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言若渴》秦殳

2、二

　　我一直都觉得我和爸爸还是会回到以前那个小县城，那里虽然不大，也没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但是那里的叔叔婶婶都很喜欢我，他们总是说小思很聪明也很可爱。
　　自从住在边以后，我有了很多亲人，有了爷爷，有了奶奶，还有大伯他们，但是我总觉得我和他们有点格格不入。也许他们觉得我没有于慎言聪明，没有于慎言可爱，没有墨凝表姐文雅，虽然他们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他们就是这么想的。
　　我总是闹着问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爸爸却说，这里就是家了，在也不会回去了。
　　这个消息让我伤心了很久，也闹了很久，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理我，爸爸总是让我不要闹，要多和于慎言学习，稍后还要准备转学的考试。
　　爸爸因为刚调任到B市，工作特别忙，而监督我学习管教的任务便由旧式书塾出身的爷爷接手了，爷爷是那种很严厉的人，可是相对于于慎言的严苛教育而言，爷爷对我要宽容许多，就是这样的宽容，却还是让我觉得窒息。我急切地想要离开这个不自由的地方。
　　那时候大伯母经常出国学术交流，大伯父的法院工作也很忙，于慎言基本上是住在爷爷家，但是他从来不和我玩，上学回来不是呆在书房看书，就是跟在爷爷后面练字。
　　本来我和他也相安无事，可是每次他练字的时候，爷爷总让我跟着他一起写字。这么枯燥无味的事情也只有他能坐得住，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在这受罪，所以我都是胡乱写好，然后偷偷翻过后院的墙溜出去玩，当然替我保密的人也只能是于慎言。
　　当我对着他挥舞着我的拳头告诉他，要是他把我偷偷跑出去的事告诉爷爷，我就揍他的时候，他明显是吓着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看着他那种细胳膊细腿的模样就知道不经揍，所以我偷溜出去很多次，爷爷都没有发现。
　　如果要问我偷溜去遇到最好的事 ，那就是认识了凌致远，他带着我去附近的树丛捉蛐蛐，在军区的防空洞里偷香蕉，连他妈妈烤的小饼干都比袁小旻妈妈做的好吃。

　　“你要不要吃？”当我拿着凌致远送我的小饼干放在于慎言面前的时候，他难得的从宣纸堆中抬起头看着我。
　　我指了指桌子上的饼干，“很好吃哦”
　　如果不是因为于慎言帮我隐瞒，我也不会每次偷跑出去都这么顺利，所以当我吃着这么好吃的饼干的时候不由想着也给于慎言吃点。
　　我期待着于慎言对我表示感谢，他只拨了拨了饼干的袋子问，“你买的？”
　　“当然不是。”我笑他，我爸爸还没有给我零用钱，奶奶给的钱爸爸也不让我拿，我怎么会有钱去买这个。
　　“是隔壁凌致远他妈妈做的哦，很好吃。”
　　“我不要，你拿走。”
　　好心当成驴肝肺，他不吃我乐得一个人独享。
　　“是你自己不吃的哦”我拿回放在桌上的饼干一边对他说，“你下次还帮我，我就带其他好吃的给你。”
　　于慎言却讥讽着说，“你妈没有教过你，女孩子不能随便吃人家的东西吗？”
　　我转过脸问，“什么意思？”
　　“就是，别人给你吃的你就像哈巴狗一样跟着人家出去，太没教养了。”
　　我最讨厌别人这样说我，对于那个年纪的我来说，没有教养是最恶毒的话，尤其是他还说到我妈，我气得把饼干猛得砸在他脸上，喊道，“我妈是没教过我。”
　　他见我气得连手都开始发抖，不顾砸在脸上的饼干，向我走过来，我却用力的推开他，边哭边嚷道，“于慎言，我恨死你了。”
　　于慎言手足无措的站在我的旁边看着我哇哇大哭，哭声引来了爷爷奶奶，我因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中间还伴随着止不住的打嗝，所以到最后都没有讲明白于慎言的恶行，于慎言也咬着牙站在我的旁边，一声没吭。
　　爷爷奶奶以为是于慎言欺负我，说了他几句，就让他在书房面壁思过，我被奶奶带出了书房，
　　在那一片混乱之中，我睁开已经肿起来的眼睛看向于慎言，他微勾着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那天晚上大伯回来知道我和于慎言吵架的事，不由分说便训斥了于慎言，在大伯的教育理念里，哥哥应该是让着妹妹的，当然，大人们对于我们为什么吵架的原因怎么都问不出所以然，我是因为怕牵扯我逃出去玩的事所以含糊其辞，对于于慎言为什么避而不答，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如果说那件事是我和于慎言交恶的导火索的话，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正式拉开了我与于慎言誓不两立的序幕。
　　我竭力想隐瞒的事到底还是被爷爷发现了，第二天当我跳过院子里的围墙溜进书房的时候，爷爷正坐在太师椅上守在门口，表情严肃。
　　我慢慢走过去，看见站在桌旁的于慎言，我就明白了为什么从不在这个时候进书房的爷爷为什么会守在这了，这个卑鄙小人！
　　爷爷的戒尺一下一下打在我的掌心，我咬着牙没让自己哭出来，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于慎言，那一刻，所有的疼痛都抵不上我对他的憎恨，我对自己发誓说，以后都不会在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