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三杰〗救赎》千道kime

11、13

　　（十三）

　　丁三没有答话，倒是直接把眼放刘新杰身上。
　　刘新杰穿着修身的皮质大衣，原本围了毛呢围巾，酒吧包厢里很暖和，他进来时已经将围巾摘下放到一旁。丁三的眼光流连到刘新杰脸上，刘新杰盯向他，他便将视线转移到对方光裸的颈部。他做得极其自然毫无窘意，刘新杰发现自己那套嬉笑怒骂的功夫对太多人有用，但对眼前这个人通常都无用。唯一能有用的，恐怕只有一途吧……
　　刘新杰端起桌上的茶喝起来，借此隔住对方直白逼视的目光。
　　茶真的凉太久了，很难喝。他小酌一口皱了眉复又放下。

　　丁三终于跟他讲起那次行动的细节，包括为了不引起何六的警惕专门从其他分区借调来生面孔入那家酒吧安插。
　　何六当时频繁看表的动作表明了他的确在等人，而且一贯海了胆子的人那天显得高度紧张，这也可以显示出那是一场回报和风险都极大的大买卖。
　　何六一直在蓝调（那家酒吧叫这个名字）酒吧里坐了有半个钟头，九点过的时候上了趟厕所。盯梢的人请示要不要直接截住，丁三表达了意思，再等等，等何六身后吊着的大鱼。两个盯梢的手下一前一后跟着何六进了洗手间。
　　后来又过了十来分钟，手下两人始终没跟外面接应的任何人联系，何六也一直没从洗手间出来。丁三觉得不对劲，叫化妆成酒保的手下丙进洗手间查看，两个手下昏迷在厕所隔间里，何六不见了。

　　刘新杰听到这里摸着鼻尖点点头：
　　“说了半天，可不就是失败了嘛。”
　　丁三说：
　　“是的，平生仅见的失败。”
　　刘新杰说：
　　“那你们也一定早在酒吧前后门守好了岗，如果何六试图逃窜，你们说不得也只有先拿了他了。”
　　丁三说：
　　“预备方案原本是这样。”
　　刘新杰抬眼望他：
　　“原本？”
　　“后来我们前后合围，搜索了整家酒吧，何六没在任何出口出现过，同时何六他在酒吧里消失了。”
　　“然后？”
　　“然后我反思了很久，现在坐到你面前来了。”
　　刘新杰摇着头叹笑说：
　　“丁三哪丁三，你不会这事儿也要赖我身上吧？”
　　丁三又用了那种一瞬不瞬的方式盯他：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次何六这事儿真的捅破天了，不管是谁，他兜不了。”
　　刘新杰拿起皮手套起身：
　　“这事儿你该跟齐佩林报告，挨骂不挨骂，我说不准儿。走了。”

　　刘新杰忘记拿围巾了，丁三望了望沙发一旁的围巾再目送刘新杰离开。
　　刘新杰出了大门口，直刮进领子的风提醒了他的遗落，他仔细想想回去要面对的那个人那双眼，拉紧领口，径直走了。

　　在有防备的情况下，刘新杰有办法甩掉甚至像丁三那样的跟踪高手。
　　何况这个时候丁三分身乏术没有自己上阵。
　　刘新杰再沿着七弯八拐的巷子兜了一圈，确定身后无人跟上之后，一拐角，推门进入了一家歇业的豆浆店。矮小个子的男人从里屋掀起半边门帘露出一双无比警觉的眼。
　　刘新杰说：
　　“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去香港的船，明天夜里十点。怕到时候没机会通知你，晚上七点整你注意对面那家裁缝店。如果有人送白玫瑰给门口的绣娘就采用A方案跟我碰头，如果送红玫瑰就采用B方案。明白了吗？”
　　矮个男人有一双阴鸷的眼和一张五官紧缩的脸，这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老练的多，也阴沉的多。
　　男人望着刘新杰：
　　“这件事你答应我的，只经了你手……”
　　经过命悬一线的凶险，男人已是惊弓之鸟，刘新杰向他保证：
　　“放心，船只和路线都是我一手安排的，船上人员也不会知道你是何六。”

　　[二十五小时前蓝调酒吧]

　　刘新杰已然彻底灌醉了黄秋海。
　　他习惯性观察周围的人，突然发现了酒吧一角坐着的何六。
　　何六似乎在等人，紧张，并且焦虑。
　　多年的直觉和对危险的本能预知及敏感，让他极微妙发现了酒吧里至少盯着何六的三处暗哨。
　　何六频繁望表，他等的人一直没到。
　　九点十一分，何六起身去洗手间，盯梢的甲和乙前后跟上。
　　刘新杰略一思索，也跟上。

　　推门进入洗手间，盯梢甲昏倒地上，乙正跟何六缠斗在一起。
　　乙混乱间摸了腰间手枪，刘新杰迅速栓门，走过去夺过手枪一手刀击倒了乙。
　　何六惊魂未定：
　　“你是……刘处长？”
　　他们曾在一次犒劳国军的酒宴上匆匆见过一面。
　　刘新杰用手绢擦着枪柄，再将其丢乙身边地上：
　　“何队长，你这是惹了哪家人？”
　　何六苦笑了：
　　“一言难尽……刘处长，您可愿意跟我做笔交易？”

　　那天倒春寒，黄秋海个头高大，穿了件极拉风的毛料大衣。
　　刘新杰扶着摇摇欲坠的黄秋海出门去，见到在外面守株待兔的丁三，怒气冲冲将黄秋海三两步塞进车子里。刘新杰坐进驾驶室，拉倒档撞丁三。此时缩在黄秋海身前迅速上车的何六正伏在他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