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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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诊所的门，却被门边左右二排沙发上几乎满座的人吓了一跳。敢情都是牙疾在口，来这里修修补补的，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诊所居然人气十足。我耸耸肩，好不容易找到一空位，将书包抱在怀里闭目养神。要说书包真是个好东西，虽说我已经走出学校二年，可当律师的，哪有随身不带些卷宗材料？于是如我这等顺便惯了的律师，便把大大小小纸页胡乱往书包一塞，一来方便，二来嘛，还可装装清纯。
迷迷糊糊间见了几次周公，差点在沙发上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终于有一把温和好听的男声在前方响起：
“这位同学，轮到你了。”
我擦擦睡眼惺松的眼睛，脑袋下意识地左顾右盼，却发现四周众人的眼睛都不约而同落在我身上。我茫然地向声音来源看去，见诊室旁一位身着医师白衫、戴着口罩的青年男子冲我温和地笑，眼镜后的眉毛愉快地一扬，道：“别看了这位同学，我说的就是你呀，快进来。”
“我……啥？？”我睁大睡眼，终于最后一点睡意也一扫而光！难道已经二□□龄的我看起来那么象清纯的学生妹吗？但耳边听得其他人不住催促我快些进去，再看看自己身上一套长裤淡风衣，外加书包的标准学生服打扮，只能吐吐舌头，提起书包，乖乖地跟着那位年轻大夫走了进去。
要说本夏大律师不怕天不怕地，可是就怕――大夫，尤其是牙医！想起那小小钻子在自己的牙齿上攻城掠地，自己就吓得要缩成一团。尤其是眼前这位称呼我“这位同学”的小子，明明同我年龄上下仿佛，虽然看起来似乎象有那么二把刷子，可是那眼镜后似乎有些狡猾的眼神，怎么着总让我有些心惊胆颤的感觉，俗话说的好：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我是不是要考虑换个看起来有“多年经验”的牙医呢？
脑子中正想着无数个念头，只听得耳边钻头声起，我一惊，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躺在医疗床上，那个一脸温和的年轻牙医口罩后的表情似乎是笑了一下，手中拿着在我眼中不啻刑具的钻头，柔声说：“别害怕，放轻松点，不痛的。”
――我现在想起来，觉得当年真的好可耻啊，居然被他好听的声音小小蛊惑了一下。话说现在，看他露在口罩后面的表情一脸诚恳善良，自己心也软了，算啦，就不换人了，如果这点小痛苦还忍不住，算是什么大律师啊！不过看着牙钻进口，自己还是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哎――别动别动，放心，不痛啊――”一只温热的大手放在我左颊上，挡住了我的小动作，他另一只手熟练地拿着牙钻，向我右上鄂的蛀牙发动进攻：“嗯――蛀洞不小呢，以后可要少吃甜食，知道吗？”
“哎――别动别动，放心，不痛啊――”一只温热的大手放在我左颊上，挡住了我的小动作，他另一只手熟练地拿着牙钻，向我右上鄂的蛀牙发动进攻：“嗯――蛀洞不小呢，以后可要少吃甜食，知道吗？”他微微皱眉，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在托盘上换了一个小钻头，示意我再把嘴张大，眯起细长的眼睛仔细观察着蛀洞，“怎么搞的……这个洞长的很不科学啊……这个位置很难处理……啊这位同学――你平时要注意牙齿保健，勤刷牙――”他眼镜后的眼睛很有技巧地瞄过我圆圆的身体，颇为不怀好意地继续教诲道：
“还要少□□细食物。”
如果说他前几句还算人话，后面就越说越离谱了！我的眼睛从最初的慢慢睁大，直到最后简直睁得象铜铃一样――谁平时总爱吃甜食啦？谁不注意牙齿保健啦？谁不勤刷牙啦？！最后，最最可气！最最不能让我容忍的是！！谁总□□细食物啊！！――这个不良大夫的话差点气得让我从医床上跳起来，用美妙的声音将他从头反驳到尾！笑话，我可是律师，律师是吃什么饭的？就是一张嘴会把他辩得体无完肤，让他从平方到立方都无还手之力！
只是……这些反抗的法子我只能是想想……只能想想而已！我的嘴里卡了一把据说是矫形器的夹子，一把小镊子，还有一个牙钻在尽职工作。如果我一动舌头，弄不好那牙钻就得先在我舌头上小小钻一个洞了――而且，做为律师的第一直觉，我心里窃窃盘算，如果是我的原因弄出的洞，不但自己要吃苦头，而且恐怕连医疗赔偿金都得不到手……所以，我头一次被别人训得无还口之力，看着这个不良大夫那张笑得讨厌的脸，直直抑制住自己一脚踹上去的冲动，圆圆的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要说这个大夫的职业精神真不错，我这样瞪着他，他也只是笑了笑――只是扶住我脸的左手向上稍稍挪了挪，轻轻盖在我的眼睛上，手指扫过我的睫毛，把我怒气冲冲的眼神也一并盖在他的手下。轻轻柔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再忍下，不会很痛，因为还没钻到神经，如果钻头碰到了牙神经，你可是要哭鼻子的。”
我的睫毛在他手指下用力抖了抖――不会吧！他把我的怒目相向理解成我牙痛了？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他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一会就好了，嗯，这个洞坏在二颗牙中间，修起来有些麻烦，不过别着急，我会轻轻钻，不会痛，不要紧张，放轻松些。”
我的脑子转了几个弯，似乎有点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以为我是小孩子吗？吃糖爱哭又怕痛？这要是让我律师事务所的同事知道，我估计足够让他们大笑三天了！谁会“好心”联想到一个专办刑事重案的律师会怕痛啊？不过……我心底里承认，我确实是有点怕啦……身体也确实是一直绷得紧紧的，听着他这几句可笑得象是哄小孩子的话，我的神经居然慢慢放松下来，第一次有些不太恐惧那钻头了，嘴角慢慢微笑了下，冲他很小心地点点头。
透过他的指缝，我悄悄注意到他工作时那专注的眼神――他的技术确实非常棒，手指的力量很轻柔，我几乎没有感到疼痛，且他处理的干净彻底，比我以前遇到的牙医都要好。他的态度也很好，谁知道呢，他可能真的把我当成怕痛的学生来看了，第一次遇到这样眼光“执着”的大夫，让我颇有点啼笑皆非。不过，我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对自己说：其实，被别人这样当成孩子样的关心的感觉，其实非常非常不错呀！好吧好吧，怎么着被别人哄着来不是件坏事，还不如就做次小学生好了。
终于牙齿在我美美的幻想中处理完成，那年轻大夫为我清理了蛀坏了部分，又做了消炎处理，很认真地嘱咐我下周来将牙补好，我背好书包，连连点头受教。说完注意事项后，那大夫突地似想起了什么事情，从台子下摸出一个小本来，对我说：“同学，还有最后一件事，我们这里为患者提供跟踪服务，请你把你的姓名，年龄，学校地址，联系方式留在这里，便于我们跟踪联络。”
我皱皱眉头，看了看他口罩后那张显得一脸诚实善良无害的脸。牙医跟踪服务――这可是够稀奇的，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这回事。耸了耸肩，接过他手中的本和笔。刷刷在本上写了几个字，然后递还给他。马上，我便成功地看到他的微笑终于变成了大大的惊讶――
我写在本子上的是：“夏宜，28岁，银盾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
我估计这几个字，无论是从我的年龄到身份，都够让他回味一阵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