

　　“我知道现在提出很不是时候，可我就是想辞职。反正这个月工资已经结了，多出来的那几天工钱我也不要了。”小刘豁出去了。

　　她要辞职，而且立刻？安心呆呆愣愣，良久才艰涩开口：“你找到新的工作了？”

　　“……”小刘一阵沉默，“心姐，你别问了，我走了，你多保重。”说完，她转身推开玻璃门走出蛋糕店。

　　屋内一阵静默，良久杜月才问：“心姐，你没事吧？”

　　安心摇了摇头，没有吭声，脑子里一片混乱。人员波动对像她这样的小店来说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这次实在是太突然，她一时接受不了。

　　心晴蛋糕店以前总共有五个人，但那第五个人老是定不下来，而她们四个人也配合地相当默契，她就决定不再招聘启事了。

　　而这个决定是在半年前下达的，现在小刘说离职就离职，妹妹又住院，真是多事之夏。

　　“心姐，我算好了。”杜月把帐本递给她。

　　她颔首，情绪有些低落，“我先去医院了，一会儿你锁门。”

　　“嗯，赶紧去吧！”

　　安心收整好东西，垂头丧气地推开玻璃门。

　　****

　　来到医院，妹妹还在等她一起吃饭。

　　她和照顾妹妹的护士打声招呼，便打开刚才顺道在路边小吃店买的饭盒。摆好饭菜，和妹妹一起默默吃饭。吃完饭，她收拾饭盒，然后核对账目。

　　一切都做得意兴阑珊。

　　人生也莫不过如此，有些失望，有些消极。但她也不是太过担心，反正到了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吧？

　　算完帐，她活动活动肩膀，真的好酸。

　　看向一边的妹妹，她早就睡着了。

　　由于她们的病房是三个床位，但只有她们两人，所以此刻特别寂静。她就呆呆地坐在床上，脑子里纷纷杂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长一会儿，才知道抬抬脚想要去厕所。

　　来到厕所，她惊奇地发现——大姨妈来了，难怪她感觉肚子不舒服。其实她的命算是好的啦，大姨妈来的时候只会感到轻微不适。不像有些人，一来就会疼的打滚。

　　可能是这几天太过心不在焉，所以也忘了算日子……她暗自感想，心情更为烦躁。

　　用卫生纸垫好后，她才去离医院最近的小卖部买了一包卫生巾和一罐啤酒，提着黑色的塑料袋晃悠悠地返回。

　　途经走廊，她忽然不想上楼。索性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坐到走廊边的台阶上赏月，然后打开啤酒一口喝完。

　　她很少沾酒，所以一罐啤酒也使她脸蛋发热、脑袋发晕。但她也不想睡觉，对人生很无望。为什么小刘会在她这么艰难的时候离开？她平常待她不薄啊！

　　“安心？”

　　她扭转脑袋，叫她的是宋晓尧。

　　他背着光，穿着医生长袍，在暗黄的灯光的照耀下，莫名的温暖了她的心。

　　“医生……”她笑，声音有些沙哑，差点忍不住泪洒当场。赶紧背过头，尽量便音调平缓，“医生这么晚了还没下班？”

　　“没，今天加班。”他撩起白袍，在她旁边蹲下，借着月光打量她。

　　她面色平淡，似与平常并无明显变化，但若细看，可以发现那双无神的大眼承载着深深的疲惫与迷茫。而且，他嗅了嗅，虽然淡淡的，但确实有一股啤酒的味道。

　　“你喝酒了？”

　　“做医生真辛苦。”她昂首看天，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还好，这是我的兴趣。”他浅笑。

　　眼角瞄到放在她身边的卧倒的空啤酒罐和一包用黑色袋子包裹的东西，果然，他猜对了。

　　“医生能选择自己所想的，真好。”

　　“怎么这么说，你……”他蓦然住口，想起她的家庭，不禁暗然。

　　“其实我很羡慕医生。”她偏头冲他嫣然一笑，有一股想把心里话说出口的冲动。

　　也许是夜色太迷人了，也许是今天太疲倦了，也许是喝醉了，也许是这几天的事情太多，她竟真的打开了话匣子。

　　“我刚刚看到医生的时候还以为是天使降临来解救我的呢！”

　　“你……”他直视她，目不转眼。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他不应该听她说下去。她身世太过复杂，心事太多，性格太坚持，却又一次次把脆弱展现在他眼前。他若再听下去，他们今后的牵扯必定会牵连不清。

　　“嘘，”她把中指放到唇边，“听我说。”

　　他一向自制力非常强，这次却不知为什么仅是移开眼，不再吭声，任她说下去。

　　“医生是个很幸运的人，被羡慕也是理所当然。哪像我啊……”她顿了顿，“其实父母出车祸前有留下一大笔保险金，可惜他们大概没料到妹妹会得心理疾病吧……”

　　他越听越奇怪，几次想张口打断，但看她神情迷离，也就没再说话。

　　“刚开始的那几年，妹妹就像一个木偶……木偶也许还比她强，至少拉拉线还能动……那段时间真的是费了大量的金钱和心血……她才恢复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说妹妹的病能好吗？”她问。

　　若治疗得当，应该能好。但看她期盼的眼神，他硬硬把几个字省去，只点了点头。

　　她灿笑，“我就知道她会好的，你们医生都是这样说……”声音突然低沉，“我也是这样希望。”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呢？”她又变得迷茫。

　　她？还是他？看着安心的表情，宋晓尧有了想要知道的欲望。

　　“妹妹住院，小刘也辞职了，明天晚上肯定忙不过来……”

　　她说话颠三倒四，可他还是侧耳倾听，静静地用他所能做到的来安慰她。

　　“医生，你说我明天晚上忙不过来怎么办？”她突然直视他，眼眸盛满无措。

　　他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何时见过她这种神情？她一直是抗拒他的，但他却想要帮助她。刚开始是因为宋良医生的叮嘱，后来慢慢相处则是发自内心的。

　　“我能帮得上忙吗？”

　　“真的。”她眼睛一亮，“医生可以在下班后给我当店员！”

　　不过很快又垂下头，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真是异想天开，而且医生下班后怕我那边早就忙完了。”

　　“如果医院不忙，我尽量早点儿过去。”他注视她。

　　她抬首看他，半晌笑出声，“医生你别骗我，我很记仇。”

　　“不骗你。”他承诺。

　　“那……”她孩子气地举起小拇指，“我要勾手指。”

　　宁静的月光洒下，镀了她一身银。宋晓尧借着月亮发现，她笑起来会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好。”他声音有些沙哑，勾上她的，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