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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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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说,我们羽族一贯都是知礼的,所以这离开也要报备一下。我深深的不以为然,若是知礼,你何苦被父皇罚去什刹海?但这话,万万不能当着我哥面说的。于是,我只得沉默是金,跟着我哥去见了狐王。
那狐王有好长好长的白胡子,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我甚是喜欢他。他也很好说话,听见我哥说我思念父母甚切,形容消瘦,便软了心肠,只说和黎若道别后便可走了。
黎若……
我这才想起还有这位大人。私以为,这关似乎可能一定肯定不太好过。
此刻,本帝姬就站在黎若的书房外,踟蹰着。我闻得到淡淡的血腥交杂这药味,想来他正在换药。一想起他手臂上的伤是那么落下的,我这心里就有些不太知味。那些想好的说辞也就这么的付之流水了。
我吹着风,看着天,心里那个苦逼啊。
我哥必然也是知道黎若不好相与的,所以自己溜之大吉,只说帮我拾掇下包裹,就丢我一个人面对黎若去了。
“阿紫……”黎若淡淡的声音传来,窗被推开。
我转头,黎若又是一身的炫彩,在阳光下泛着细碎晶莹的光。他微微笑着,眸子里却噙着了淡淡的愁,“你是来告辞的么?”
不知为何,黎若这般点明,我便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讪讪的笑,“不……不是。”
黎若挑眉,“不是?”
“你说带我去游历,总是窝在青丘不太好吧?”我绞尽脑汁,终想了个比较冠冕堂皇的缘由。那时,我才明了,这冠冕堂皇四个字也着实不容易做得到。
“可我听说,你要同你哥哥回天庭的。”
“我是回去和我母后说下,我同你玩的很是合心。”我继续讪讪的笑,“还会回来的。”
“是么?”黎若就那么静静的望着我,我便有些恍惚。
那双黑色的眸子似曾相识,我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梦境,那个一袭白衫的男子,虽然模糊了面容,却有这一双最黑最明亮的眸子。
那双眸子也如此刻般望着我,说不出的形容,却能要人的心软软的,还纠缠着淡淡的疼。
我记得那个人说的话。
他说,你当真要杀我?
“阿紫?”黎若通透的手在我眼前晃过,我回神,看着黎若,不自禁的重合了那个梦境。我抬手,抚过黎若宛如雕刻的脸庞,留恋在他那双分外好看的眉眼上,痴痴傻傻的说,“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爱你。”
黎若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声音带着颤,“阿紫……你……你……”
“我怎么了?”我歪着脑袋,看着黎若,这才发现,我的手不规矩的放在了他的脸上,连连吃豆腐。
“啊……”我惊叫一声,向后跳开,心中是汹涌的泪奔如流啊。
我居然……居然非礼了黎若……
我,非,礼,了,黎,若!
黎若只是呆呆的看着我,黑眸中是欲说还休的情愫,令我很是不好意思。
我想着,这类的戏码一般都是反过来演绎的,不过既然我们已经反了,那我便演到底吧?于是,我装作大度的拍了拍黎若的肩,“你,你莫要介意,我会负责的。”
果然,这是男人才做的事情,我说起来觉得很是怪异,都快要哭掉了。
黎若这才回神,长臂一伸将我揽入怀中,窝在我的肩头,轻声道,“好。”
“那,你和我去天庭么?”我第一次抱住了黎若,觉察到男子的身体在我细小的臂膀中微微的颤。
“好啊。”他似乎很欢喜,带着轻轻的笑,在我耳边很是暧昧的说。
那个时候,我才有些后知后觉的觉得,我似乎上当了。
我就这么带着我的大大包裹,以及黎若回了天庭,然后和他见了我的父皇。
父皇坐在高高的金黄色的椅子上,颇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看着我。只是因为他这种心情经历我见得太多了,因此早就不以为然,真是不明白我父皇这么大年纪了每次都会来这么一出,大体上因为天庭真的很无聊吧?
