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白无常大人》纪乃

45、第四十五章：白兔子和黑兔子

　　在白不素再次送走那个为情所困的丞相小姐时，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她这几天的时间全部贡献给了这个丞相小姐。这丞相小姐的故事似乎没那么复杂，至少没有小狐的故事那么麻烦，只不过是书生小姐，郎情妾意，他朝金榜题名，只待郎君上门提亲时，却发现郎君早有发妻，也不愿做那负心郎，再见时与她形同陌路，仿佛从未相识。

　　这时候丞相小姐才想明白，她被利用了。完了也倒霉，还没来得及让有权有势的老爹帮忙报复就病死了，早早的来到地府，也不愿意投胎，只想等到郎君百年之后，问问他，究竟对她有没有过感情……

　　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丞相小姐横溢的才华竟然把它说了好几天才把她的故事说完，白白浪费了她好多时间……如果不是地府的硬性规定必须要把这些牛皮糖全部弄去投胎，白不素一定见到她就绕道走。

　　灌了一口早就凉了的茶，白不素靠在椅子上休息，等候下一位大小姐来磨叽。

　　听见推门的声音，白不素虽然觉得是在意料之中，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挤出笑容免得态度太差激怒这些大小姐或者大少爷，解决不了事情倒霉的还是她自己。“今天是要聊聊什么呢……”

　　“哟，兔子。”来人是孟姐，白不素很意外，怨念司和奈何桥确实有段不小的距离，而且孟姐最近新来了个帮工，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是在奈何桥边调/教那个小帮工才是。

　　“兔子我之前不是说过要带你去见大人吗，”孟姐看起来心情很好，“今天的结界弱了，一起去吧。”

　　“大人……”白不素模模糊糊的想到，在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曾经有过那么一回事……说起来，这都过了多久了？

　　虽然对那位大人确实有点兴趣，而且不用配合那些怨鬼也让白不素很高兴，可是现在还是工作时间，悄悄溜走的话会被抓去见夜白大人的……当然不得不说的是，她确实很想见到他。“现在……不行……还是工作时间。”白不素犹犹豫豫的拒绝，仔细想想这的确是个好提议，也好久没见过夜白大人……

　　“这个不用担心，我早就跟夜白说过了，他也同意了，走吧走吧。”孟姐不给白不素任何反抗的机会，拖着她朝那座小山峰走去。

　　白不素的心情却突然低沉下来了，被批准了也就是没理由去见他了……

　　孟姐和白不素完全相反，能够看见美丽的天空让她非常高兴。在大人居住的小山峰上，除了天空之外，还有不是曼珠沙华的植物，还有不是工作人员也不是死灵的动物……那里的一切，就跟她所思念的人间何其相似。

　　白不素正消沉着，突然觉得好像撞到了一层柔软的什么上面，但仔细一看眼前却什么都没有，要说是结界，却连结界的感觉都没有。孟姐拉着白不素挣扎两下，就从那薄膜一样柔软的东西里挣脱出来。

　　才刚挣脱出来，眼前就突然亮了起来。地府的天色总是有些昏沉，在里面呆久很容易就忽略了这些差别，而通到外面又要先经过一条暗无天日的甬道，所以无法直面的比较里外的区别。

　　白不素从外面往小山峰上看的时候，一直没感觉到那里面和外面有什么区别，她也曾经试图独自走到小山峰上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大人，但似乎没什么用，就像娘说的一样，地府里的山峰只能看到，怎么也到不了。

　　但是现在，那座小山峰就在眼前，这里的天色很亮，以前没见到过比较不出来，现在一比较，才发现地府的天色是多么的暗，确实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黄昏的模样。

　　小山峰的顶端，隐隐约约能看到房子的一角，是竹的，青葱一样的颜色，嫩得让人心疼。

　　孟姐带着白不素很乖巧的顺着一节节的石阶往上爬，好在小山峰并不高，她们并没有爬多久。

　　趴在地上的女孩听到声音往白不素这边歪歪头看过来，圆圆的脸上有双圆圆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很可爱的样子。

　　“你又来了，”小女孩懒洋洋的把脸转回去，语气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每次都来有什么意义，反正我又不可能满足你。”

　　“别这么说嘛，”孟姐一点也没有被戳穿的尴尬，“我老是想着，我多烦你几次，你就能从了我的。可是没想到你那么固执，都两千年了，你也没松口一下。”说到两千年，孟姐的语气有些惆怅，估计是想到她连做鬼也是那么老。

　　小女孩却撇撇嘴：“两千年而已，又不长，这么短的时间是不可能说服得了我的。”

