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悼与柩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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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母去世之后，舞夜经常在想，血族的永恒到底是诅咒还是幸运。因为父亲是追随母亲的离去而走的，似乎是迫不及待地跟着她，将舞夜与风镜两兄妹抛弃一般。
虽然如同孤儿般的生活让两兄妹很难过，但是舞夜其实是并不怨恨父亲。因为在她的印象中，那一对相爱的人缺少了彼此是无法忍受孤独的滋味的。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也会遇到这么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舍弃对方，不愿意离开对方。
结果，她遇到了，但是似乎又没有遇到。
“夏野……”
看着出现在大厅里的身影，舞夜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大厅里的少年仰起头，看到二楼栏杆处出现的少女，深邃的双眸里一片平静，毫无波澜。而一旁站着的青年则是来回地将视线扫过他们两人，似乎要从中获取一些讯息般。
良久，夏野低下了头，看向辰巳，“我能跟她聊一聊吗？”
“当然！”辰巳点了点头，视线扫过正从二楼下来的少女，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在听到夏野的声音时，舞夜忍不住暗中揪住了裙摆，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而夏野得到辰巳的回答后，转身走出了大厅，朝别墅外的前院走去。
舞夜深深地吸了口气，跟着对方走去。在经过辰巳的时候，突然感觉手腕上多了一股拉力。
“舞夜，会记住你的承诺的，对吧……”辰巳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似乎微凉的气息也能察觉般。
舞夜挣脱了对方的手，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阳光下，少年站在庭院正中的玫瑰花圃前，似乎正望着满地的玫瑰花发愣。但是当舞夜距离他只有三步之遥时，他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她。
“夏野……”被对方的视线弄得有些无措，舞夜微微抿了抿嘴，试图让脸上出现笑容，但是有些勉强。
“我只想问清楚一件事……”
“……什么？”
夏野转过身，正对着她，眼底有些严肃，“你，是什么时候变成尸鬼的？是那次失踪之后吗？”
舞夜一怔，竟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她应该说自己原本就是血族，原本就是与他不同吗？这样的回答，夏野会认为她是在欺骗他吧！抑或是说，她应该做出肯定的回答，这样以博取同情吗？
无法再直视眼前的少年，舞夜别过了视线，望向一片娇艳的玫瑰花圃，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想骗你……”
“……”
空气似乎也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动。
良久，少年有些沙哑的嗓音在空气中响起，“那么说，你一直是……”
“不，我不是尸鬼……”舞夜再次摇了摇头，“也不是辰巳那样的人狼……”
夏野皱了皱眉，显然有些困惑。蓦地，他看到舞夜再次看向他，纯黑的双眸深处闪烁着一丝流光。
“夏野还记得你看过的录像带吗？”
夏野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嘴唇微微动了动，虚弱的声音从口中吐出，“吸血鬼……”
“是的……”似乎说出了第一句后，剩下的就变得轻松了。舞夜轻轻地勾了勾唇角，“准确的说，吸血鬼是人类给我们的名字。而我们一族一贯称自己为血族，相对于你们人族而言！”
“是吗？”
“我不想要骗你，从一开始也没想过要骗你……只是没想到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你想说，这是我自找的吗？”夏野忆起了那个中午，在那条道路上第一次牵起了对方的手，并且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羞恼，但是很快就被掩饰掉了。
“不……”舞夜轻轻地摇了摇头，眉宇间透露着一丝苦涩和悲哀，“那是我的决定，是我顺从了自己的心意而已……不是夏野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而我，也从来没有想要掩饰自己的曾经的欺骗。只是……”
“只是什么？”
对视的双眼里，舞夜能够看到对方眼底的淡然，她的心再次感到了疼痛。
“我，只是想要守在你身边而已……”舞夜低下了头，仿佛喃喃自语般，“夏野很温柔，虽然平时总是不承认，但是我一直都知道。我也知道夏野你想要摆脱现在的这种生活，想要离开这个村子，我只是希望能够帮助你完成你的愿望……就算以后，以后你真的不能接受，那么我也绝对不会伤害你……”
“可是没想到没等离开这个村子，你的身份就暴露了？”夏野接过了她的话，语气里的轻描淡写让人难以想象。
“嗯……”
沉默在此刻再次蔓延。
看着舞夜眉间弥漫的忧愁，夏野只能一直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情绪，生怕一不小心会顺从了自己的心意。
于是，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强调着对方的身份。她是吸血鬼，而他是人类，中间还夹着尸鬼的存在。
