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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闻八卦 掉狼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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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脱离魔掌,青鸣这段时间肚子里积了不少的郁气,所以到了廷都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那陵无殇口中的第一酒楼——绝味楼去好好招呼自己的口腹。
大堂里高朋满座,热闹非凡。人嘛,在这种气氛下,对着美酒佳肴,往往最喜欢东八西卦。
“……听说相府开出天价,挂榜为个谪仙似的的美人儿寻医,可是真事?”
“千真万确!据说啊,前段时间相爷去稽州那里巡视遇刺,被个稽山上的天仙所救。可那天仙救了相爷以后,自己却沉睡不醒。相爷为了报恩,带她下山,访遍名医,但是名医都束手无策呢!”
“嘿嘿,我看啊,相爷是等着把那姑娘救醒以后以身相许吧!”
“啧啧!咱们相爷那可是西廷第一美男子,人中龙凤。十五岁便文试夺魁,接着又帮着我皇灭了东彦,官拜宰相。”
“呵呵,是啊。不过我说,那宰相的位子,就得他才能当,要不然哪来得我们眼下这太平的光景啊!”
“不错不错。可是,哎……眼下相爷都二十有三了,还是没有娶妻,如此的人中之龙没有子嗣怎么行呢……也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咳咳,话说回来,哪家姑娘要是能嫁给他,可真真是三世修来的洪福哩!”
“那可不?!还有呀,最近有小道消息说,咱们相爷是北昶国君的私生子呢!……”
一派的天花乱坠。
青鸣停筷:这求医之说假若是真,自己下山那日碰到的受伤男子难道就是西廷宰相夕华岚?稽山上的睡天仙……会是青隐吗?……不过青隐虽嗜睡,又怎会沉睡不醒?发生什么事情了……
思绪繁杂,青鸣起身出楼。还是去相府瞧一瞧罢,听陵无殇说那可是不输皇宫的豪华呢……
占地庞大,建筑精致,仆侍皆是精挑细选。其内亭台楼阁,水塘花圃,异彩纷呈。就连砌围墙的砖头,都是北昶特产的紫凝土烧制,色泽华美坚固非常……一切的一切都在招摇着奢华——这,就是西廷少年宰相夕华岚的府邸。
“都快赶上芜香山的仙境了!”青鸣小小声嘀咕着,这人是在跟皇帝比富吗?
由一清秀小厮领着进府,去书房见那少年宰相,因为她自称……
“神医?”“啪”地合上手中奏折,夕华岚一双剔透冰眸凌厉地锁住青鸣,一字一字阴阳怪气道:“甫学成出山的神医?”
他正是那天落难的白衣人,青鸣心有点虚。
微撇过脸,她掩饰地轻咳:“实不相瞒,神医乃是家师……但是在下自问还是可以替人诊病的。”不就是把他弄晕了嘛,这男人怎如此记仇。
“好个甫学成出山、可以替人诊病的神医啊!”淡色薄唇缓缓勾起冷笑的弧度,锐眸眯起:“便是将身负重伤的病人击昏,然后弃之不顾?!”
“……”青鸣其实很想辩解:你其实是自己撞昏的!可是周身被那寒气一压,便愣是不敢去触那逆鳞。
如此,只能试试动之以情了。她拱手深深一揖,极尽诚恳道:“在下听到传言,认为夕相您那病人,可能是敝人师姐。忧心如焚,故而冒昧来访。”
夕华岚原本一认出青鸣,腹内立时怨火狂燃,却不防她突然转变话题。师姐?嗯……不错,当日是在那荒山顶上先后遇到这两人的。
“哦?如此,你可有法子治她?”寒气稍淡了点。
暗松一口气,镇定:“假若真是师姐,那么在下有独门诀窍可以一试。”青鸣再狗腿地一揖:“可否请相爷先带我去见人呢?”
“独门诀窍?”夕华岚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能用什么法子!”侧首对侍立一旁的小厮,“带路!”
轻纱粉帐内,谪仙似的美人沉睡着。杏面桃腮,青丝如瀑。那眉眼唇鼻,皆是柔美安祥,使得整个房间里似乎都缭绕着仙气。
……不过,青鸣显然不这么想。
第一时刻,确定了床上躺着的正是自家师姐,青鸣便如遇恶鬼,下意识想跑——掉转头,身后退路却恰恰被冰雕男子堵死。
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青鸣只好掩饰地轻咳:“不错,此女正是在下的师姐……相爷确定她是真的不会醒吗?”
……废话。夕华岚挑着眉,显然不屑回答。
之后,青鸣便在夕华岚鄙视的眼光中慢慢蹭近床边,战战兢兢地轻叫:“师姐?师姐?”
“……”这种猫叫法……是把别人都当白痴吗?