“小十九终于长大了,也要嫁人了。”我父皇说,眼里有晶晶亮的东西,却带了指责,似乎觉得我不怎么配合他。
哎,我是个孝顺的女儿,只得装出扭捏和不舍的样子。而黎若则噙着笑,挽着我的手,对我父皇仿若保护一般的说,“请天帝放心,黎若必然会护她一世,爱她一生。”
那个人,穿着耀眼的衣,带着炫目的笑,挽着我的手,对我的父皇许下了承诺。他说,他要护我一世,爱我一生。
我的心突然就被这周围的明晃晃迷失了,我只能望着他,初初懵懂,似乎了然了情话的不得了。
我父皇高高在上的看着黎若,颔首,“但如你所言,莫重蹈覆辙。”
我有些困惑的看着我父皇,开始觉察我似乎被他们都蒙骗了什么,这里面必定有什么是我所不知的。
黎若只是握紧了我的手,“天帝便请安心,此生黎若必定不负她。”他说完,对我粲然一笑,“那些话本里说的,都不算数的,怎么会在你我身上?”
我抿了抿唇,觉得这种深情的戏码着实不太适合我,于是便有些惫懒的。
“可是累了?”我父皇倒是很关切我,在御座上趋了趋身子,“那便回去休息吧。”说着,我父皇挥了挥手,示意黎若带我下去。
黎若行礼,然后半是揽半是抱的将我带走,送回了蒹葭宫。
我躺在我那张紫玉雕花的柔软大床上,透过散乱垂下的珠帘幕看着黎若,只觉得在明晃晃的光线折射下,这个男人怎么看都怎么漂亮,真不愧是狐族的世子,大抵上是狐族最美丽的人吧?
我十七姐姐教导我说,一般每一族的王者都是那一族的强者,比如说龙族善战,所以今次的龙君就很骁勇。依此类推,本帝姬也私以为,狐族的王必定是那一族中长相最为俊美飘逸的,比如说黎若。
我曾听我二师父分析过我们羽族这一族的特性,说是甚为清傲,具有完美倾向。我听了觉得说的很对,于是连连点头,虽然那时我听不太明白清傲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总归应该是好的吧?
只是,我二师父食指纤纤点了下我额头,用团扇掩住了朱唇,温柔的笑着打碎了我对自己未来的定位。她说,“你嘛,是个例外。”
不过,我觉着,美丽的事物大家都是喜欢的。所以,这样子我看着黎若的时候,觉得若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了也没什么的。每日有美男观赏,不亦乐乎。
可,我这么躺着,看着黎若,觉得他的面容在渐渐的瓦解,分解成为了一片片细碎的白光,然后练成了一片白芒,将我吸入了其中。
在那一地纯白色中,我遇见了一个极为好看的男子,比黎若更是好看百倍的男子。
说是好看,其实我并不曾亲眼见到他的容颜,我每每用力去看,却只看见的模糊零碎在了那白色的背景中,只有一双眸子深沉的黑。但是按照他的体态和气度,我暗自揣摩了下,所谓雍容而不失淡雅,清傲但不少平和,说的必定就是这般,可比黎若强了不少呢。
他就那么不远不近的站在那里,看着我,带着说不出的感觉,有些瘆瘆的难受。
他对我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许了我的,为什么变了卦?”
我想要辩解,说我并不认得你,这什么许诺自然也不能算到我头上。但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眼看着他就要飘散到那片白色中,我急忙追上去,却动弹不得。我一着急,就醒了。
对上的自然还是黎若那双湛黑的眸子,他握着我的手,柔声,“这是怎么了?可是梦靥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觉得很不是滋味,黎若这样安抚我很受用,于是起身,抱住了他,埋首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很是安心。
“和我说说。”
“我梦见了一个男人,他在怨我,说我许了他,却变卦了。”我依着黎若,细声细语的说,“我又不认得他,怎么能算到我这里呢?”
