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Y]青烟》丹青袂

1、第一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

　　第一章云想衣裳花想容

　　寒风裹着锋利的冰片顺着屋檐落下，李老头佝偻着背推开了朱红色的大门。“这鬼天气，冻死了好几只洋狗了啊！咳咳……咳咳……呸！”老人吐了口浓痰，支起袖子蹭了蹭嘴皮子，哆哆嗦嗦的跨过高高的门槛。

　　“啊！快来人啊！死人啦！咳咳咳……咳咳……死人咳咳……”老头的腿脚突然利索了起来，跃过崭新的朱红色大门向着门内奔去。

　　“夫人，快咳咳……快去门口瞧啊！咳咳……死死，咱府门口死人啦！咳咳……”老人抚着胸口，也不顾女人花容失色的小脸，转身小声嘟囔着走开了。“这大过年的，咳咳……呸，也太不吉利的，回去得让老婆子扎两针……咳咳……”

　　夫人青着脸看着老头离去，冲着一旁的侍奉丫鬟尖声喝到：“瞧什么瞧！还不快去叫人！快去，个没教养的小蹄子！”

　　侍女委屈的撇着嘴裹着风雪走向大门。

　　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端坐在厅堂内，额头上涂抹得均匀细致的脂粉被突如其来冷汗撕扯的支离破碎。该死的，那个女人……

　　府门外飞雪如箭，一行人急匆匆的跑来。行至门前，打头的侍女猛吸了一口寒气，峻冷的空气深入心肺。

　　府门前威严的耸立着两只巨大的石狮子，端的是双狮戏球的姿态。眼下时节，两只雄武的狮子早已被纷纷大雪掩得看不见身形了。惊吓侍女的却是那雌狮足下蜷着的女人。女人衣着褴褛，怀中抱着一个鲜红色的大包裹，姿态诡异。面目着地，眼看便是了无生气死尸一具了。

　　两名胆大的长工弯身蹑足上前，一人抬肩，一人搬脚。两人刚一起劲就看女人怀中的火红包裹骨碌碌的滚落在地。仔细一看，我的老祖宗！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两个大男人难为的看向是侍女。

　　年届黄花的女人一时母性打发，越看那雪地里稚嫩的小脸，心中便越是爱。抬足向前，双手捧起雪地里的奶娃，仔细一打量才发现孩子早已是面色发青，生命岌岌可危。当时是便召身后长工速去请郎中，令两人将女子尸身裹了草席放到后院门房里，便抱着孩子急急回府。

　　撩开门帘，便见府中主子正端坐正堂。侍女急忙放下怀中婴孩，双手扶左膝，脆生道：“奴婢恭老爷万福。“说罢转身向着侧席上坐着的女人行礼道：“女婢恭主母万福。”

　　男人梳着油光油亮的发辫，八字胡在唇边微微抖动。“嗯，晚晴你起来吧。这个……”下巴微扬，“是什么？”

　　晚晴于是抱起婴孩将此事一一道来，只是在孩子被发现的一段儿“小小”的添油加醋。果然，听完晚晴的一番描绘，这位尖脸猴腮的老爷摸了摸下巴，“大过年的，先养着吧！你说是不是？婉云？”

　　被叫到名字的女人微微一笑，“你家晚晴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这老妇就不插手这么多了。好了，我累了，这孩子就先留在这吧，你也回你的寒水斋罢……”说着便向旁门走去。

　　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厚重的门帘之后，只留下一室的馨香。

　　晚晴双颊通红，当下也只好抱着婴儿一跺脚也扯开门帘走了。这位老爷站在床边，看着窗外朦胧的飞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吐出两个模糊的字眼，如释重负。“婉筠……”而究竟是婉筠还是婉云，除了他还会有谁知道呢？

　　晚晴抱着婴儿向着门房走去，想必郎中已是久候多时了罢……

　　匆匆掀开门帘，屋里只有一个白面书生与门房阿立。晚晴将孩子小心的放在书生面前。这白面书生也不多话，起手便将婴儿身上裹着的红被单利落的解开，搭脉。过了一会，书生的眉头微微的邹了起来。

　　“心脉微薄，气息冰凉，小生怕是回天乏术了。”说着将包裹原样裹好，起身拿起药箱就要离开。

　　晚晴慌忙将郎中拦住，“先生请一定帮帮这孩子，这大过年的，这孩子一出生便离了母亲，如此身世，先生怎么忍心，俗话说了，救人一命，胜……”

　　“你说什么？这孩子是孤儿？”郎中抬手打断了晚晴的话，目光里透着炯炯的神采。

　　晚晴木木的摸了摸眼角的水珠子，轻声回道：“是的……您怎么？”

　　郎中折身回到塌边，摸了摸婴儿的肩骨，手足，笑着说道：“我可以救活他，并且可以保证他这一辈子健健康康，还不收分文。只要……”

　　“只要什么？”晚晴紧张的接道。

　　“只要你把他交给我抚养，我自然可以无偿将他治好养大，甚至可以保证他这一生不愁吃不愁穿，富贵荣华唾手可得。怎么样？去找你家主子商量一下罢！”白面书生看了看依旧呆楞着的晚晴，又接了一句：“还不快去，再晚些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用！”言语神态之中哪件刚刚那副软弱姿态，分明是习惯了使唤人的老爷做派。

　　晚晴踉跄的转身便听身后一声轻喝：“可以，只要你带他走，永远不要回到金陵这地方来，你就带他走。是生是死，与我杜家没有丝毫关系。”

　　晚晴抬眼，身前的人不正是她要找的大夫人吗？

　　郎中听言不由喜上眉梢，提起医娄，抱起婴儿就要走。

　　晚晴惊骇的跪地，“夫人，您不能这样，老爷说了先养在府里，这孩子还小，谁知道这人要那他去做什么，夫人，您不能这样！这事儿得和老爷商量啊！”

　　夫人抚了抚鬓角的鲜花，道：“你没听郎中先生说吗？再迟一点这孩子就活不成了！”

　　“夫人，夫人，这孩子是无辜的，那二小姐已经……”

　　“放肆！阿立，快把她给我拖出去！”夫人紧紧地撇着眉，冷汗忽然就湿了后背。这个小贱蹄子！

　　一旁的白面书生抱着孩子，面色清淡。看侍女被门房粗暴的拖走便想跟着离开，却被夫人一手挡住了出路。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金陵城中没有你这个郎中我是知晓的。你不要多心，你是谁并不重要，我只要你保证你将这个孩子带走，且永远不会让他踏上金陵城的土地。你……你要好好保护他无忧无虑的度过这一生。从此以后，他的生死永远和我金陵杜家毫无瓜葛。你记住了吗？”女人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郎中点了点头，“我……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我保证只要这孩子自己不出问题，他的将来定是富贵荣华唾手可得。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让他踏上金陵的土地。”

　　女人点了点头，虚弱的坐在椅子上。

　　郎中扯开了厚厚的门帘，寒冷的风霜席卷而入。

　　“等等……”女人突然出声。

　　郎中回头，却见女人已是泪流满面。

　　“告诉我他的名字。”

　　“……莫青衣。李抱玉主课青衣，胄名奏授祭酒。”

　　“好名字，真当好名字啊……婉筠，你听见没，你的儿子叫莫青衣，莫青衣……青衣……”女人声音渐低。

　　白面郎中踏步出屋。风雪打散了他的身影，绰绰人影终于消失在朱红色大门之外。

　　“莫青衣，你叫莫青衣。”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写原创，压力大。据说这种风格的文很冷啊……默默求虎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