　　孟姐叹气，也没看清她的动作，只觉得她是往身上随意的一摸，一个不小的食盒凭空出现在她手上。把食盒里的东西端出来，孟姐忍不住唠叨：“我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但两千年也不算少了吧？就算你不肯全改了，至少也要让地府多几种植物吧？总是曼珠沙华，红花绿叶早就看腻了。”

　　小女孩抖抖脚爬起来，掸开粘在身上的草屑，变成一盆水洗了手，单刀直入抢了孟姐还没摆出来的烤鸡，一边啃一边含糊的回答：“不是我不想，只是地府的土地环境特殊，人间的植物基本上是种不了的。当然，比如说你要种株牡丹吧，这也不是不行，只要我再上面附着法力，它就能存活下来。但是这样太麻烦，我不想这么做。倒是地府里的土产植物，就要开花了，挺漂亮的，跟人间的桃花一样，你要是喜欢我给你移一株去你那破茅屋呗？”

　　“算了，”孟姐兴趣缺缺的摆摆手，“几百年开一次花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普通，哪里有人间的味道？我还是不要了。”

　　“什么几百年啊，”小圆脸的女孩努力地把嘴里的鸡肉咽下去，不满的说，“明明是一百年开一次花。一百年又不久，人间也不是没有一百年开一次花的植物。”

　　“有是有，但这玩意儿哪里是我这个穷苦老百姓见得起的？”孟姐也很不满，“我是要怀念追溯我的人间生活，不是想看到人间的东西。”

　　“这有意义吗？”小女孩不解。

　　白不素也很不解。听说孟姐也是冤死的，在怨念司里摸爬滚打了百来年，死活不肯走，最后被大人看上，让她留下在怨念司工作。最后因为孟姐的成绩相当优异，赶走了无数无赖的冤魂，最后因为跟上代的忘汤婆婆习得了极难制作的忘汤而就职于望乡台，如此便过了数千年，连原本是在望乡台旁的三生石也早就搬迁到了黄泉路的尽头了。

　　当然虽然孟姐制作的忘汤对于地府来说很重要，但是据说地府从来不曾阻止过孟姐离开地府，那也就是说孟姐是自愿留在地府的。除了那能让孟姐留在地府数千年不愿离去的怨恨，在那人间短短的数十年里，竟也还有能让孟姐怀念至今的美好事情？

　　“对了，这是白不素，”孟姐突然吧白不素拉到那个据说是传说中的那位大人的小女孩面前，“这丫头一直想见你来着。”

　　白不素懵了。孟姐的介绍来得太突然，白不素根本不知道她要怎么说话，只能睁大眼睛呆呆的站在那里。

　　小女孩定定的盯着白不素。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没一会儿，总之让白不素很庆幸的是，她移开了视线。白不素松了口气，顺着孟姐的拉力坐在草地上。

　　小女孩扔掉手里的鸡骨架，也懒得洗手了，直接用了一个法术，弄干净手上的油污。软软的倒在草地上，小女孩望着只有在她的小山峰上才能看见的，不远处的密林。翠的是叶子，笼在枝头，不留一点空隙；粉的是花苞，一颗一颗的缀满叶与叶之间，或半遮半掩，或藏于叶间，只露出尖尖一点……

　　“很快就会开花了，很快很快……但是真的会开花吗？”突然开口的小女孩，软软的嗓音听起来很舒服，“你好，姓白的兔子，我叫风间篱。”

　　白不素愣了一下，赶紧回复：“您好，您好。”

　　风间篱却没有再理会她，自顾自的在草地上打滚，一个人玩得高兴。

　　孟姐见风间篱似乎没有再交谈的意愿了，叹了口气，把装在瓷碟子上的食物移到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大荷叶上面，吧碟子重新装到食盒里，叫上白不素，一起慢吞吞的走下石阶。

　　“接下来的半个月，这里的结界都会处在开放状态，你要是想过来的话，就过来吧。”孟姐一边走一边说，“阿狸她知道很多事情，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她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回答的。”

　　白不素愣了愣，点头回答：“知道了。”

　　离小山峰越远，天色似乎也渐渐地越来越暗，碰到那层薄膜似的结界时，白不素似乎若有如无的听到了一个软软的声音。

　　对于那个声音白不素虽然有疑惑却没放在心上，哪知挣脱了薄膜之后，那声音却突然增大：“还以为你是白色的呢，原来是黑兔子啊。”

　　软软的嗓音，依然嫩得让人忍不住心软。

　　白不素脚一软，差点没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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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泪流成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