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白无常大人》纪乃

16、第十六章：有笨蛋才有坚持

　　“十年前，我和那个人去过一次江南。在停留期间，我们曾经一起偷溜出来，去过一个寺庙，在那个寺庙里，遇到了杨琉玥。

　　只是一面之缘而已，她和那个人。可偏偏不知怎么回事，她莫名其妙的就是记住了那个人，在五年前秀女入宫时混了进来，在我身边做了一个小小的宫女，偷偷的看着那个人。我能感觉到的，她和我一样，对那个人产生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两年前，我打算逃走的时候被她拦住了。几乎是以命相拼的把我留下来。真是奇怪啊，如果喜欢那个人的话，我这个碍事的家伙走了不是更好？为什么偏偏要把我留下来，真是笨蛋啊！

　　我把她调离了我身边。自那以后，她开始招兵买马，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我困在这里。即使我已经失宠，她也没打算放弃，是觉得那个人还喜欢我吧。”容恪叹气，“真是个笨蛋，那么坚持干什么？”

　　白不素一直沉默着，直到容恪认为无话可说，周围只听见鸟叫虫鸣的时候才说话：“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已经超过了发牢骚的界限了。你不只是想要找人听听你发牢骚而已吧。”

　　“是啊，你猜对了。”容恪笑了，很满意的表情，“果然啊，无论怎么样地府的职员还是找聪明的家伙来做啊。你说的没错，我是想利用你来着。”

　　白不素沉默，丫这也说得太直白了吧。

　　“我啊，想让你帮我离开这里。我不想让那孩子受伤，她笨得，勉强让我有点喜欢。”容恪的目光又落在了那边的屋檐下，“我花了两年的时间，终于还是决定了。不管什么会不会后悔之类的了，反正我后悔的事多着呢，多一个少一个也不打紧。我决定要离开。离开这个，对于我来说已经成为牢笼的地方。”容恪收回目光。因为愧疚而留在那个人身边二十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从来，竹妖容恪就不是守诺的妖；从来，能驱使竹妖容恪行动的都不是愧疚这样的东西。

　　白不素没有说话，莫七说过，不要答应任何人任何事；娘也说过，前辈的话多少有点道理。白不素知道现在她回绝，也许是贯彻了娘和莫七前辈的叮嘱教诲，什么都不会发生，会安安稳稳的等待假期的过去，然后回去继续工作。

　　但是娘啊，你没说过素素也会有叛逆期啊。即使知道娘和莫七前辈的话是正确的，素素依然想答应容恪，素素很好奇，这个家伙，将来还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情。四十年后的容恪谁知道还是不是现在的容恪，素素只是对现在的容恪感兴趣。所以娘啊，原谅素素的任性吧！白不素在心里默念。

　　直视容恪。容恪正在等待白不素的回答，但是并不焦急，并不期待，似乎无论得到怎么样的结果都是无所谓的。白不素很不喜欢这样的表情，有求于人怎么也要恳切一点嘛！虽然这样，白不素还是点头回答：“我会帮助你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就今天吧，在太阳还没下山之前。我想在那之前去和那个人道个别。怎么说，他也是我唯一一个让我感觉到自己是有心的。”容恪微微叹了口气。

　　白不素点点头，正好她也要去和莫欢朵凝打个招呼。

　　回到莫欢和朵凝暂住的那个房间，她们俩正在吃午饭。不同与上次的晚饭，这次的明显清淡了许多，虽然还是有肉，但蔬菜之类的也多了很多。

　　白不素安静的等她们吃完，然后才说：“那个，我打算早点回去，顺便把容恪也带回去。她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了，我已经答应要把她一起带走了。”白不素考虑好了，也许她们会反对，但她还是这么决定了，一定要把容恪带离这里。和容恪不一样，她还是蛮重承诺的……大概。

　　和白不素想像的不一样，朵凝并不反对，而莫欢是根本无所谓。

　　朵凝剔着牙，含糊不清的说：“我和云痕通过话……容恪也算熟人……带回去也没什么……”

　　莫欢耸肩，把手摊开：“你要干什么我没意见。不过你要走就先走吧，我打算在这里再多呆几天。搞不好回去的时候我会把隔壁的那个小妞一起带走。是个很有趣的家伙呢，那妞儿。”

　　白不素点点头，和朵凝莫欢道了别，前往那座人间最辉煌的宫殿寻找容恪。

　　虽然说是住着最尊贵的人类的宫殿，精巧是精巧，但似乎还缺了什么似的，不够辉煌。白不素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总觉得她应该见过更辉煌更壮丽的宫殿。明明她的五百年妖生一直是在兔族的山林里的。

