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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淘小女捣蛋挨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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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雯一听还是躲不过,撒开手就想溜。房间里就那么小的地方,哪里溜得掉,才跑两步便被提溜了回来,按在床帮上撅着小屁股。冰儿想了想,怕自己下手没数打重了,把她的小裤子一褪,两瓣白嫩嫩水灵灵的小屁股蛋带着弹性般从裤子里跳了出来。
“嗖——”地一掸子下来,那粉嫩的肉弹了两下,凸起一道粉红色,耳边是杀猪般的哭喊声,两条白皙如嫩藕般的腿不停地踢蹬,一双小手也伸过来护痛。
“老实的!”冰儿喝道,把她的手抓住摁在腰上。左看右看有点下不去手,轻轻打了两下,脑海里又浮现出邻居家女人拉着自己告状诉苦的样子,火气又“腾腾腾”上来了,手里加了三分力,连续地抽了好几下,见小奕雯哭得身子都颤抖起来,怕她受不住,又停了手等她消化一下这疼痛。这时才听见门外另外两个孩子在拍门,带着哭腔说:“娘!今儿雯儿弄脏裙子,是我不对,她还小,您心里气,就打我吧!”“师母!我没有看好雯儿,你还是打我吧!”……
奕雯在疼痛缓过来的瞬间,声嘶力竭地高喊:“哥哥救命!”
冰儿隔着门对外头奕霄说:“你是读书的孩子,你最知道,娇子如杀子,今儿教训你妹妹,是为了她明儿不惹出祸患来。你不用劝娘了,心里难受,自己去读一读《颜氏家训》,看看古人是怎么说的!”
外头安静了一阵,里头奕雯的身子也不再抖了,冰儿举起掸子,“嗖——啪!”连续几声,打得奕雯又痛呼起来。
她的救星终于回来了。
英祥一到家,听到这鸡飞狗跳的声音,见可心和奕霄站在房门口流泪,里头是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奕雯的惨烈哭喊,他忙过去问:“怎么了?雯儿犯错惹你娘生气了?”
奕霄忍不住泪流满面,抱着爹爹说:“爹爹快去救雯儿吧!她要被娘打死了!”
英祥要紧推开房门,恰见那根鸡毛掸子又举了起来,赶紧一个箭步上前握着掸子柄,嬉着脸说:“好了好了,累着自己,气着自己,不划算!”
冰儿自己也是心疼得一脸泪,见丈夫来阻止,就坡打滚儿,把掸子一丢说:“可好!你的宝贝女儿,你自己管吧!我好省省心!”
英祥顾不得和她搭话,转眼见女儿的小屁股上横一道竖一道都是凸起来的通红的印子,心疼得“哎呀!”一声,探手去抚摸:皮肤已经火烫火烫的,有几处还隐隐的发紫了,这顿打真是挨得不轻!他回头对冰儿道:“打也打了。你那里的药呢?快给孩子敷上!”
他小心地把奕雯抱在床上,细心地为她涂药,见她还抽抽搭搭地哭,半是劝慰半是批评地说:“也别哭了,你娘打你,自然是为你好。今儿又犯什么错误了?自己觉得该打不该打?……”絮絮叨叨半晌才把药涂完,掏出手绢擦了她的泪水,安慰地说:“先休息一会儿,别乱动,碰着伤处我可帮不了你。”回头见冰儿也在擦脸上的泪痕,叹口气笑道:“你们娘儿俩!一模子里印出来的!”
冰儿欲待反驳,当着孩子的面,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许久才说:“她说要吃槐花饭的,我现在去摘槐花,叫厨下做——要吃什么不好?东西不高贵,就是磨牙!……”
奕雯身上火辣辣地疼了一阵,清凉的药便渐渐起效,她哭喊得累了,不知不觉睡着了。等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唤醒,她睁开眼睛才发现,屋子里点了灯,外面黑漆漆的,母亲坐在她的床边,揭开被子检视了一下她屁股上的伤,见她醒了,端起小几上一碗冒着扑鼻香气和热气的槐花饭,带着点笑意说:“你不是要吃槐花饭?”小心用勺子舀了半勺,喂到她嘴里。
饭里加了蜂蜜,甜津津的好吃。奕雯疯玩了一天,又被揍了一顿,本来肚子就饿了,此刻吃得格外香。一碗饭下肚,又是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她吃得心满意足,困劲儿还没过去,倒头又睡,朦胧中感觉母亲轻轻顺着她的头发,抚摸着她的身子,柔得快要化成水一般。
冰儿几乎是半夜才到自己房间去睡,见英祥双手枕着头,也没有睡着。英祥等她上床,自然然而地张开手臂让她习惯性地靠着自己的肩膀,才说:“心疼了吧?”
