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人自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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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胤祯回到胤禩的书房，却见胤禟也来了：“九哥几时来的？”让两位哥哥等着自己，胤祯觉得有些不安。
“在你迷路的时候。”胤禟用眼角扫了胤祯一下，笑着说。
胤祯陪着干笑了两声，没有搭腔。胤禩在一旁看着，也没有多问，兄弟三人便讨论起朝中的事情来。
“十哥怎么还不来？”谈完正事后，胤禩与胤祯下着围棋，胤禟坐在胤祯身边，不时的支着招儿。
“怎么，你约老十来了吗？”胤禟边替胤祯下了一个白子，边问道。
“九哥，你别帮我瞎下了，成吗？我自己会！”胤祯赶紧把刚才的那颗白子拿了回来。
“你当我愿意管你啊，我是怕你走错了，到时连后悔都来不及。”胤禟话里带话。
“那我也乐意，总比被你支使着强！”胤祯脸上有些挂不住，嗓门也不免提高了些。
胤禟刚要再说话，却被胤禩打断了，“去看看十爷来没来！”他扬声吩咐着屋外的侍从。
两人都不敢多言，胤祯仍旧与胤禩下着棋，胤禟则窝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翻着书。不一会儿功夫，胤誐便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哎，我说这大年下的，咱们干吗总来八哥府上呢！去十四的朵颐轩，或者去老九的香雪海多好！”
“嫌我这书房小了？”胤禩抬眼问了一句，并给胤誐倒了杯水。
“八哥，我不是这个意思！”胤誐赶紧把嘴里的水咽了下去，解释道：“外面不是热闹些嘛，总比咱们四个干坐在这里强啊！”
“我们是来谈正事的，可不像你！”胤禟慢悠悠的开口。
“像我怎么了？”胤誐顺手拿过胤禟手里的书，当扇子使劲给自己扇着风。
胤禟几次想把书抢回来，可胤誐仍一个劲儿的扇着，胤禟于是不动声色的说道：“这可是八哥的书啊！”
胤誐听罢，赶紧把书放好，继而坐到胤禩身旁：“八哥，咱们兄弟四个去西市逛逛怎么样？”
“我要进宫去看看额娘和惠妃娘娘，你们自己去吧！”胤禩撂下棋子，沉声回道。
“我也不去。”胤禟跟着说：“只有平头百姓才去西市呢，你一个堂堂大清国的阿哥，掉不掉价儿！”
“阿哥怎么了？不是皇阿玛说的，要满汉一家的吗？”胤誐猛地站起来，高声道。
“有在丹桂坊里‘满汉一家’的吗？”胤禟似笑非笑地驳他。
胤誐一听这话，脸上腾地一下就红了：“老九，你别、别胡说！”
“就是，我就知道十哥说的话是真的。”胤祯也不嫌添乱的凑进来插嘴。
“还是十四弟明事理。”胤誐长长地歇了口气：“那丹桂坊里的朝鲜歌舞伎，都是些能歌善舞的正经班子。模样也好，不像南边的女人，长得简直没法看。十四，你说是不是？”
“我哪儿知道？我又没去过。”胤祯瞧了眼胤禩，赶紧解释。
“你没去过？那你怎么能知道我说的话是真的？”胤誐问道。
胤祯一本正经的说：“这还不简单嘛，每次十哥因为受了冤枉而辩解的时候，总会结巴的！”
“噗！”胤禟先笑了起来，胤祯使劲绷着，还故意问：“九哥乐什么呢？”
“好了！”胤禩终于开口：“你们俩别再作弄老十了，时候也不早了，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八哥明天和我一起去丹桂坊吧！”胤誐试探着。
“你们去吧，明天我要上山。”胤禩沉思了一下：“胤禟，你看着他们，玩归玩，但不要太张扬了。”
“又去那个庙？那庙里有什么稀奇玩意儿，能让八哥这么上心？”胤誐十分好奇。
“明儿你跟着去一趟不就知道了。”胤祯撺掇着胤誐。
“就是，八哥明天何不带上老十和十四去见识见识！”此时，胤禟也附和道。
胤禩并没有理会弟弟们的起哄：“明天我有些私事要办，等过了年，再带你们去。”
“八哥明天当真要上山？！”胤祯突然间兴奋地问道。
胤禩不觉莞尔：“是啊，你有事？”
“没有，我没有。”胤祯连连摇头。
“八哥不是说了嘛，过了年再带你们去，明天八哥是要同卫姑娘一起上山。”胤禟的语调不紧不慢。
“哦，那也好，也挺好的。”胤祯走到桌子旁边默默的坐了下来，继而对胤誐道：“明天十哥去丹桂坊吧，顺便也把我带上好了。我也想看看那些朝鲜女人。”
“好吧。”见胤誐爽快的答应了，胤祯这才一脸严肃地说：“可有一样，如果她们真长得特别好看，你可不能和我争，我比你小，得先紧着我。”
“哈哈哈！”胤誐大笑了几声：“保证没问题！”胤禩与胤禟也被逗笑了，胤祯不着痕迹的呼了口气，不经意间却对上了胤禟探询的目光。
众人散后，胤禟却有心走慢了几步：“十四今天可不太正常，以前他说话从没这样轻佻过。”
“你今天就正常？”胤禩反问。
胤禟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八哥真是仁者不忧，倒是我枉做了小人，白费心思了。”
“你是为着什么，我心里明白。”胤禩的口气出奇地郑重：“可你要知道，你是当朝的九阿哥，你能做、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八哥这是说笑了，咱们兄弟四个从来都是一条心，你交代的差事，我从不敢掉以轻心，八哥毋须担心。”
“我没担心这个。”胤禩拍了拍胤禟的肩膀：“有些话以后再说吧，芳凝身子一直不好，你有空要多陪陪她。”
“我心里有数。”胤禟点了点头：“明天我陪你上山吧，我也很久没有去拜访一尘方丈了。”
胤禩不禁挑眉：“我明天要带琬珩上山，你自己刚说的话，怎么忘了？”
“我那是打发十四呢，你不会把我说着玩儿的话当真了吧？！”胤禟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惊讶与不自然。