良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算了，我只想问一件事。妈妈，她的离开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阿姨吗？”舞夜仿佛一怔，眼底出现了一片茫然，“小出阿姨真的离开了吗？”
夏野怀疑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吗？”
舞夜摇了摇头，小脸上表情没有一丝破绽，这让夏野有些错愕。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轻笑声插了进来。
“看来，结城君是认为是我们把你的母亲给杀了吧……”
舞夜回过头，只见辰巳已经站在了大门边的门柱边，嘴角的笑容邪魅戏谑。而后者朝她眨了眨眼，随后慢慢地走上前。
“结城君这次可是误会我们了，连我们也在想令堂的离开是不是有些奇怪呢！”
面对辰巳有些轻佻的语气，夏野显然是不喜欢地皱了皱眉。他将视线重新放到舞夜的脸上。蓦地，他垂下了眼帘，“那么，打搅了……”
说完，他转身，朝着大铁门走去。
“夏野……”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熟悉的呼唤，夏野的身子顿住了。
站在他的身后，舞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背影。纯黑双眸微微一暗，她伸出手，纤细的手臂环绕住少年的腰际。
一瞬间，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身子一震。
小脸贴在对方的背部，舞夜有些眷恋地蹭了蹭，像是猫咪在与主人分别时的那种撒娇与挽留般。
夏野在起初的僵硬后，已经慢慢恢复了正常，缓缓地低下头，眼帘低垂，掩去了眼眸深处的情绪。
“夏野，对不起……真的。”舞夜的声音很轻，细微得只有紧靠的两人才能听得见。但是舞夜知道，在不远处，辰巳真盯着这边。她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不能说出来，而且对方也不会可能再想听。
能再三说出道歉的话语足以证明夏野在舞夜心中的重要地位，但是这一份重视却不见得被知道。
此时的她看不见少年的神情，而对方亦然。只一个转身的距离所隔离的空间却似乎拉开了千里的遥远。
风轻轻地拂过，吹开了少女的裙摆，以及墨紫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地耀眼。
烈日下的两人相依着，但是却没有如画面般的温馨和甜蜜，只有淡淡的愁绪缠绕着他们。见此，辰巳不由得眯了眯眼。
良久，少年动了动，慢慢地转过身，而却是伸手将腰际的手拉开。
看见近在咫尺的精致容颜，夏野发现自己已经无话可说。
舞夜轻轻地勾了勾嘴角，虽然被拉开的手让她的心里有些难受，但是她还是笑了。于是，她双唇微微开合，无声地吐出了几个字。
离、开、吧、夏、野。
少年没有再说话，转身朝前走去，徒留一人在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看到他的离去，舞夜不由自主地朝前了走了几步，似乎想要追上去，却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青年拉住了。她猛地转过头，却看到对方的眼底令人心惊的嗜血。
“舞夜……”
辰巳的脸上带着的笑已然有了几分冷意，透露着此刻他不悦的心情。
舞夜瞪了他一眼，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转身，与他擦肩而过，朝别墅内走去。而在她的身后，夏野同样沉默地走远了。
大铁门缓缓地打开，又关上，隔绝了两人的身影。
也许这正如他们的世界，门里门外，无法交融。
房间里一片黑暗，唯有床前的监控仪器屏幕上发出微弱的光线。在这种光线下，床上的女子被一堆冰袋所包围着。她的脸色显得惨白，以往细腻白皙的皮肤上散发出失去水分的干燥，还透着斑驳的点点尸斑。
敏夫久久地站在病房门口，脸上有着连他都不知道的期待和焦躁。距离恭子死亡已经四天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是不是有收获。
将恭子的死讯隐瞒，在医院里藏着这么一具尸体的压力已经快要令他有些无法承受了。而至今为止，恭子并未有任何尸变的现象。
人都是如此，赋予的希望越大，当失望来临的时候就会被放大。所以敏夫现在的处境仿佛置于一个悬崖上一般，往前一步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他走到窗前，注视着妻子的脸，久久停留。
“该放弃了吗……”
他低语了这么一句，脸上出现了一丝失落。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监控仪器里传来了不正常的声响。他回头一看，只见监控脑电波的图纸上开始出现波纹，而且幅度很大。
“开始了……”敏夫抓起了图纸，脸上出现一丝喜悦以及兴奋。
蓦地，他来到恭子的身边，用手探了探她的颈部脉搏，但是未能感觉到任何迹象。心跳全无，呼吸也没有，身体依旧冰凉，但是敏夫的心里却是越发地兴奋。
他用手捏了捏恭子手臂上的皮肤，发现指尖下的肌肤开始恢复了弹性，死后僵硬也在消减着，想来不久之后就会恢复正常。随即他从口袋里取出小电筒，用手撑起了恭子紧闭的眼帘，能够清晰地看到角膜。在他印象中，恭子的角膜早已经浑浊一片，但是现在已经有了一丝好转，似乎开始透明化。
紧接着，恭子脸上的尸斑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在淡化，失去光泽的皮肤也开始重新水润饱满起来。
尸变正在他的眼前进行着，这让敏夫心底燃起了复杂的情绪，但是很明显兴奋时占据了主导地位。
那一刻，敏夫知道，眼前的恭子不会再是他所熟悉的妻子，而是一个陌生的尸鬼。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悼与柩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