冰儿叹口气说:“冤孽!生了个女儿还是个捣蛋鬼!你不知道,今儿隔壁那妇人说话夹枪带棒的,好扫我的脸!可又没法子驳斥:你闺女踩碎了人家屋上的瓦片不算,被骂了以后,居然拿一捆稻草偷偷塞在人家烟囱里,晚来人家一做饭,呛了一屋子黑烟!”
英祥“噗嗤”一笑,冰儿气得用胳膊肘顶他肋骨:“还笑!笑得出来!就是仗着你宠她,越发有恃无恐了!哼,你还把罪过栽害在我身上!什么叫我们娘俩一模子里印出来的?!”
英祥越发忍俊不禁,“吭吭”闷笑了半天才说:“乌鸦落在猪身上——瞧见人家黑瞧不见自己黑!你没嫁的时候那些出格的事我可是听说过,比雯儿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冰儿脸一红,又狠狠顶了他一肘子才说:“我小时候浪荡在外头没人管,可不是秀才家的女儿!再说,后来我们老爷子教训我、揍我的劲儿,可比我打雯儿厉害多了。那么长的竹板子、那么粗的荆条子就往我身上招呼,可不含糊!”她比划着说,现在想起来,记不得痛,倒记得挨完揍之后,也有着相似的甜蜜和温暖。
英祥笑嘻嘻的:“雯儿才六岁呢!你这个狠心的娘,总说自己最晓得皮肉痛楚不好受,对别人倒是一片慈悲心,怎么放到自己孩子身上就变了味儿?”
冰儿被他揉搓着,觉察他手里比平日里要多用了两分力道,笑道:“怎么着,心疼丫头,这会子来报复我了?”
“怎么敢!”英祥说着,翻身到她身上,“儿孙是负累,可也是幸福。再给我生两个,儿子闺女都好,我都喜欢!”冰儿叫苦道:“老天!你平常不带孩子不知道,雯儿这一个混世魔王就闹得我够受!再来两个,你自己带吧!”英祥此时兴致勃勃,边吻着她馥郁的肌肤边随口答应着:“好……”
完事,英祥说:“还是这个辰光好,不似以前青涩,就像朵花儿开到了极盛处,美得有味道。”
冰儿冷笑道:“哟,都开始品评了?这阵子花酒吃得不少吧?听说你们这些爷们没事情就喜欢比较各个窑子里的姑娘,还选了花魁、取了绰号。那个谁——黄鱼脚的那个妞——叫什么‘半截观音’?”
“你还懂得不少!”英祥笑道,“大脚就叫‘半截观音’,小脚就叫‘步步生莲’。不过,我其实最厌这些东西,邵大令也是,只是首县这个位置,应酬太多,实在避免不掉!”
冰儿道:“最好让皇上来看看你们下头官吏的这些污浊!好好整治一批!”
英祥叹息道:“有什么法子?治了一批,还有一批,蝗虫似的,我都不堪其扰。再说,皇上现在新定西北疆域,平了大小和卓之乱,打算把那块土地命名为‘新疆’,这可是旷世未有的奇功,但也是旷世未有的难办,只怕心思都在新疆那里呢!”
冰儿对国政不大感兴趣,何况自阿睦尔撒纳病死,被枭首传示九边,她对这块新疆域就一点都没有认知了,马马虎虎“嗯”了一声,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今儿邻居家那长舌妇,竟然还问我什么时候给雯儿裹脚。我回她:‘我们家不兴裹小脚呢!’她就足足笑话了我半天,说不裹脚的女孩子将来怎么有人要。气得我窝一肚子火!——不过,奕雯这个淘气劲儿,说不定裹一双病歪歪的小脚,走走路都疼的话,以后就消停了!”
她的想法还没说完,英祥急急出声阻止道:“打两顿、骂几声尤可,这项绝对不行!我最看不惯那些走路歪歪扭扭的小脚女人!什么‘步步生莲’我欣赏不来!好好一双脚,裹成那个鬼样子,想着都害怕!”他爆豆子似的说完,见冰儿得意地在笑,才放慢语速说:“她皮虽皮些,以后会好的。大不了也给人取个‘半截观音’的诨号,总不会嫁不出去;就是嫁不出去,我养她一辈子好了!裹脚这罪决不许她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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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来,英祥早早去衙门了,奕霄也吃过早点背着书包去了书塾,冰儿忙过早晨这一阵,到耳房里看望奕雯。
奕雯昨天早早地睡了,今儿醒得也特别早,不过赖在被窝里不起来,自己扳着手指头和自己说话、做游戏。听见母亲推门的声音,连忙缩到被窝里装睡。她感觉被子被轻轻揭起,裤子被小心褪下,自己的小屁股被温暖的掌心轻柔地拂过,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帮自己穿好裤子,盖好被子,这次从脑袋那里把被子揭开:“怎么闷着头睡?”