　　白不素也没有直接进去，转到了侧面的一扇开着的窗户查看里面的情况。恩，这种做法大概可以称之为偷窥吧。

　　容恪和那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容恪还是说话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要走了。不要试图阻止我，其实你也知道的，我不是人类，你阻止不了我的。”

　　容恪对面的那个人表现得相当的平静，就像他并不在意这件事一样：“终于……你还是要走了吗。已经考虑清楚了是吗？以后也要好好注意身体，别再冬天吃冰的东西了，对身体不好。你好好的话，我也安心了。”惆怅的语气，到底还是喜欢着容恪的。

　　容恪点点头，周围又变得安静了。

　　那个人突然走近容恪，把手伸到容恪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容恪乖乖的站着，然后上前抱住那个人。

　　就像过去的任何一次拥抱一样，那个人的怀抱还是一样的温暖。容恪的头微微蹭了蹭。

　　那个人的动作顿了顿，反手抱住容恪。“容容，我不会阻止你的。但也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容恪低声问道，用力抱住了这个怀抱，也许是最后一次了。还真是让人留恋啊，这个怀抱。

　　“至少，让我在到达那个世界的时候，再看一次你的微笑。”

　　容恪沉默，放开了那个人。微微仰头，对那个人展露一个微笑：“我要走了。此生，大概是见不到了。”

　　那个人无言的放开容恪。容恪径直朝白不素所在的窗户走来。

　　一手撑在窗台上，一个很潇洒很利落的跳跃。容恪踩在窗台上，欲跳未跳的姿势。

　　“呐，在你到达那个世界之前，我会来找你喝酒的。”容恪没有回头，对着外面的天空说完了这句话，利落的跳下去，和白不素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个人望着容恪的背影，终于还是笑了。大概，他今生都忘不了那个背影，容恪离开的那个背影。那样漫天的红霞，还真的，是非常的漂亮啊……

　　“这样子就可以了吗？”白不素追上容恪。容恪走得很快，像跑的一样。

　　“恩，”容恪不知什么时候泪流了满面，但她笑了，仰起头，迎着晚霞，那双翠绿的眼睛也染上了淡淡的红光，“这样，就已经足够了。”那个承诺，她对那个人最后的承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实现它。但是她会永远记得，不是出于愧疚或者任何一种感情，是她真心的，想要在那一片黄昏一样的天色中和那个人畅饮一杯。“对，这样就足够了。”容恪低低的叹一声。

　　走出宫门，白不素向之前从朵凝那里问出的通往地府的道路走去。离皇宫并不远，或者说就是依着那片宫墙的。

　　“到了。”白不素出声，在一片偏僻的宫墙外面，朵凝说会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出现可以到达地府的道路。现在离那个时间还差一点。

　　“容恪，你为什么不留下来？你离开的话，那个人，是会伤心的。明明我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你还是要走？留在那个人身边就那么难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泄露了行踪，杨琉玥出现在容恪后面。“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也要让你留下来！那个人……我不要在那个人的眼睛里看见悲伤！”杨琉玥一掌击向容恪。

　　容恪的道行比杨琉玥高太多了，即便是杨琉玥把她全部的修为都灌注在这一掌上，仍不能上容恪半分半毫。

　　容恪不想和她对阵，轻轻的侧开身子，避过那一掌。但她这一避开，白不素就出现在杨琉玥的攻击范围内了。

　　白不素的道行也不比杨琉玥高多少，区区五十年，蚊子一样的重量。

　　白不素毫无悬念的被击中了。身体飞向宫墙的时候，白不素想，如果撞上的话，会很疼的吧。这么想着，白不素的手无意识的划了一下。似乎是划开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空气中张开了一个黑色的洞，白不素毫无抵抗力的摔了进去。

　　怎么回事，明明，地府的路还没到开的时间。怎么会……

　　白不素在失去意识前，突然想到，她忘记了，那个吃兔子的安贵嫔，她还没去修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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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不素软软的趴在地上，被杨琉玥倾注一身修为的一掌击中，别说保持人形了，还活着就已经很奇迹了。不过也差不多了，现在的她，连只猫都能弄死。

　　眼皮越来越沉重，白不素苦笑，看来这次是逃不过了。

　　在昏迷前，白不素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奇怪的鞋子，鞋子上面有很白皙的腿，再上面，是一个个格子的绿色的裙子……

　　嘛，大概是幻觉吧。谁家的孩子会把腿露出来？还是在那么偏僻阴暗的巷子里。白不素闭上眼睛。

　　于是起名好麻烦，还是叫那个人吧