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三杰〗救赎》千道kime

6、9

　　（九）

　　“我知道就凭这些对别人来说够了，可对您刘处长来说还远远不够，即使现在主事的换了齐佩林——第九局即将上任的新任局长齐局长。他们太愿意相信你了……
　　“不过有件事情您可能不知道，齐处长不久之前叫我翻译一本笔记，这个笔记是我当时追查……段校长和那位姓顾的女老师时以密码写成的记录，可以说除我之外没有人可以完全破解。”
　　说到这里丁三突然将手伸向自己的上衣口袋，刘新杰一记眼刀子扫过来，丁三顿住动作表示：
　　“我口袋里有一页今天刚翻译好的记录，刘处长您要不要过目？”
　　刘新杰一拍大腿站起来，微倾身子居高临下靠近丁三，四目相对着伸出两根手指夹出对方口袋里的纸张。
　　重新坐回，将折合的纸张抖开，一目十行过滤着上面的文字，如果现在能表现，刘新杰简直想直接掀翻自家茶几。
　　丁三仔细观察刘新杰神色，他双目大而深邃，瞳孔很黑，凝望刘新杰时却微微眯起了眼睛，如果刘新杰即刻抬头，将会发现那是一种贪狼在面对自己渴慕已久志在必得的猎物时再也按捺不住的眼神。丁三说：
　　“你很奇怪为什么你和水手在河边的对话我会知道？你们很聪明，也很谨慎，那里四下空旷藏不住人，地点也是你们临时起意的，没办法安装窃听器，可是你可能不知道我还有一项技能，只要在对面找个隐藏地点拿上高倍望远镜，我可以读懂唇语。”
　　刘新杰终于将视线从手中纸张移向丁三，丁三早一步收回野兽般的眼神。刘新杰眼睛是那种透亮的琥珀色，这在他认真看着一个人时会让对方有被吸进眼睛里去的错觉。丁三快要压抑不住夙愿得偿的狂喜，于是放任着自己片刻在他眼里沉沦。眼睛的主人在说：
　　“很不错，丁三，我一直不敢低估你，可你比我所能估算的还要厉害。”
　　丁三很少笑，可这时他却是咧嘴便笑了——带着点被长辈（或心上人）夸奖了的得逞的孩子气。
　　刘新杰对他突然无比直白的反应心里暗自吃惊，简单一句话居然对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有如此影响力？刘新杰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又隐隐狂躁不安。

　　“你说齐佩林让你翻译这本笔记，很显然，这应该不是你翻出的第一篇记录，不是吗。”
　　丁三收敛了笑意望着他。
　　“你说了这么多话，又搞出那么多事情，无非是想揪出那个卧底的身份。现在两个问题，第一，既然你手上已经有这么多证据，为什么不直接上报你的直属上司齐佩林？第二，如果不为了上报立功，你为了什么？丁三，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丁三感到自己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说出来吧，说出来吧，说出来吧……
　　丁三说：
　　“我要你。”
　　刘新杰侧耳极快一句：
　　“什么？”
　　丁三再说：
　　“我要……”
　　“闭嘴！”刘新杰暴起执枪直抵丁三额头，“你他妈没病吧！”
　　丁三顺着那杆枪昂起头，刘新杰站在他面前逆光而立。
　　“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个屁！我他妈从来不知道你他妈脑子有问题！”
　　丁三一瞬不瞬望着：
　　“新杰……”
　　刘新杰两步退远，利落从西服口袋里摸出消音器极快安上，这次只迈了一大步，他的枪口就重新抵回去：
　　“信不信我就在这里，一枪崩了你。”
　　杀意毫无隐藏直袭而来，丁三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色令智昏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在这一刻他强烈感到刘新杰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刘处长……你不会这样做的，你的命还要留着做更大的事，为了我赔掉，怎么对得起那些前仆后继以生命为代价掩护你的人。”
　　丁三命令自己不要显露出一点点的怯懦和慌张，精神紧绷到极致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命令自己的冷汗不要从额头滑落。他搜尽脑汁地在算计、在豪赌。赌刘新杰肩上的沉沉重担，赌刘新杰不能快意恩仇肆意妄为，赌刘新杰他……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刘新杰握枪的手紧了紧：
　　“杀了你，线索就断了！”
　　可笑刘新杰自己也不相信能有这么简单。
　　果然。
　　“我身上只有这么一页记录，而已经翻译出来的东西，有二十几页，它们分别被我以不同的方式保管的很好，你杀了我，不出一日，它们就会汇集到军统局和齐局长办公室。”
　　沉默。
　　僵立了好像有一个世纪。
　　终于，刘新杰握枪的手折断般垂了下来，头痛欲裂，他瘫软着重新倒回沙发里。

　　丁三在刘新杰的注视下缓缓起身，他一寸一寸靠近刘新杰，终于如曾经的梦境一般，蹲在刘新杰身前，他的手再次放到刘新杰脸庞。刘新杰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盛怒、暴戾、纠结、羞辱，还有潜藏极好的慌乱。
　　丁三举着双手轻轻揉捏刘新杰太阳穴，刘新杰重重阖上眼帘，手上的消音手枪无力摊放在沙发上。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总务处办公室，你在门里我在外面，你说你叫刘新杰。”
　　不知道是疼痛还是屈辱，刘新杰纤细分明的睫毛在压抑不住地抖动。

　　“还有那次出任务杀错人，我和李明被拉到监狱里受大刑，没等到判决下来，李明就扛不住死了。我的命硬，留了一口气。领李明出去的时候你紧握我的手，说是爷们就撑住。你说放心你会安葬好李明，你还警告那些爪牙不要再泄愤虐打……”
　　丁三说的这些话，不提刘新杰没印象，可提了，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有握他手鼓励过。对于刘新杰来说，那只是他漫长潜伏生涯中难得展露热血的时刻，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去做，可做却并不因为某个具体的人。

　　丁三好想抱一抱刘新杰。他移动左手去拿掉刘新杰手心里抓着的枪，刘新杰突然睁开眼睛，将他摆开了。
　　“我以为你更应该感激我。”
　　——而不是勉强我、胁迫我。
　　“没用的。”丁三对着他摇了摇头，干脆将刘新杰连枪带手一起压住，“攻心这一套对我没用。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喜欢太久了。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能够做到他就在你身边而不去触碰他吗？”
　　“可我他妈没想过去搞一个男人！”
　　刘新杰脸色很差，压着嗓子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