小心翼翼地,推推,再推推,声音大了点:“师姐?青隐?”
“……”相爷的脸色开始黑了。
吞吞口水:“……如此,只好用独门秘法了……”
深吸一口气,青鸣勇敢抬头:“可否相请爷回避一下?”
“……”冰雕额角微抽,巍然不动。
“……好罢,如此……我便开始施法了!”大义凛然。
只见青鸣——伸伸胳膊踢踢腿,外加扭腰转三圈。再浅收腹深呼吸,手掐喉咙变声大喝:
“青隐!抄《苍史》!”——文夫子浑厚的老嗓。
“青鸣!拿青隐练针!”——药夫子森森的寒声。
……青鸣静了。
青隐很静,周围很静,夕华岚也很静……冷静,冷冷的静。
冰唇微启,云淡风轻:“独门……秘法?”
青鸣如坠冰窟,勉力淡定:“以乃独门测试秘法,青隐如不醒……”咽咽口水:“便说明真的出事了。”
“哦?”冷魅的眉眼挑出讥诮:“那么如此,再何解?”
深吸一口气:“请容在下思考几日,再寻他法……”
薄唇缓缓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弧:“那么就请在舍下小住,探索疗法罢。”
霉,很霉,真的很霉。青鸣颤抖着手臂捧着半人高的书摞,心中酸涩: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相较于不痴的奴役,夕华岚的手段绝对是更高杆的——假借名目!恶意凌虐!
牙根奇痒,眸光狠毒,仿佛要咬上书架前那金丝白袍的悠然背影。
书堆最顶,一本约三寸厚的大书又重重砸上。一片烟尘缭绕中,青鸣身躯剧晃,几欲仰倒。
玉白的手轻拍,凉凉的嗓音悦耳:“灰真大呀!”
……灰头土脸的青鸣眼也闭口也闭,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愤怒了。
“花了几个时辰,总算找完了……咳咳……”
夕华岚优雅转身,面向摇摇欲倒的青鸣,点点头,满意。“本相已特地为你将府内医书全部寻出,希望你仔细研读,早日找出治疗之法。”
想了想,薄唇再勾起:“穿过房外九曲回廊,再过右手繁花圃,然后由拱桥到千莲池对面,再行过梅、兰、竹三院,至相府最西北角,便是本相帮你安排的菊院了。那里十分清幽,你可以专心读书,也不必担心有人打扰。”
再想了想:“相府这些医书许多都是御赐或者绝版,奴仆不得触碰……如此,便劳烦青鸣自搬去居处罢。夕某有事,恕不能相陪了。”
下巴朝门口小厮略扬,“如墨,领客人去菊院罢。”
话音落,脚步轻抬,飘然远去。
……文夫子所谓“美人如蝎”果然有理。
与在院中空地晒太阳的一条小草蛇相对无言,这几天,相爷当日的几个形容词,青鸣以为理解得相当透彻。
门外野草高,满屋灰尘飘——“十分清幽”;
无人送饭菜,无人近院来——“不必担心有人打扰”。
垮着至今还在酸痛的肩背,青鸣准备再次翻墙出去弄点食物,顺便寻寻人。她记得陵无殇说过他在廷都,不过奇怪的是,任她这几日如何翻腾,却愣是没有找到关于这个人的一丝线索。
回想到那天在酒楼,人说这位宰相大人手眼通天,那么跟他打探打探会不会有些收获呢?
相府书房内,冰雕似的俊逸男子淡淡地看着突然来访的青鸣,“怎么?青隐的病有眉目了吗?”
“没有……”正中死穴!
“那为何求见?”懒懒的目光,似是不耐。
青鸣头皮发麻,“相爷,听说您无所不知,在下想向您打探一位友人的下落。”
“嗯?说来听听。”打个呵欠。
“他叫陵无殇……”
“什么?陵无殇?”冰眸一凛打断青鸣的话,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你与他什么关系?”
“旅途认识的朋友,约好一起来廷都的,可惜出了点意外走散了。相爷,难道你也认识他?”惊喜。
“朋友么……”眼眸垂下,“并不认识。不过你不用担心,过几日他定会派人找上门来的,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罢。”顿了顿,“你可会按摩之术?”
“按摩?”这天外一问是何意?
“所谓神医,连这个也不懂么?”轻蔑眼光冷冷飘来,“我府内可不养闲人,多少都得付出些劳力。正好我目前少个书僮,你可以顶这个缺。假如令我满意,自有机会叫你见到陵无殇,而且平时还可以随我用膳。”
青鸣心怒:在家里,哪个师傅敢叫她做这种活计。
“我……懂!”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找对象也最重要。
“如此,你便天天在我身边伺候罢。”理所当然。
“……”是不是被陷害成免费贴身小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