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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三章 弦·楚 身处军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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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可以去征战。”
五年前,云入寒用诧异的目光望着自己才成年的儿子。
“我可以带云军去抗战。”岸楚再次重复了一遍,气宇轩昂的脸庞,深若寒潭的双眸,让云入寒相信了这个自动请命的孩子,并给了他五万大军入驻边界与攻占中原的敌国抗衡。临行前他与莫腾在天门前击掌为盟,与万名将士高呼必胜,翻涌而来的气势席卷京城。
封昭二十三年,史上最年轻的将军把自己的身影淹没在了战云密布的天地里,抉择于胜与败的边缘。五年来,几十场漂亮的战役让岸楚叱咤风云,成为百姓口中的“不败之神”。然而此次翰宣的大举进攻却让他有些力不从心,前所未有的压力和痛苦让他开始无奈与彷徨。至亲至爱的人也如战火般烟消云散。五年来铸成的锐气也随之消减了一半。“不败之神”的名号难道就这样消亡了吗?
“将军,她醒了。”
岸楚与晨邑目光一触便放下了手头的兵册起身往另一个军帐赶去。
“吟桑 ……吟桑…… 箭……”床榻上的沁弦紧锁着眉,用她那仅有的力气摇动着头,额头闪着汗珠沾湿了两鬓,嘴里还胡乱讲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啊――”一声尖叫,沁弦猛地翻起身子,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此时岸楚与晨邑恰好入帐,见沁弦似乎中邪的举动,晨邑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可乌亮的眼珠只是飘了岸楚一眼就又重新翻下了眼皮,身子也重重地倒回床榻上,脸色如死灰般难看。
“这是怎么回事!这也叫人醒了吗?胡军医留下的药喂了吗?”岸楚转身指责跪在榻边的将士。那将士看上去一脸的稚嫩,一听将军发火便颤抖着身子不知所云。
“哎,你先下去吧。”见况晨邑出来打了个圆场,挥手让小将出去。
“毕竟他不是大夫,难免有所顾及,何必发怎么大火呢?”
“顾及什么!救人比什么都重要。”
“那……那照顾她的事就交给你了。”晨邑一阵怪笑,岸楚回瞪了他一回,还是无奈答应了下来。
“可我毕竟也是个将军,大敌当前,军事繁忙,所以……你得和我轮班照看她。”
“什么!”晨邑惊叫了一声,无辜地瞪着岸楚。而岸楚却若无其事地上前给沁弦喂药去了。
气氛又静了一会,吟桑也觉得身上阵阵发寒,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你……保重。”莫腾点头,可一切都显得那样不自然,最后吟桑还是决定先举步离开,步子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她的心从来未有过的不平静,他曾经视危殆如游戏般的放纵的笑,面对国家存亡坚定自信的脸庞,为何还未走远就都浮现在脑中。长路漫漫,她终是忍不住回头却见他背对着自己,长身玉立,是寂寞还是惘然,风中那个遥不可及的身影有多少无奈隐藏在他的心底。而此时的莫腾却在那儿低头讥诮自己:不过是回到从前的日子,为何心却在悸动。
“这是哪里?”沁弦终于在另一个月照之时朦胧地睁开了眼,动了动僵硬的四肢,打量起身处的奇怪建筑。
犹在榻边打盹的晨邑在听到一道轻柔的女音时猛得惊醒,一脸惊喜地探向沁弦:“你醒了?诶诶诶,别乱动。”很少照看病人的他一边压下欲撑起身的沁弦,一边替她盖妥被毯:“你还伤着呢!”
“我在哪儿?”不得不乖乖躺下后的沁弦打量着眼前手持折扇的男人。都冬天了,他拿那种东西干嘛。
“听好了,你现在身处……”晨邑挺起了身子,居高临下地宣布:“皇家军第三部队东营胜武将军云岸楚之营。”
“云岸楚?”
“没错。”一提到起他们家战功彪炳的主子,他便自豪的跟什么似的。
“哦,这个我知道。”就算再不关心政治,再孤陋寡闻,云岸楚这红透半边天的名字她当然听过,而且出来前吟桑还刻意让她恶补这面的知识,却没想到她竟有机会见到这传说中一手遮天的将军,这倒是不虚此行啊。
“你知道?难道你是真的有意替他挡一箭?”