“我本来就是要带她去的。”胤禩回答得很简单，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浪费时间。
“那我也先回去了。”胤禟走到书房门口，却又再站住：“前几天额娘还和我念叨你呢，八哥若哪天得闲了，就去看看她。”
“让宜妃娘娘费心惦记了，年前我一定和玉竹一起过去。”胤禩回道。
“冷吗？”马车里，胤禩轻声问她。琬珩笑了笑，摇了摇头。
“那就好。”看着她的唇抿得弯弯的，他心中蓦然一动。又见琬珩无奈地撇撇嘴，道：“可是我很困啊！”
“本想除夕再带你出来的，可那天要到宫里守岁，够品级的文武大臣从一早儿就得候着，我们这些做阿哥的，自然也不能去的太晚。再者说，今天是你的生辰，早起一会儿也没什么坏处。”胤禩知道她今天起得太早了，北京的冬天这样冷，他们早晨出门的时候，天上还挂着几颗白亮的星星。
“咳……”琬珩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那才是理想的生活啊！”
“这话是谁说的？简直误人子弟！”口气是小小的不满与些许的责备。
“迂腐！”琬珩佯装懊恼，却仍含笑的瞄他：“算啦，谁让我好心呢！本姑娘就日行一善，陪你去逛逛吧。”说完，她还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此时，胤禩可以完全肯定她一直都在成心气他，他也故意睥睨地看着她。“困吗？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先睡会儿？”胤禩温和地问。
琬珩赶紧摇摇头，在男生面前睡觉？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困了就睡，别硬抗着，一会儿可是要爬山的。”胤禩的目光炯炯，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琬珩仍是摇头：“我一点儿也不困，外面的景色多好啊，我还没看够呢！”说完，便挑帘看向外面。
“不困就不困吧，别再冻着。大腊月的，能有什么好看的风景！”胤禩边说边放下了车帘。
马车一路向西北驶去，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终于停在了一座荒山的脚下。
“这就是你说的那座山，和不寻常的寺庙？”琬珩不解。从山下仰望，山虽不算太高，可也破败的够呛了。
“上去就知道了。”胤禩徐徐答道，并不急于解释。“你爬得上去吗？”他又问。
“你这算是从门缝里看人吧？要不咱俩比比？”琬珩仰脸问道。
胤禩不禁放柔了声音：“走吧。”他主动牵着她的手，琬珩正要小心的把手抽出来，不料却又被他紧紧抓住。他拉着琬珩往山上走去，山路不太平，甚至有点崎岖。胤禩有意放缓脚步，但却感觉到她正在努力跟随着自己的步伐。
“你不用这么着急，我走你前面，正好给你趟趟路，你也好走些。”胤禩回身，半弯着腰看她。
琬珩抬起头，迎着他的面孔，此时，两人的距离近得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她笑着摇摇头：“不，我要与你并肩而行。”
她的眼眸如新月般放出光芒，有点狡黠，又有些坚定。胤禩定定地看着她：“好。”他神态郑重，又道：“我不松手，你跟紧了。”
两人携手终于到了山顶，琬珩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座庙比她想象得还要荒凉。胤禩带她走近殿内，这时，从里面迎出来一位清瘦的老和尚，仙风道骨的样子。
“一尘方丈。”胤禩拱了拱手。
一尘方丈也急忙躬身合十还礼：“阿弥陀佛。卫施主，久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听方丈这么一说，可把琬珩吓了一跳，原来胤禩在外面用的名字，竟会是良妃的娘家姓氏。看来之前认为他瞧不起自己的舅舅、舅母，确是误会他了。
“托方丈的福。”胤禩微微答道。
“不敢不敢。”一尘方丈连连摇头：“卫施主这话，实在是折煞老衲了。”继而又看向琬珩，双手合十，道：“老衲这厢有礼了。”
“这是在下的家妹。”胤禩简单的介绍，并没有做更多的解释。
琬珩学着样子，双手合十，欠身行礼。一尘方丈也还礼，并道：“原来也是卫施主，贫僧失敬，失敬。”说完，便把胤禩与琬珩让进了内堂。
“方丈不用这般客气。”胤禩开口道：“我带她来，是想让她见识一下这里的妙处。”
“卫施主谬赞了。”一尘方丈语态谦逊，并引着琬珩看向一副对联：
上联是：你求名利，他卜凶吉，可怜我全无心肝，怎出得什么主意；
下联接：殿遏烟云，堂列钟鼎，堪笑人供此泥土，空费了多少精神。
琬珩不禁暗自叫好，难怪这座庙会如此的荒凉破败呢！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哪个来此求神拜佛的，不是为了求名、求利，这副对联倒真给这些人来了个下马威。
可是，即便是出家人，也须得“衣食住用”四事俱足，方能安心修道。更何况香客们都是芸芸众生中的凡夫俗子、血肉之躯，被泼了这样一盆冷水，自然不会再朝拜捐钱了。琬珩开始钦佩起一尘方丈，挂出这样一副招人骂的楹联，还真得需要不少的勇气与风骨，执着与信念。
琬珩实在想不到胤禩竟会在意这副对联，这与他贝勒爷的身份太不相称了。不过，她忽而想到，他之前也说过喜欢张孝祥的《西江月》，这倒与这对联的境界有许多相通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人自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