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夜歌GL》言梦叶

24、兔子的新娘（四）完

　　也许，我正在做一件错事。
　　可，没人能阻止我。
　　恍惚间，发现自己罪孽深重。
　　神，是有理由遗弃我的。
　　然，我的背叛，却不会有损于祂的光辉。
　　因，我是这般的无足轻重。

　　传说中的玉兔族，哼，依然平凡到结婚生子，将血脉，力量代代遗传下去。他的新娘，月神为他指定的爱人，正在众人的簇拥下，向他一步步走来，在这空旷遥远的月之神社跟前。
　　娶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你会后悔的。
　　你会后悔的。
　　你会后悔的。
　　回声似的，撞击他的心，那名女子冷漠的声音。
　　后悔？这话不应该对他说，才是！
　　他执过女孩的手，认真地注视着她，面无表情的脸：
　　“你会后悔吗，嫁给我？”
　　她可以后悔吗？她记得选择权并不在自己手里。女孩低下头，沉默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脚踝上系着一串精致的铜铃，先前，随着她莲步轻移，发出不甚悦耳的脆响。那是她，送她的礼物，在很久很久以前。
　　所谓的诅咒，她不害怕。可她害怕，诅咒，会伤害到他人。她的父母，她的朋友，她热爱的这片土地，以及她爱的她。
　　那时，她真心希望，她将她杀死。
　　也许她死了，一切都可以结束。
　　然而出现的“意外”，说不定也是命里注定的。
　　一滴泪水滑下了她的脸颊。
　　他用拇指拭去了她的泪，将她的头发拢到耳后，在她的唇边呢喃了一会儿。接着这些温情的动作后，他将她推离自己的胸膛，是的，不遗余力地推开她，仿佛是为了让自己不反悔。
　　女孩似水的眼里写满了惊讶。
　　“别再用你那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我。”他说，“我不会娶你的。”
　　背叛这场婚礼的是他，不是她。
　　“伟大的月神！”他喊着，朝着高高在上的神社里的神像，“我不会，不会娶一个我不爱的人！”
　　底下的族人们先由错愕，开始慌乱。
　　“我愿意接受你全部的诅咒，因为我，决不向你屈服。”他决不向她屈身下跪。
　　整座神社剧烈地晃动起来，为着他大逆不道的行为。
　　坍塌了吗？这该死的权威！
　　“快走！”他对他的“新娘”吼道，这不是惊得无法动弹的时候，“去找她吧！别再回来！”回到这冰冷的月亮上，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

　　你们可以活得…很幸福。

　　“……”她一度回头望向他，这个她不爱，却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她的男人。纷纷摔落的石块，他背后，那曾经的威严到不可侵犯的神社在崩溃，抑制不了的崩溃。他的脸，在苍茫的夜色，以及动荡的石柱间，散发着柔和的光彩，正如第一次，她遇见他，那般美丽，那般温柔。
　　他看着她，没有再说话，看着她离开，远离这下的混乱。
　　女孩感受到他的目光，温暖的，心酸的，一直护送着她离去。

　　对不起……爱她的人。

　　呵呵~该结束了。
　　他好想回答那名女子，他会后悔的，如果娶了她，他一定会为她痛苦。
　　所以，即便是承受诅咒，他必须得放手。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不，他是认命的。
　　没自信能活着面对悲哀，不如，现在，就让这崩塌的神社，和着尊贵的月之女神的神像，一齐埋葬了自己。

　　“笨蛋！你真想死哇！”
　　抱着他倒向一边，避开了掉落的石梁。他原先站的地方，已经断裂，被深深嵌入那块庞大的岩石，像是骨子里被这尖锐的岩石刻进了那么一刀。
　　梦甩了他一巴掌，纯粹为了发泄怒火：“死，可真是简单啊！”内心独白：你死了我怎么办！天底下竟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人（笔语：梦这话很容易让人引起误会的哦~~）！
　　“……”他没有反应。
　　“你的力量呢！快让这场地震停止！”她打包票，他是有法子的！
　　“是月之女神发怒了。”他平静地说。
　　“她早千百年前就死了！”她要如何和他沟通，再下去，所有人都得被活埋！
　　“……”
　　他是一心求死的，而，这个抓着自己领子，不停摇着自己的女子，是想活下去的，还有底下，躲着陨落的石块的族人，他们同样是想活。
　　少数服从多数吗？
　　“你叫什么名字？”他轻喃出声。
　　“……”都这种时候了，忍住揍他的冲动，她送上自己完美的微笑，“梦，我叫梦。”
　　“很美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样。
　　“……”忍耐——…
　　“你不问我叫什么名字吗？”生死危机关头，男子继续“无赖”着。
　　“好，帅哥，你叫什么名字？”亲切的笑容马上要挂不住了。
　　“你可以喊我阿菜，虽然这不是我的名字。”男子露出大大的笑脸，抚摸着她的脸颊。
　　“那阿菜，你可不可以快点停止这场地震啊。”梦抓狂地想，如果他再敢问什么该死的，问题，而不办正事的话！她绝对会把他#￥·%…$*!~#—。
　　“哈，抱歉，我真的做不到。”他失望地对她吐了吐舌头，“我说了，这是月神……”后半段话，哼，就被梦不留情地用拳头给堵住了。
　　敢情，他刚刚都是在整她！
　　可偏偏是梦的这么一拳，地震搞笑似的止住了。
　　原来，月神也很乐意，她代表月亮，打倒这个混蛋。
　　“停了。”他哭丧着躺在那里，望着她，望着她身后浩瀚，却无半点星斗的夜空。