奕雯一下子把眼睛睁开,调皮地一笑。冰儿见她原来醒了,心里又气又疼这个小丫头,拍拍她的小脑袋问:“屁股还痛不痛了?”那张小脸一皱,苦巴巴的:“痛!还好痛!”冰儿撇撇嘴说:“痛个鬼!根本就没有使劲打!现在肿都消了,就稍微青了指顶大两块罢!”
小东西见母亲一副好说话的样子,扭着身子撒着娇嚷嚷:“就是痛!就是痛嘛!”
“起床吃点心,就不痛了!”冰儿说,“今天买了糖包子,煮了赤豆粥,还烙了槐花饼,满意了吧?”小人儿“噢!”地一声欢呼,麻利地爬起来,胡乱洗漱一番,早早坐在桌子前等饭。
只有这一刻她才像个女娃,等到点心和粥上桌,立刻又变了副神情,两只手并用拿着吃的,“狼吞虎咽”犹不足以形容。冰儿在一旁一个劲儿说:“慢点儿!慢点儿!没有人跟你抢!”也没有什么用处,只好心里暗暗想:哪里和我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小时候哪有那么贪吃?
吃完饭,没事情做的奕雯就开始鸡飞狗跳了,在院子里撵完狗,捉完鸡,看着槐树上最高处还有些槐花,咬着手指盯着又想着鬼主意,恰好被冰儿看见了,大声吼了一顿,奕雯两只眼睛里立刻亮汪汪的都是水:“娘,我屁股还疼……”
“你就是欠揍!”吼是这么吼,确实也下不去手了。闹腾到中午英祥和奕霄回来吃午饭,一上午的无事忙才算是消停。英祥一见女儿就笑得满脸花儿,一把抱起来举到半空中晃了几下,逗得她咯咯笑,又放下来托在怀里,轻轻在她耳边问:“昨天挨了打,今天痛不痛了?”
奕雯知道爹爹最宠自己,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造型,点着头说:“痛呢!好痛呢!”引得英祥赶紧帮她揉。冰儿见不得他们俩腻歪的样子,把筷子在桌子上“笃笃”墩齐,说:“肉麻死了!吃饭!”
英祥这才把女儿放在座位上,筷子在桌子上逡巡了一圈,问:“雯儿想吃什么?”
奕雯像大家小姐一般,只消靠着椅背挺肚子坐着,指挥爹爹夹什么菜,就有什么菜到嘴。她的嘴巴,除了负责吃饭菜,另外负责说废话,英祥笑眯眯地侧着耳朵听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时不时去摸摸小脑瓜、捏捏小脸蛋,满心的欢喜都放在脸上。
冰儿暗自叹气,转头给乖乖坐着自己吃饭的奕霄碗里夹了一些肉菜:“天天读书辛苦,多吃点!”又叫可心放开来吃。可心是快及笄的大姑娘了,这些日子越发文雅,抿嘴一笑点点头,却也把最好的菜夹到奕霄的碗里。
奕霄恪行“食不语”,点着头向母亲和可心表示谢意。英祥的注意力这才转到儿子身上,见他吃完放下筷子,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等候大家吃完,不由含笑问:“你现在是在上新书还是写文章?”
奕霄说:“文章是逢三六九三天写,平时除了巩固四书外,准备开讲五经之一。还请爹爹教我,五经里头,选那部比较好呢?”
英祥便也放下筷子,想了想说:“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远,书教也;洁净精微,易教也;恭俭庄敬,礼教也;属词比事,春秋教也。其实五经各有长处,不逊于四书,我倒是建议你有空都要读一读,不要钻写文章的牛角尖,以为通了一经就能考试、致用了。若是说入门得容易,《春秋》和《周礼》各有所长,你看哪个好吧。”
冰儿插嘴道:“《诗经》不是也不错嘛?我还懂些呢!”英祥当着孩子的面,不好意思笑话她基本只懂《诗经》里的十来首情诗而已,咳嗽一声继续对儿子说:“天天死读书也不好。正好今儿下午我要到郊外的驿站取些东西,那里养着不少驿马,我假公济私一下,偷偷带你学骑马好不好?”
“好!!”