“什么?”为他挡了一箭,谁那么卑鄙拿她当挡箭牌。
“你不是从天而降为岸楚挡了一箭吗?”没错啊,岸楚是怎么说的,目击的将士也是怎么说的。
猛得一阵痛意令沁弦打了个颤,仿佛是在提醒她这伤受得多冤,心里极度不平衡,几乎要吼出来才罢休。她才没那么好心,当下抓来晨邑的衣领欲问个明白。此时一阵冷风吹入帐内,将她的发丝吹得纷飞,而当她烦躁地拨开遮住视线的发丝时,一个高大的身躯矗立在帘旁,替她遮住了风。看似熟悉的银色战甲在烛火映照中锃锃发亮。
“你总算来了,交班交班。”一见岸楚出现,眼皮正打架的晨邑立马跳起来往帘外窜。
“陈副将正找你。”虽然知道晨邑很累,但为大家活命还是不得不剥削他的时间。
“什么!现在?”一向睡眠第一的晨邑一听噩耗差点没腿软跪下来。
“快去吧。” 岸楚不得不扮得一脸严肃地搭了搭晨邑的肩,而后毫不心软地放下帐帘将他拒之帘外,转身步向沁弦。
“你醒了?”
“恩”传入耳的沉稳声音,仿佛有着无限力量令沁弦终于能抵抗住疼痛撑起身子:“你是?”
“云岸楚。”
重如千金的三个字一入耳。令沁弦有些不能动弹,尽管刚刚还是想或许能有机会见他一面,可真当他就这样站在眼前,还步步向她靠近,她真的有些被镇住的感觉。他……是生来就这么有气势吗?
“伤好些了吗?先喝药。”手长腿长的岸楚三步两步就跨到她面前,伸手拿来药一手扶住她的
肩,一手把药往她嘴里灌。
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沁弦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就这样把一碗苦涩的药一饮而尽。什么呀,这也叫喂药。果然将军都是粗鲁的。
沁弦仅抿着双唇,用手试去嘴边的药渣。
“你叫什么?”
“沁弦。”
“你为什么救我?”
又来了,不是刚才解释过了那是意外吗?她何时名声变得怎么好了:“我不是。我一点也不想救你好不好。”话一出口,顿觉自己失言:“不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救你,我怎么知道翰宣人打仗都不看对象的,人家好好的站在那里就被箭给射下来。”
听她愤愤地把话说完,原来事实与他所料完全不同,而她也真的只是碰巧替他挡了一箭,不管怎么说,她救过他是事实,然而他却连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喂,你真的是云岸楚吗?”这样的感觉跟刚才他报上大名时怎么不太一样。
“怎么,我不像?”
呃,这一句好象恢复了点气势,可是看他不经意间的皱眉和欲诉无言的落寞模样,让人觉得仿佛是一只失去了翅膀的雄鹰,只静静地在角落挣扎,甚至要放弃希望,心情受他影响,善于洞察人心的沁弦强忍着药物渗入体内的不适,努力想要看透他的心事。
“你家在哪?我派人送你回去吧。”身世是个问题,起先她昏迷着还好,现在醒了若还留她,有违军纪不说,晨邑还担心她的来路。
“家啊……那个……我父母双亡,无家可归。”天呐,她真是越来越像她爹了,骗人不脸红,撒谎不眨眼。爹――你可千万不要怪女儿没心没肺啊,有其父必有其女不是,危急时刻,你就装死帮帮女儿吧。
“可是……”
“我无家可归,你要赶我走吗?外面兵荒马乱的。我还受了伤,要是死在哪了都没人知道。”决意留下来的沁弦不等岸楚把话说完,先下手为强地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哽咽地向他投诉:“我怎么说也救过你不是,你堂堂一个将军怎能如此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怎能忍心将一个受伤的弱女子赶去外面,你看看外面。我一出去不给人当活把子了吗?”
岸楚听得头晕,他最见不得女人哭了,也是,外面的情况怎能放她出去,先留下再说吧!
“就知道你不会怎么绝情的,谢啦!”
岸楚抬头一惊,他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她就……
“秘密!以后告诉你!”沁弦露出了灿烂的笑,故作神秘地对岸楚眨了眨眼,娇憨的模样让岸楚顿时滞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