黎若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我。
在天庭住了几天,我带着黎若去看了我的大师傅。
我的大师傅住在紫宸界,正应了他的名号——紫薇大帝。这个帝字,说是前任天帝,也就是龙族的某位先人感激他的力挽狂澜,觉着若是没有此人,自己也不能登上至尊之位,所以赐他帝字做封号,以示尊崇。但实际上,我大师傅他是个清散的人,只不过虚挂着这个号,并不怎么打理事务的。
我一直很困惑,如我大师傅这般清淡的人,怎么会收了我这个小麻烦做徒弟。我曾问过大师傅,他很是无奈,说我还在蛋里,就被我母后死缠烂打的塞入了他门下。
“既是故人之托,我必当尽力。”我大师傅那时候看着我,轻轻叹气。大概他觉着这句承诺着实有些失策,想我上面十八个兄姐都是很出色的,便是贪耍些,也都乖乖的做好了课业。就是我,天资不行,还总是一副懒懒散散迷迷糊糊的样子,他为我甚是担忧。
不过,我大师傅一贯是冷傲的,所以我对他很敬重,并不敢在他面前诸多放肆。因此上,我担了这个“不务正业”的虚名也着实是很委屈的。曾经跑去我二师父那里哭了一整天,说再不要这个师傅了。最后被我师兄用一套据说是绝版话本和每日帮我烧烤给哄了回来,我师兄那日拉着我回来,谆谆教导说,“阿紫你今后要注意着点,莫要丢我紫宸界的脸面啊。你这不要师傅要是闹了出去,可还得了。”
我记得,我当时是对了一句什么来着?对,君自无情我便休。
于是,不巧的传入了我师傅耳朵里,被他老人家罚去静思。
虽然我常说我师傅他老人家,但我师傅着实不老。和黎若此刻并肩而立,两人看上去也如同弟兄一般。但实际上我师傅年岁是很大的,据说天庭上除了我父皇,就数的我师傅最大了。
他老人家挑起丹凤眼,上下左右南北东西的打量了下黎若,一颔首,“不错。”
黎若谦逊的笑,那副模样……哼,竟和我师傅颇为相像。
“阿紫是被惯坏的,你要多担待些。”我师傅的这句话一出口,我瞬间就石化了。我觉着,这实在不太像我的师傅的一贯作风的。
这么家常的话,实在有违他老人家的大神身份。所谓大神,便是只需要高高在上,然后一发言一动作便震惊全场就好了,实在不需要这般事无巨细的。
“帝君便请放心。”黎若柔柔的眼波卷向我,我在两位顶级帅哥的瞩目下,艰难的咽下了那一口苹果,嘿嘿的笑着,颇不自在。
或者是因为我从不曾带过异性来我大师傅面前,所以我大师傅自然而然的就将这人视为和我关系不一般。更加之天庭那些早就传的遍地开花的新闻,我大师傅现下怕是用一种审核的眼神看着黎若,看看面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够不够资格担我一生。
“两情相悦,也是一桩美事。”我大师傅如是说,“我原还想着,若是阿紫不情愿,便是舍了脸面也不许她嫁过去的。”
啪嚓……
我手中被啃了一半的苹果就这么掉在了地上。而,黎若,华丽丽的石化了。
原来大师傅你对我这般好啊,可惜……我瞅了瞅静默并且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黎若,想着我既决定对人家负责了,便不能三心二意。
于是我假笑着,学着往日的一贯作风,扑到我师傅怀中,“原来师傅你对我这样好,我好感动啊。”
大师傅一贯不受用,但今天却有些反常,竟然接住了我,对我很好看的笑,“阿紫,你是真心和他一起么?”
我看了看今天不太正常的大师傅,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脸色已然不能用难看形容的黎若,踟蹰了片刻,终是点头,“真,一百二十万分的真。”
大师傅便不再说话,轻轻点了我额头。而我回眸,发觉黎若的脸色也着实不甚好看。
我估摸着我又是哪里说错话了?可见得这谈话着实是门艺术,而本帝姬恰巧修的不够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