大家一听,这声音却是奕雯发出来的。她饭也顾不得吃了,几乎把一双脚丫子都抬上桌子表示自己的赞同之意。英祥哄道:“你还小。驿站里没有那么小的马。等长大了再教你骑。”
“我不么不么!”奕雯开始撒娇,“爹爹偏心眼!爹爹不喜欢雯儿了!……”又是一顿碎碎念。
冰儿其实心里也痒痒的,说道:“这样吧,你教霄儿骑马,我带雯儿去瞧瞧,天天把这个小丫头憋闷在家里,天天给我惹是生非。”
英祥叹口气道:“本来女孩子这个年龄可以学点简单的描画花样、裁剪缝纫了,不过——”不过家里这个当娘的做不了老师,英祥只好点头答应了:“好吧,今儿就当到郊外踏青,咱们一家子一起去吧。”
四月的郊野青绿满目,浓荫匝地,树上杜鹃、石榴、白兰……地里石竹、虞美人、锦葵……开得浓艳照人,美不胜收。小奕雯从驿路边到田地里,到处跑着撒欢,所经之处如被蹂躏洗劫一般,只余残花败柳。她手里握着一把花草,偏偏又得陇望蜀,见到更好的又忍不住要去采摘,手里握不下时就毫不犹豫地把看不上眼的丢掉。
采了一阵花,突然没了兴趣,把花束丢给哥哥照管,又奔到田里捉蝴蝶。她胆子贼大,什么虫子都不怕,捏死了数只蝴蝶之后,终于被蜜蜂蛰了,这下哭哭啼啼握着肿起来的手指头来给父母看。冰儿白了她一眼道:“活该!还没叫条蛇咬你一口!”说是这么说,赶紧拿随身带的药瓶给她抹药。小人儿总算消停了,乖乖地坐在大车里,等待爹爹办完事回来带他们骑马。
没等多久,刚刚还在哭的小东西突然又笑起来,肿起来的小指头指着驿路上边:“爹爹!爹爹!大马!大马!”
大家抬头一看,真的,英祥牵着两匹马,含着笑向他们走来。“这里没有特别好的马,毕竟是送驿递为主,需要耐力,而不是速度。不过,奕霄初学,倒也不错。”英祥伸手轻轻拍拍马脸颊,那马也显得很温顺地靠着他。
“来。”英祥拉着奕霄的手去抚马,“这里的马还都温顺,一般抚摸它们要从前头,顺着毛捋,还可以喂点饲料,马匹知道你没有恶意,就会乖乖地听话。千万不要贸然从后头去摸,马一个后蹬腿就能把人踢个半死。”
奕霄小心地像父亲一样顺着马的鬃毛,那马果然没有丝毫敌意。英祥见差不多了,帮着紧了紧马肚带,正了正鞍鞯,指着马镫说:“左脚踏着这里上马。你看好了。”他已经很久没有骑马了,可草原上多年的练习,这些技巧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他一撩袍子,踩镫上马,稳稳当当上去之后,边轻轻夹夹马腹边对奕霄指点:“上马后坐稳,脚不要在镫子里踩得太实,前掌着镫即可;腿里用力一夹马腹,马就知道你是练家子,肯听你的话;手要握牢缰绳,用它来指挥方向……”
奕霄在父亲的指点下上了马鞍,开始有些畏怯,但渐渐也敢骑着马小跑起来,英祥含笑看着儿子,翻身上了另一匹,在奕霄身边指点。奕雯拍着小手,羡慕不已,大声对英祥喊着:“爹爹!我也要骑马!”冰儿道:“你不是屁股痛么?”
奕雯连连摇头:“现在不痛了!我也要骑大马!”英祥远远地听见,带着奕霄溜了一圈,回到大车旁,示意冰儿把奕雯抱上马。他双手圈着女儿,叮嘱她抓紧马鞍的前部,身子放低前倾,驱马慢慢前行。
奕雯一点害怕的神色都没有,“咯咯”愉悦地笑着,一会儿觉得不满意,嚷嚷道:“爹爹快点!”英祥夹了夹马腹,加快的点速度。奕雯的小肉腿夹紧了马鞍,手抓牢了马鬃毛,继续嚷嚷着叫“快点”。英祥心头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兴奋,俯下身子护牢了女儿,双手一抖马缰,那驿马是惯熟被骑的,立刻明白背上主人的要求,打一个长长的响鼻,“咴——”的一声向前疾驰起来。奕雯只觉得耳边呼呼生风,眼前景物快速移动得几乎有些模糊,可又让人有说不出的痛快,尖着小嗓门兴奋地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