　　他死不成了。

　　空灵的声音，从残缺不堪的神社里，幽幽道来。
　　你背弃了你的族群。
　　你背弃了你的族人。
　　你将永远被放逐出月亮，直到那天，你化作他乡的石块。

　　“……”直到那天，化作他乡的石块，他将永远被驱逐。
　　“你在哭吗，阿菜。”她似乎听见了他轻声的呜咽。
　　“没，只是沙子跑到眼睛里去了。”他的眼睛红红的，一如祂原本的颜色。
　　那天，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阿菜，嗯，“正经”的恍若哭泣的神情，之后，他们嘻嘻哈哈地开创了新的生活。
　　尽管后面发生的事情，颇让她一蹶不振。
　　失去夜歌，让夜音恨上，离开望月残月，到抛下自己原来的身体，成为“小梦”重新活下来。
　　这一次，她如愿以尝地作为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延续着生命。
　　阿菜，是她，孤独如她，最亲近的人了。
　　他陪伴着她，安慰着她，任她欺负，任她指挥。
　　她的兔子……

　　回忆完毕，又回身看了看，当下，对她的呼唤，毫无反应的他。
　　“阿菜！”她失控地搂住他，化成人形的他，不禁哭了起来，“我不要你死！”内心独白：你死了我就要无聊死了！你绝对不能变成石头啊！哭……
　　闻闻——…接近他，她才嗅到那股…熏天的…酒味。
　　一根青筋跳动。难不成……
　　再闻——…是酒味不错！
　　两根青筋凸起。他不会是……
　　侧耳细听——…他喉管里发出充满韵律，对，是那么富有节奏的…鼾声。
　　咕噜咕噜~他的肚子饱得在冲她抗议。
　　骨碌骨碌~他靠坐的椅子后面，滚出了几罐，空空…空空的陈年女儿红。
　　他…他…他…他……抹掉自己脸上的泪珠，她的身体热得快受不了了——…千万别误会，她那是气得——…
　　“阿菜！！！！！！！！”震天的吼声，天震了……

　　请无视掉以下有可能发生的暴力血腥场面，再回到梦的记忆里。

　　之前，在月宫里。
　　夜歌到底有没有拥有她。
　　……
　　她没有。
　　她只是咬住她的唇，记得是咬住，痛就不用说了。
　　而后，夜歌坚决地放开了她。
　　“夜歌……”她比她还疑惑。
　　“梦，你一定有察觉到，对不对。”否则，你不会没有吃惊。你温柔可人的夜歌，会对你作出这样的事来。
　　“……”她不想伤害夜歌，更不忍心拒绝她。但梦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
　　“你爱的只能是我！”不是她的弟弟。
　　“……”
　　“他没有我爱你爱得深。”她可爱的弟弟，只是喜欢梦。那种喜欢，和她的爱，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夜歌……”
　　“为了爱你，我可以献出我的全部！”包括生命！而他不能！
　　夜歌走了，像风一样走了。
　　梦是知道夜歌爱她，可她从来不知道，夜歌对她的爱几近于疯狂。
　　疯狂。
　　月宫塌方了，无数的粉尘，石块在下落，扑腾而来，决裂似的，舍命似的，砸落下来。梦甚至错认为——…这是夜歌，她的心，在碎裂，与着迷途的尘埃相似……破碎得无力复合。
　　夜歌。
　　……

　　到现在，梦，已经模糊了。
　　那时，后来，再到后来，在阿菜之后，月亮上的那次碰触后，梦几乎快忘记，夜歌曾经对她说的“为了爱你，我可以献出我的全部”的时候——…
　　饥饿的自己，和决心，成为我“食物”的她。
　　自己晕了过去，在排山倒海而来的最原始的“食欲”前，我选择了晕眩。
　　清醒时，夜歌消失了。
　　我认为，执着地认为是我“吃”了她。
　　阿菜，却在我恢复知觉后，对我说，很可惜，不是。你的肚子仍是空着的，夜歌不在你的身体里。
　　那她去了哪里？

　　我情愿，她在那时已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宁愿自己满足了你。
　　好比过此时此刻，我空有你的记忆，然后在面对与你相仿的夜音，背负了深重的罪恶感。那份内疚，及那様的心痛，是我亏欠你的。

　　夜歌，你去了哪儿呢？

　　教训完那只死兔子的小女孩，再度昂首，望望天际金灿灿的月亮，璀璨的星辰在祂身边也黯淡了光芒，呵呵，或许只有你知道答案吧。
　　而，回应她的月光——
　　神采奕奕得生疼。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